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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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十二连忙让开身子，情知是千荀祁派来的，有些话便想要冲口问出，却又不得不压抑着。
那御医去给年哲涵诊断，谈十二有些焦躁地在旁边走来走去，一时间不知道是担心年哲涵的病情，还是担心宫里面的那人的安危。
那人也是身重剧毒。
如今付清远已死，却只有自己的盅毒被解，这两个人的毒却无人可医了吗？
忽然又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却瞧见阿良站在门外，冲她招了招手。
无尘宫其实个是休憩的好地方，安静，舒适，没有皇宫里压抑的感觉，谈十二跟着阿良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听见她低声道：“我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
谈十二抬头望着她。
“当初阿祈来央求我，希望让我转移哲涵的注意力，这样他便有机会趁虚而入得到你。说实话，我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先是骂了一顿，不肯答应。”
谈十二静静地听着。
“可是……嗯，其实我喜欢的人并不是哲涵，而是另有其人，后来出了点事情，哲涵便提出来帮我，要假装和我成亲。我想起阿祈的央求，再加上自己的事情，就开口答应了。可是，也真的让你误会了。”
阿良望着她：“你不要怪阿祈，他很快就后悔了，来让我放弃哲涵，可是我那时已经骑虎难下，而且哲涵也不肯放着我不管。”
谈十二默默点头：“师傅总是对你好一些。”
阿良哑然失笑，想说什么却又想了想才道：“我跟哲涵幼年便相识，他在想些什么大概还是知道的，我们两个完全不是同一类人，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他那个性子啊……唉，我真是从小就不喜欢。若是你……唉，算了，还是看个人的造化吧。”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谈十二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阿良姑娘，不知道……千荀祁他……”
阿良似乎颇为讶异：“你很关心他的事情吗？”
“也不全是……”谈十二有点窘。
阿良却笑了：“他小子数日前回宫之后，一直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还以为他已经彻底被你拒绝了，所以打算好好劝劝他，这么看来，还是有戏的啊。”
谈十二脸上有些泛红，低声道：“除了垂头丧气……他怎么样？”
“还好啊，不过就是越来越瞧不见东西了，他又不让我跟人说。这几日宫里的臣子们，哦，就是那些还活着的臣子们纷纷劝说他重回朝堂，却都被拒绝了。于是这几天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去了才能见上一面。”
阿良说着说着也有些感伤：“阿祈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时候跟皇上和皇后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后来皇上和皇后失踪，他就一个人苦苦撑到现在。你别看他在人前还挺会装，背后就跟个孩子似的。”
是啊，一个有些废柴的孩子。但是虽然废柴，却很干净。
“要不然，你随我入宫去看看他，想必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谈十二低垂了眼皮：“我要留下来照顾师傅。”
阿良叹了口气：“十二，我且问你一问，你对阿祈和哲涵，哪个更喜欢一些？”
“……我不知道。”她没法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
阿良还要继续再问，阿青从房里出来，欣喜地说道：“国师醒了！”
谈十二拔腿便往房门而去，阿良远远地在身后说了一句：“若是喜欢那人，便要抓紧时间，有时候，一个疏忽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谈十二脚下顿了顿，却不回头，一路进房去了。
阿良本来就是陪御医而来，此刻径自去了。
谈十二奔到床前，果然瞧见床上那人已经坐起身来，登时心头一阵狂喜，扑上去便叫：“师傅！”
又转过身去，对着那御医一个劲儿地道谢，她看那御医十分年轻，没想到医术如此精湛，那人却皱着眉头说道：“国师身上的盅毒太过霸道，我现在也只能暂时抑制住而已，若要根除，只怕是不可能了，除非拿到解药。”
但是付清远已死，解药是不可能拿到了，谈十二心里着急，眼圈便是一红，被年哲涵看在眼里，便微微笑道：“怕什么，师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情的。”
御医收拾了药箱，便告辞了。
年哲涵靠着垫子，脸色依然苍白。
“方才外面的是阿良？”他问道。
“对，不过现在好像已经走了。”谈十二道，“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年哲涵伸手拉住她，“什么时候见她都不晚。”
谈十二“嗯”了一声 ，阿青识趣地推门出去，又将房门合上，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沉默。
