燕辞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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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姑娘是吧,这杯茶有些凉了,麻烦小桃姑娘帮忙换一下。”秦燕并未看她,她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困意,一手托着头一头执着杯盖在茶杯口轻轻抚着。
“那个——”小桃为难地看着她又回头看一眼正忙得热火朝天的萧延,有些急了。
“还不快去。”秦燕眼眯得更深,她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精光一闪,小桃心中突得一跳,立刻奔过去接了茶杯就往外跑。
那样子简直比受惊的兔子跑得还快。
“呵呵——”秦燕失声笑了起来,转头对萧延说,“延儿,为师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谁知太子爷此时正忙着手头上的事,无暇回头,也没多想,只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道,“师傅仍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世人怕你是因他们无知。他们都不知道,其实师傅是个有情有意的好人,他们只道皇叔有永助千秋的大智大慧,却不知师傅有的却是济福天下的仁义善心,他们不知道是他们没有心。”他语气肯定,话里却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童贞。
秦燕怔了怔,突然抚着脸大笑起来。这个孩子,才那么小就有这份慧心——难得呀——
她笑不停,萧延只得回头奇怪地看她一眼,她却止住了笑,对他说,“走吧,我们去练功。”
“咦!师傅终于肯教我七灵环第一式了?”他不敢置信。
“谁说教这个了,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怎么?你还挑?!”
“哪有哪有——”
“那好!还不跟我来——”转眼萧延便已跟着她巴巴地去了。
小桃回来时早不见这两人的影子,想来那女盗用了调虎离山计,看着桌上玲珑精致的点心,她欲哭无泪,这下好了,倒时怎么去和皇后娘娘交待才好?
正犯愁,身后却传出了脚步声。
一回头,却见是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宫女。
“徐姑姑,这是把你吵醒了吧。”小桃认识她。
老宫女看似身体不是太好,她慢慢蹒跚地走过去,小桃扶她坐下,“没事,只是颜夕宫十几年没人来过了,刚刚这前殿很是热闹,来的是谁呀?”
“是太子和……秦姑娘。”小桃想了想,好像不应该唤那女盗为太傅,所以马上改了口。
这位徐姑姑在皇宫也有十几、二十年,听说当年还是那一朝得天的如夫人的近身侍女,可惜后来如夫人独自带着华阳公主离了宫,徐姑姑与如夫人主仆情意深如姐妹,当时特别请了旨留守在这颜夕宫只待如夫人回来,可惜这一等便等了十几年。
“哦。”徐姑姑点点头,便再不言语,好像在发呆。
小桃心里其实十份钦佩徐姑姑,对她也是亲如母亲。只叹,徐姑姑如今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偏偏又要一人死守在这冷冰冰的颜夕宫里——
“徐姑姑,小桃先回去了,还要给皇后娘娘回话呢。”
“好,你去吧。”
“点心你留着,是太子殿下赏的。”点心拿回去也没用,皇后娘娘宫里多的是,还不如留在这里。
“好好。”徐姑姑笑着点点头。
徐姑姑目送了小桃出去,自己也起身想往里走,却突然又回过头望着宫门发起呆来。
小姐,快些回来吧。我怕是再等不下去了。
十三、人事故 天意存(二)
萧翊近子时回到府中,夜已深,府门前只有俞瑶侯着他。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儿,他站在门前立了会儿,似有一声不可闻的轻叹,便拂袖走了进去。
她终还是忘了今天。
俞瑶给他打了伞,夜里飘起淅沥沥的小雨,小到根本不能沾湿地面的微雨,拂在脸上如同美人呵气般的轻挠。
今日是他的生辰,皇帝在宫内专设了家宴为他庆祝,身边是家人如坐,好不热闹温馨。谁不知皇帝如今是最器重于他,不光是因为他过人的才智,更是因为两人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武元帝还是太子时便是最疼这个胞弟,兄弟两人感情本就极好,更何况三年前若不是有静宣王的誓死相护,今日何来仁意治世的武元帝。
皇帝今夜本想留他把酒言欢,也好聊聊家常,他却推说自己身体不适,皇帝不好说什么便让他早些回去休息。
夜里的静宣王府冷冷清清,可就算是大白天,这里也没什么人气,当今最得宠的静宣王府上,门庭却是如此冷清,怪只怪这里的主人天生喜欢清静,那些个不必要的拜访一律谢绝,想攀附的人吃的闭门羹多了,也就了解了他的脾气秉性,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敢再登门。
虽然他平日里甚喜清静,只觉得这样让人觉着舒坦。可是如今,此时此刻,天边微雨绵绵,这般冷清的地方,却叫人心里生出凄凉来。
就连脚下平日里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也让人觉得特别冗长。
经过园子时,俞瑶停了下来,他正不解,俞瑶却已回过头说,“王爷,秦姑娘在园子里等着。”
他一怔,心中突然止不住地狂喜,想也不想抬脚便进了园子。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地念,她没有忘,她没有忘!她还是没有忘。
可进了园子,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仅在园子正中的雅亭中挂着一盏明灯,他步到雅亭下,却四下找不到她的影子。
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不远处传来唏嗦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见到的却是秦燕身边的小丫鬟朝玉。
朝玉已走近,他突然抬头把她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般惊慌的表情,并不像平日里那个俊雅冷清的王爷,反倒像个怕失了玩具的孩子。
朝玉虽被吓得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幸好手里的东西没打翻,她稳了稳,把手里的东西端到他面前的桌上,“王爷,这是秦姑娘亲手做的寿面。”
萧翊一怔,看向那碗面。一碗干干净净的面条,没有多余的配料,只洒了一把葱花在上面,那面条还有粗细,不仔细瞧倒看不出来,面像是刚做好的,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呆呆地看着,这丫头从来不会做饭的,不过她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朝玉看他只看着那面,看着看着又莫明其妙笑起来,心里有些犯嘀咕。她又想起那小姑奶奶先前交待的话,头皮止不住一阵发麻,这不是想把她往死里整嘛!
