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之曲尽终殇 作者:周芷若(晋江2014-09-29完结)-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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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里,文武百官齐声跪拜着喊道,声音透过高大的石柱,直接传上了房屋的顶端。
高大的建筑,一般能给人以居高临下的感觉,所以金銮殿的屋顶建的很高,所以安置龙椅的台阶建的很高。何以梵坐在高高的台阶上,自然就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哪怕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皇帝。也许十六岁的皇帝并不能算小,但十六岁绝对不能算大。
何以梵正襟危坐,目光打量着朝堂上跪拜着的文武百官,平和地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同样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发出来时,文武百官便齐声站了起来,各自拿着象牙笏挡在面前,低头站着。
如果能从一个人官员叩拜的声音来评判他对皇上忠心程度的话,那么,这里的文武百官们洪亮的声音,当真是忠心之至了。
“众位爱卿,有事起奏!”何以梵微微笑着,对下面的满朝文武亲切地说道。
何以梵说完,有一个衣冠锦带的人出列,站到两列官员的中间,恭敬地说道:“皇上,微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主,朝不可一日无相。而皇上在位的这十三年里,宰相之位却一直虚位以待,是以导致满朝文武群龙无首,到底有些不太合适。”
“哦?金爱卿,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合适法?”何以梵对着下面站着的这个官员,温和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文武百官群龙无首,难道朕就不是你们的龙首吗?!”
这个站出来说话的官员,正是户部侍郎金胜夕,也就是金香玉的父亲。
当其余官员听到金胜夕提出让何以梵立宰相之时,都惊讶地嘘声叹气。此时看到何以梵龙颜不悦,却有的为金胜夕捏了把冷汗,有的暗自偷笑不已。文武百官同时在朝为官,除了正常见面时的阿谀奉承虚与委蛇,私底下又何尝不是勾心斗角心怀鬼胎。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人性自私之类的言语,这只是合作与竞争的关系中,滋生出来的一种最自然而然的现象。也正是这种现象,才促进了朝代的进步和发展,甚至是灭亡。可是谁又能否认,在滚滚而去的历史长河中,朝代的灭亡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进步?只是不是本朝代的进步而已。
而在大丽国都,即便连最寻常的百姓也知道,本朝的皇上是不立相位的,别问为什么,因为这是太后的懿旨。太后的懿旨就是金科玉律,就是没有为什么的金科玉律。所以,这么一个讳莫如深的问题,连老百姓都不敢闲谈的问题,金胜夕却大着胆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早朝时提了出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比天还大的胆子。
当然,以前也不是没有官员提过,而是提过这个问题的官员,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莫名其妙因为勾结外党而发配边疆的有,稀奇古怪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拖到刑场上砍了的也有,还有突然之间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暴毙了。所以往后,再也没有官员敢提出这个问题了。
当然,有人猜测说这是太后在暗中动的手脚,可是毕竟口说无凭,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再说太后是何等人物,就算真的是她动的手脚,这些文武百官还待怎样,顶多是自此闭口不言而已。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居然还有人在惦记着这个宰相之位。
听到皇上有些发怒的话语,金胜夕赶忙跪在地上,依旧慷慨陈词地说道:“皇上自然是文武百官的龙首,也是天下苍生的龙首。但微臣觉得,自开朝之始,文武百官向来以宰相马首是瞻,由宰相来统领百事,以减轻皇上您的负担。这既符合朝代的自然秩序,也完全是为皇上的龙体做出考虑。所以,微臣才斗胆相提,还望皇上三思。”
何以梵看着紧张激动得有些脸红的金胜夕,仍旧是微微地笑着,徐徐地说道:“既然如此,想必金爱卿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宰相之选了吧?不妨直说出来,也好让文武百官参谋参谋,朕很想听取一下众位爱卿对此事的真实看法。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可不想让别人说是一个专制独裁的皇帝。”
这时,文武百官都紧张地看向了金胜夕,并且私下小声议论着,不知金侍郎心中的宰相人选,到底是谁。
金胜夕依旧低着头,铿锵有力地说道:“不瞒皇上,微臣心中的人选,便是本朝战功赫赫的平抚大将军,南无敬亭。”
金胜夕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的议论之声更加热烈了,并且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当然,文武百官的这赞同,并不一定是表示很欣赏南无敬亭的行事作风,而是除却南无敬亭党羽之外的另一些官员,并不具备反对的实力。而且,在这之前的几年里,文武百官也一直都是听从南无敬亭的指示,他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缺少的,也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身份而已。
所以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文武百官只得点头赞同,否则日后老婆孩子全家上下是怎么死的,都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此时听到金胜夕明目张胆地推举南无敬亭做宰相,文武百官也只以为是金胜夕讨好南无敬亭的行径而已。
而南无敬亭听到金胜夕的话时,看起来却并没有很开心,因为他刚才还在暗自偷笑的表情,此刻已经收敛了去,有点怒从心起的意思。前朝宰相的死因,太后不立宰相的原因,文武百官心里都很清楚,而金胜夕此时把自己推到宰相的位置上,显然是想给自己一个下不了的台阶。更何况自己一直在行使着宰相的权利,哪里还会在乎这一个虚有的名号?