时值午后，有阳光从窗棂里投射进来，暖暖地洒在身上，此刻已然是秋冬季节，去年的此刻，谈十二还正一个人窝在无尘宫里睡大觉，每每非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被阿青揪起来，那时候还以为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令人忘了时间的流逝。
年哲涵轻声道：“十二，我们很久没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聊天了。”
是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她月事初来还是某一天觉得胸口鼓胀？抑或是从年哲涵忽然离宫的那日？
明明没有过了很长时间，却有种久远的错觉。
年哲涵望着她：“我之前一直想要躲开你，却总也躲不开，就算是躲到无尘宫外去，也还是会惦记着你。”
谈十二心里有些怦怦地跳着，听见他继续道：“师傅身体不好，被你祖师救了的时候，就答应了要将这国师做下去，至于期限，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我便要一直做下去。所以不能动心不能娶妻，若不然那女子便要无止境地等下去。”
院子里传来扫帚的声响，想来是侍从们在清扫原路，秋天的叶子总是会多一些，年哲涵的声音就如同扫帚擦过地面的声音一般绵长。
“我瞧见你跟皇上走得越来越近，就禁不住回来，却又要克制住自己，不能进一步。所以，阿良来找我的时候，我觉得正是个好机会，便欣然同意，并且到后来她主动要求停止的时候也没有答应。”
“一直到了你中毒的那次，我才觉得真的无法克制，才会冲口而出说要娶你，若是平时，大概等我入了土都不可能说出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却都已经迟了。这是我性子的问题，跟别人无关。”
谈十二一直低头听着，直到此刻才抬起头来。
“师傅，我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
年哲涵摇摇头：“十二对师傅好，师傅当然很高兴。但是你真的愿意就此陪着我吗？”
谈十二喉咙有些干涩，吞了吞唾沫才挤出一个“好”字，年哲涵笑道：“好了，不要勉强你，你心里想什么，师傅一看就知道了。”
他伸手将她的手掌握住：“小时候，觉得你的手太小了，长大了却再也握不住了。其实这样也好，师傅还是师傅，会一辈子都是你的师傅。”
谈十二急急忙忙地说道：“不不，师傅，我会一直……”
她急着要表明心意，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弃这个人。
年哲涵正要说话，忽然房门又被人推开，阿良冲了进来，一把拉住谈十二，气喘吁吁地说道：“快，快……阿祈他……”
“他怎么了？”谈十二一颗心登时吊到了嗓子眼儿，脸上变得焦急万分，不知道为什么阿良为何去而复返。
阿良喘了口气：“方才回去的路上遇见小牙子，他哭哭啼啼地跟我说，阿祈失踪了！”
“什么？！”
“好像是那帮臣子们又上了奏章，劝说阿祈即位，然后阿祈留书一封，忽然不告而别了。”
她将那信笺从怀里取出来，谈十二瞧见那上面写着：“阿良亲启。”
阿良说道：“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到了，这小子现在根本就不想做皇帝，让我来找国师，共同商议从宗族里找出一个孩子来继承皇位。”
她瞪了一眼那信笺，居然有些咬牙切齿：“这小子绝对是破罐子破摔了，居然说，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让我去做皇帝，他到底把国家社稷当成什么？！”
谈十二也有些讶然，然而心里面更为担心的是千荀祁视物艰难，一个人离宫，连小牙子都不带，会到哪里去。
阿良道：“十二，你快随我去，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谈十二起身便要走，忽然想起床上的年哲涵，立刻顿住了步子：“阿良，我们可以派人去找……”
“去吧。”年哲涵忽然开口。
谈十二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去望向他，只见他神态淡然，似乎漫不经心：“十二，我且问你一个问题。若是这毒解不了，我就此去了，你会怎么样？”
“会痛不欲生，会就此长驻无尘宫，会一直守着师傅再也不离开。”她往前走了两步，心中便要决定不去。
年哲涵深深地望着她：“那么，如果是千荀祁就此去了呢？”
“……”谈十二答不上来，在她的脑子里虽然曾经短短闪过这个念头，虽然也知道千荀祁也身重剧毒，但是总觉得不会有事，若是有事……若是有事……
“若是他去了，你也不会独活，对不对？”虽然是很无奈，年哲涵还是慢慢说出了这句话，谈十二的身子登时像被定住了无法动弹。
“你看，也许我死了你会很痛苦，虽然也不会快乐，但是还是会好好地活下去，可是如果他去了，你就无法继续生存，孰轻孰重，十二，你还不了解吗？”
年哲涵的声音不大，谈十二却觉得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自己的心上。她自己看得都没有这么清楚……
“方才阿良说，若是喜欢那人，便要抓紧时间，有时候，一个疏忽就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十分认同。”他笑容有些苦涩，却十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