她硬着头皮,清了清噪子,“秦……姑娘说了——”看一眼旁边的俞瑶,又看一眼还盯着那碗面发愣的萧翊,咬了咬唇索性就一口气说了出来,“这面是她亲自杆的,葱花是她亲自切的,这乌骨鸡的汤汁她熬了三个时辰,要是王爷嫌这面太清淡比不上皇宫的龙门宴,王爷自当不用把这碗小小的面疙瘩不当一回事,让人拿回去倒了就是。”
朝玉心一横,闭了眼伸手就要去取那碗面。
“慢着。”她的动作生生僵在那里。
却听他说,“难得能吃一回她做的东西,纵是比那琼浆玉露更让人稀奇。”
说罢,便见他执起筷子吃起来,他的动作雅然,却只用了一会儿功夫便吃完了面,连汤底也喝了个精光,仿佛那面真是琼浆玉露一般。
朝玉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收了碗筷,脱身下去了。
他面都吃完,却还未见她露面,心下正啄磨着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却又见她身边另一个丫鬟。
颜竹还未走近,他就道,“那丫头那底搞什么鬼?”
颜竹却是不慌不忙,只说,“姑娘说王爷要见她可以,但要为她奏一曲《梵清曲》才行。”
萧翊见她手里原来还捧着一把琴。梵清曲?亏她还记得?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倒底是给谁过生辰呢!?
“她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怎么也耍起这种花腔来了。”说完,等颜竹把琴放下,他一罢手,“你们都下去吧。”
十三、人事故 天意存(三)
萧翊轻抚琴面,这一把名为“皓月”的古琴,曾是他师傅玄千机生前心爱之物,其琴音纯厚不失清明,泛音如滚珠落地般机敏,单只闻音便已知是琴中的极品。而“皓月”却被称为琴中之奇,这奇在于,此琴只能在夜下弹奏,若在白天奏曲,其音定如老奴吐咽,浑浊难听,但若改在夜晚弹奏琴音又顿时通明透亮,悦耳如落盘之珠,实为怪哉。而更怪的在于,每每“皓月”声起,必是明月当空,风轻气爽,而倘若那日本是乌云蔽天,只要“皓月”一出,那月也必会劈黑云而出,把大地照个通透明亮,绝不辱“皓月”之名。
如此奇特怪异的一把琴,世间独有,使得世人趋之若骛。而如今,这把琴已传到了他的手中。
将手抚于琴弦上,轻轻拨弄两下,古韵从指间泛出。
他微微一笑,梵清曲吗?
他左手抚呤,右手轻挑,清澈的琴音便如清泉直泄而下。梵清曲曲起温润,曲慢而轻柔,如女子轻喃,缓缓间勾起人旧时的记忆。
“玉狐狸,这曲子是你做的?叫什么名字?”
“梵清曲。”
“这曲子不错,但为什么没有词可以唱?”
“还未来得及做。”
“这倒好!我喜欢这曲子,你送我如何?词我亲自来做。”
“可以是可以,但依你这性子何时能做出来?”
“这你就别管,曲子如今归我,你可听着,我若是一日没做出词来你一日不可再弹它,而你弹它之日,哈哈——必是我秦燕惊世骇俗之时!”
回想间,他不禁笑起来。她那时已初长成为眉目如画的女子,可那脾气却是一点也不改儿时一贯的霸气。
琴音正起,他眼前忽然一片通明,手上未停只抬头,见一盏盏明灯已然照亮了整片桃园,满眼尽是粉嫩娇艳的桃花,桃花初谢,微雨轻拈,缤纷落英间,已是满地倾华。
他嘴角轻扬。
琴音依旧悠悠,朦胧间,似有听到女子轻轻吟唱:
“江山倚去扶金樽,一缕青烟上重楼。”
她就那样从天而降,缓缓地落在满地倾华之上,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她化了粉妆,梳了漂亮的发髻,着的是比桃花更艳的粉色纱衣,有宽大的袖口和飘逸的裙摆,而那种艳而不俗的颜色衬着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似比琼花晚弥香,只道夜下几多愁。”
是她在轻轻地吟唱,像夜莺一样的歌喉。
他还在抚琴,眼睛却禁不住怔怔地看着她。
却见她抬眉对他嫣然一笑,提袖,身子轻盈地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