是以此时金胜夕说完,还未等皇上说话,南无敬亭便立刻站了出来,看似满怀谦虚地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微臣年事已高,无能担此重任。而且微臣以为,它朝之制,我朝不必效仿。不设宰相之位,文武百官直接归皇上管辖,并不是一无可取之处,还可以免除尾大不掉的忧患。”
“嗯,二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待我与母后仔细商议之后,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复。”何以梵轻轻地点着头,然后又继续郑重地说道,“众爱卿可还有其它之事启奏?无事便可退朝罢。”
这时,又走出了一个高帽锦缎之人,谦恭而又有力地说道:“微臣也有一事相奏。”
“卞爱卿请讲。”何以梵看着站出来的这个人,笑着说道。
这个人,正是兵部侍郎,卞申邛。
卞申邛站定,转头看了一眼言靖公子之后,才慷慨地说道:“满朝文武百官皆知,言靖公子用兵如神,南征北战,用时从不超过一年。而此时攻打古拉国,却已耗时两年之久。对于这么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全五行城里的百姓都议论纷纷,说什么言靖公子有心与古拉国交好,是以兵下留情,不为相损。微臣心里虽不信坊间的说法,相信言靖公子自是一个忠君爱国之士,可是人言可畏甚嚣尘上。所以还请言靖公子站出来给大家说句明白话,否则万一真的如传言所说,而那么重的兵权握在言靖公子手中,岂不是对我大丽国一种极大的威胁?这等大事,让我等忠心为国的臣子如何能够心安?”
卞申邛说完,南无敬亭嘴角微微一笑:真是没有白白抬高这个兵部侍郎,关键时刻还是知道站出来说话的。既已把问题摆到了明处,看皇上如何再帮言靖公子说话!
言靖公子看着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不得不无奈地笑了笑。暗中回朝之后的第一次上朝,果真是平静不了。岂止是不平静,简直比常事春描述的还要严重,真是难为皇上帮自己顶住了这么久的压力。
“古拉国之外尚有乌兰国,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乌兰国的实力,确实非我大丽国可以相比。而且乌兰国早就对大丽国存有觊觎之心,若非古拉国在中间当着屏障之用,我大丽国已经与乌兰国兵刃相接,而最大的结果却是胜少败多,对我大丽国百害而无一利。而且一旦恶战开始,百姓便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到处都是一片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的景象。我想,这不是我们仁爱的皇上所想要看到的结果。”言靖公子眉头微微皱起,不骄不躁地说道,然后看了一眼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何以梵。
“如此说来,言靖公子果然没有真的对古拉国兵刃相向,看来坊间的传言,只真不假了?还说什么敌强我弱,说什么全国百姓,不过都是为了你的不忠打幌子!”卞申邛敌视地说着,又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是吗?卞大人作为兵部侍郎,位高权重,理解不了地位低下的百姓们生活的艰辛不易倒也罢了,你没经历过贫苦的生活,这不能怪你。但是,难道自幼便饱读诗书的卞侍郎,竟然不懂得‘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若是懂得,为何还抓住不放咄咄逼人,难道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吗?若是不懂,卞侍郎又是怎么通过科举考试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难道是花银子攀关系换来的?”言靖公子说着,微笑地看向了卞申邛。
“你!……”卞申邛理亏,被言靖公子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又愤愤不平地说道,“微臣当然知道行军打仗的兵法道理,用不着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来指手画脚!但这些所谓的道理,只怕是某些人为了洗刷罪名找出的借口而已!”
“好了!二位爱卿就不要再争论了!”看言靖公子与卞申邛争的不可开交,何以梵才出口阻止道。然后,何以梵又看向言靖公子,颇为严厉地说道:“言靖公子,朕再宽限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一个月之后,再给不出一个满朝文武都满意的答复,你就提头来见朕。”
“是,皇上。”言靖公子低头抱拳,恭敬地回答道,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按照自己推测的进展,一个月的时间,也应该已经足够了。
“哼!”卞申邛心里不服何以梵对言靖公子的偏袒,冷哼了一声,只得无奈地站了回去。
此时此刻,下面的文武百官一片静默,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这多说出来的一句话,便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