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律-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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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依言走到近前，行了个礼：“见过国师。”
饶是年哲涵也不禁连忙回礼。
倒不是因为燕城身居将军之职，而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一种低调收敛的气势。
付清远见两人各自见过，便朝着宫门做了个手势：“请。”
两人一同踏进院内，年哲涵一眼瞧见小牙子，便上前一步问道：“十二姑娘如何？”
“这个……”小牙子犹豫了一下，“国师放心，皇上他的的确确没有进姑娘的身……”
天地良心，他说得绝对是实话！
年哲涵点点头，笑道：“多谢公公，今后还要劳你照顾了。”
被国师受此礼遇，小牙子受宠若惊，险些便要将自家主子的“罪行”揭发出来，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这皇宫里还是皇帝最大啊。
他已经没了下面，可别连上面的都没了。
小牙子望着年哲涵他们一路走远，这才转过身子，对着屋角唤道：“十二姑娘？”
谈十二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目光只锁在前面的三人身上，听见小牙子的声音便轻轻嗯了一声。
“咱家这会儿便带着姑娘去见燕姬小姐吧。”小牙子忍不住偷偷打量起谈十二来，只觉得这女子容貌尚可，身材一般，长得浑不似一些女子那般珠圆玉润，真不知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为了这么个姑娘跟国师耗上了。
谈十二正在晃神，听小牙子又说了一遍，才应道：“不去。”
“啧……”小牙子只觉得有些头疼，“姑娘，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我也没说晚一些不去啊。”谈十二像是刚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着小牙子笑道，“不过在那之前，请公公先带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一个地方……
小牙子觉得自己像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带着谈十二左拐右拐，而后来到一处小小的偏厅，左右看了一下，才开门将她放进去。
谈十二进到房中，便走到墙壁前，在一处雕花的架子处停下来，指着对着小牙子说道：“便是这里了吧。”
小牙子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十二姑娘，呆会上朝之时千万要小心谨慎，不可发出任何声音，若不然……”
若不然他的上面也会就此跟身子分家了。
真不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男人们上朝，她却非要跟着过来听，只是女子不得上朝堂，就不得不给她寻一处能听见声音的地方。
谁让她是皇上看中的女子呢？万一将来入宫为妃……
所以现在还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方可。
小牙子这也是铤而走险，在这宫里，舍不得孩子便套不得狼啊。
谈十二只将眼睛凑到架子上的雕花镂空处，果然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正是她曾经去过的日阕殿。
只是她赫然发现自己的这个位置正好在龙椅的后面，前面就是千荀祁的后脑勺，而往下一望，居高临下，满堂文武大臣进入眼帘。
……原来高居在这日阕殿之上是这种感觉……
这种可以傲视一切，俯视天下，万里江山尽在手中的感觉，只有处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才能真正感觉得到，怪不得人人争之。
这天下从来都不乏野心勃勃之人，这种人可以得到万贯家私，也可以官居高位，只是当这些都满足不了的时候，便势必会夺下这张龙椅之位。
因此自古的统治者都对于谋反篡权之举深恶痛绝，誓要斩尽杀绝。而对于所杀之人，自然是宁杀三千不可错放一人。
谈家当年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谈十二心里来来回回想了许多事情，忽然听得殿上的太监宣了声：“上朝——”
千荀祁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他因为谈十二的事情彻夜未睡，来得倒是很早，此刻瞧着诸位臣子鱼贯而入，在殿下列席等候。
早朝无非是是各位官员将所需上报之事在堂上提出，若有需要讨论的必要，便会有几名大臣争论不休。
不过今日，气氛有些不寻常，早朝开始了一会儿，还没有人站出来说半句话，千荀祁打了个呵欠，对着殿下说道：“诸位爱卿，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燕城将军今日回朝，因为戍守将军一职不可空缺，现在已经让程云将军暂代，继续留戍，而燕城将军嘛，就得另外设个官职了。”
付清远闻言立刻上前一步，道：“皇上所言甚是，臣斗胆进言，兵部恰好有职位空缺，若是能将燕将军调任来，定然是如虎添翼啊。”
千荀祁瞧了他一眼，没吭声，谈十二躲在他身后，倒是多多少少听见他暗暗磨牙的声音，想到此人正自腹诽，也不觉好笑。只是他千不甘万不愿，只怕付清远不会简单妥协。
