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天下-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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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现在急于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掀开被子,他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身,身上穿的白色单衣在胸口处渐渐映出一点绯色,伤口处的痛楚迫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微弓了起来。
忽然间一只温润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肘上将他扶了起来。
“伤口未愈,还请北将军莫要随意乱动的好。”清清冷冷的话语在耳畔响起,那调子意外的熟悉。
“天纾……公主。”北雪诧异的看着面前冷面冷眼的女子,这才回想起来,战场上要不是诧异她的到来,自己还未必会被一刀砍成这副样子呢。
“恩……”天纾冷冷的瞥了一眼他胸前的殷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却仍是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回床上。
一躺回床上,北雪蓦地抽回被天纾扶着的手,速度之快仿佛她是什么带菌体一样。天纾到是丝毫不以为意的将药端给北雪。
北雪接过碗一口将那苦涩的汤药喝尽,天纾接过他喝完的空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坐在床沿旁静静的看着他,只是那面色比窗外的细雪温和不了多少。
北雪被他盯的脸上都快要开了花,一抹红霞飞上他白皙的脸上,他背靠着床帷亦垂着头不言不语。
天纾望着他的样子,冷然的眼中闪过一道深刻的笑意,这个男人居然会脸红?!
“多谢天纾公主出手相救。”过了半天还是北雪忍受不了这种静默的尴尬,出口说道,墨黑如子夜的双瞳望向面前冷然的女子。
天纾眉梢一挑,并不领受他的谢意,反而说道:“现在北骑尚余八人左右,都被我妥善安置在丹阳了。”
北雪听闻眼神一痛,沉眸了下来,久久才吐出一句话:“多谢天纾公主”
天纾能明白此时他的感受,北骑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些士兵不啻于他的兄弟,而此刻尽折去一大半,他心中的痛,恐怕没有感受过的人是无法领会的。
“当初若不援颊丹阳,即使星国起兵,鼎城也未必会破,北骑也不会损失如此严重,你可曾后悔?”墨天纾望着面前容色苍白的男子淡淡的问道,不解为何他的痛苦竟能渐渐的感染到她,她的心居然为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跄而有一瞬间的刺痛。
北雪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铿然道:“雪曾说过,丹阳即为凤朝疆域,亦是不容外族践踏的。”
天纾眉梢一挑,对他的话有些许的动容。
“好好养伤吧?”天纾替他拉好锦被,起身欲走。
“鼎城被破几日了。”忽然身后传来北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强自压抑的颤抖。
天纾暗叹了口气,并未回身说道:“一月多了。皇域没有消息,朝帝架崩,现在是新帝继位,年号平成。”
身后静默了下来,天纾以为他肯定脑子很乱需要消化即时的消息,便抬步欲走。谁想身后又传来询问声,却不同于方才的暗哑,更多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公主为何要在药里下迷药?”北雪冷声问道,他不懂药道,但是几日用药后的昏沉自己还是有所警惕的,尤其今天的药与往日相比少了一股酸涩,而往日用药后片刻自己就会很嗜睡,而今天却没有,所以他才猜测以前的药中可能被下过东西。
天纾转过身望着她,眼神依旧淡冷:“若非如此,你岂肯安心留下养伤?”
北雪没想到她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若是当时自己能赶回去,或许鼎城尚有一线生机,只是现在一切的猜测都是枉然。鼎城到底是在他手上被破了,他难辞其咎。
天纾望着他自责懊恼的神色,到底心中不忍,缓了缓面色,轻叹一声:“当日即便你回去了也改变不了鼎城被破的事实,我不知道星王为何几乎倾了国内一半的精骑要夺下鼎城。但是我知道你区区万余骑兵要挡住星王的八万大军,你认为可能吗?那时你会是个什么结果你自己想必应该很清楚。”
北雪侧过首望着她,双瞳中的神采是别样的清明:“纵死又何妨,既不能保家国百姓,就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是赢赢苟且。”
“呵呵呵呵……”原本表情淡漠如冰的墨天纾没来由的笑了起来,仿佛北雪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北雪白皙的脸上又泛上了嫣红,却不是羞涩而是愤怒。
“皇公主不会就这么教你们的吧。”墨天纾走到窗旁,双手一推将窗户推了开来,一阵寒风裹着丝丝小雪飘忽了进来。他的脑子需要清醒一下了。
“你……”北雪低吼一声,隐在被中的双拳紧紧的篡着,紧绷着的肌肉拉扯着伤口,带过一阵剜肉般的疼痛。没有人可以这么诬蔑皇公主,即便她是王族并且曾救过他,她也不可以。只是他向来拙于言辞,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驳斥她。
天纾看着他羞红的俊颜,眼神转向窗外,没有线条的双唇忽然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这个似乎是冰雕的昭云国公主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笑了,北雪看着她的笑颜,愤怒的心境上又加上了一丝莫名。
“作为追随她多年的四方骑将领,你了解皇公主吗?”天纾出言问道,只是眼神依旧望着窗外。
北雪张口欲言,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了解皇公主吗?那个睿智聪慧的女子?他了解吗?他有能力了解吗?