“宰相大人果然操劳国事，”千荀祁想了想，才开口道，“连此等事情都帮朕考虑完全了，当真是解决了个难题，只是……这官职是燕城将军自己来坐的，朕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付清远微笑道：“皇上尽可以询问燕城一番，臣也只是提个建议。”说罢，他便回到队列里去，随后，另有一个人慢慢从队列里跨出来，两手作揖：“皇上。”
千荀祁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下面站着的人一眼，赞道：“久闻燕城将军曾经是都城第一美少年，连当年的国师都甘拜下风，直到将军出城戍守边疆，这第一美少年的名号才归了国师。今日一见，果然是人间龙凤，风姿卓绝，不同凡响。”
他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背后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转过头去瞧了瞧，只有雕花的墙壁，什么也没看到。
“方才那是见鬼了吗？”他一个人嘀嘀咕咕，自然不会晓得，谈十二被他刚才的那句话里对年哲涵的似褒实贬觉得十分之不爽。
下面的人终于抬起头来，将两拳一抱：“蒙皇上夸赞。”
谈十二此刻也瞧见了那殿下的少年，饶是见多了师傅这样的美人，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燕城大约二十左右的年纪，想必十几岁便去戍守边城，数年方才回归。大约是在边城风吹日晒，肤色是古铜色，一张俊俏的脸上，长眉入鬓，眸子灿若星辰，炯炯有神。
他和师傅相比，多了些阳刚之气，少了淡然之色，与千荀祁相比，多了些正义之色，少了帝王霸气。
千荀祁见他谦虚，也跟着客气了两声，才继续道：“方才宰相大人也说了，兵部尚有空闲职位，只是朕原本将在将燕城将军安排到礼部去。”
他话音一落，大司马孔令生立刻出列：“皇上所言甚是，臣以为礼部里都是文人，若是能有燕城将军这样的武将在，势必会安全许多。”
“大司马说笑了，堂堂礼部又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付清远反击，“倒是燕城一身武艺，不入兵部实在太可惜了。”
千荀祁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噗”地一声笑起来：“两位爱卿都说朕‘所言甚是’，朕却还没听燕城将军同意。”
他转过脸来继续对燕城说道：“其实，燕将军，朕心里有个小小的构思，打算成立国立乐师局，选最有才情琴艺最好的女子做女官，近日来宰相大人恰好将燕姬姑娘送入宫中……嗯，这位燕姬姑娘燕将军并不陌生吧？”
谈十二听着千荀祁在那鬼扯、大司马跟宰相当场吵架的时候，那位燕城将军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而终于在此刻发觉他的脸上似乎有一点点的松动。
“臣识得。”
“朕有意让燕姬姑娘来做这女官。所以嘛，朕希望燕将军能去礼部，将来便可辅助皇室设立国立乐师局了，只是这件事情繁琐复杂，不知道将军会不会愿意……”
“臣愿意在礼部为官。”
那殿下的少年抱拳应了，那一瞬间，谈十二瞧见大司马得意的神情，付清远微微震怒的神色，还有看不到表情的千荀祁身子轻轻晃动的模样，想必心底自然是得意又张狂。
“好！”千荀祁抓住机会，“既然燕城将军本人同意去礼部，大司马也力荐，那么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明日起，燕将军便就任礼部侍郎一职。”
谈十二看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这皇帝喜爱玩心理战术，此次完全是抓住了燕城爱妹心切，又步步紧逼，于是一举成功，又会装傻推托责任。
如此看来，此人若是想一点一点夺回江山，倒不是一件难事。
她又望了一眼师傅，年哲涵一直都安安静静地站着，仿佛这朝堂之上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样。
其实原本若不是谈十二被千荀祁用文字游戏耍了一遭，或许年哲涵也不必现在站在这朝堂之上受罪。
她叹了口气，退后两步，对着一边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小牙子说道：“咱们这便去往燕姬姑娘处吧。”
她跟着小牙子出了偏厅，便往燕姬所在的怡养宫而去，那里本来是给妃子们住的地方，因为不好安置燕姬，最后只得将她先放在此处。其实所有的宫人都已经认定，这位燕姬姑娘迟早会入宫为妃，所以现在也就是差了个名分了。
小牙子将谈十二带至怡养宫，进去通报燕姬。谈十二一个人在厅里闲逛，只觉得处处淡雅别致，看来这位姑娘果真是位文雅之人。
但听得一阵环佩叮当声响起，谈十二回过身去，便瞧见一位绝色佳人从里面施施然地走出，长裙拖地，小碎步走得又快又稳，姿态优美，摇曳生姿，一见十二，人还没到近前，便笑道：“这位便是国师身边那位的谈姑娘？”
她声音温婉动听，令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女子，谁见了会不喜？
也无怪乎千荀祁会抱怨只能看不能碰了。
谈十二也上前行了礼，小牙子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燕姬脸上微带赧色：“原来皇上如此……如此惦记我，公公回去请代我谢过……”
又自去取了银子塞给小牙子，乐得他欢天喜地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