天纾并未想得到他的答案而径自说道:“你无须告诉我你的看法,因为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皇公主的看法。”她从宽袍中伸出一只手探到窗外,冬日的寒风刮在手上有着刺骨的疼痛,而片片落在手中的雪花却带来一股异样的温暖:“比起那一城一邦,她更在意的是你们,即便现在她什么都失去了,但是只要有你们在她便可以重新夺回一切,所以你的命比起鼎城更为重要。你若是死了便是辜负了皇公主,辜负了皇上。”
一席话说得北雪全然失怔,一时间心中的愤慨悄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迷惘,但是须臾间他的眼神又恢复成初时的清明:“多谢天纾公主提点,雪受教了。”
“好好养伤吧。”天纾淡淡一语,面上的表情亦是恢复淡然。她拉上窗户,抖了抖粘在身上的细雪,转身带上门而去……
一场大梦
平成元年元月二十五日
星国王宫内的侍女内宦们异常的忙碌,都在准备着为他们的公主月国现在的王后准备着接风的喜宴。
“公主,您回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走到华辇旁,抬手搀扶着星琉璃走下了车。
“老嬷嬷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星琉璃温言暖语道,脸上绽开了一朵和煦的笑容。
“托公主的福,身体硬朗着呢。”老嬷嬷在宫里快三十多年了,是星琉璃的乳母。从小看她长大,自是视为亲生女儿一般。
“那就好。”星琉璃与老嬷嬷相互扶持着往宫内走去。
星国的宫殿没有月国的华丽繁复,却自有一股清雅别致,每一条柱廊每一个飞檐角都是精绘细雕,表现出了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怎么没见到王兄?”星琉璃走在九曲回廊里看着御苑内满地的白雪,问道,她回来的日期她哥哥是知道的,为何到现在一直不见人影?
“公主忘记了,每月的二十五日是王上出宫去教会祭坛的日子。”一旁的老嬷嬷直言回道,并未发现星琉璃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啊……这么些日子我连这个都忘记了。”星琉璃喃喃道,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嘴角边不可自抑的绽出一抹苦笑。
“王上知道公主回来,一定会提早回来的。”嬷嬷仍旧开心的说道。
“恩”星琉璃对着她笑了笑:“很久没有吃到嬷嬷作得梅花糕了,很是想念呢。”
“老奴知道的,老奴已经给公主都备下了。”老嬷嬷高兴的说着,眼角旁有些许晶莹的泪花。
“呵呵……我一定要多吃点。”星琉璃笑意浓浓,那一刻似乎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用完午膳,星琉璃沐浴净身后遣退了众人,独自坐到古琴旁抚起琴来。自她离宫后也快有了半年,而她宫殿内的所有布置都没有动过,甚至不染一丝灰尘。仿佛她离开了不过片刻而已。
整个宫殿内静谧无声,唯有古琴的棕棕声绕梁不止。
“铿”的一声猛响,星琉璃双手按压在琴弦上,方才的悠悠清曲嘎然而止。那突兀的一声吓得刚走入殿内的红锦手上捧着的碗也差点打翻掉。
“公主,您怎么了?”红锦小心翼翼的走到琴案旁,四处打量了下,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星琉璃双手盖在古琴上,将头伏在手臂上,静默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红锦发现她双眸有些红肿,却没敢开口询问。
“有什么事?”星琉璃拿过一方丝帕将古琴盖了起来,问道。
“嬷嬷说公主方才只吃了点梅花糕肯定会饿的,嘱咐我们炖了碗鸡汤端给公主喝。”红锦边说边打开瓷盅的盖子,顿时整个宫寝内溢满了鸡汤浓淳的香味。
星琉璃一闻到这个味道,胃部一阵痉挛,几乎要将方才吃的东西都 吐了出来,赶忙用袖口掩住鼻子,蹙眉道:“我出去走走,呆会回来。”说罢便自顾起身取下一旁屏展上挂着的雪狐大氅向外走出。
一推开门,冷咧的空气迎面扑来,将那浓郁的鸡汤味道散去不少,星琉璃顿觉胸口舒畅了起来。她披起雪狐大氅便踏入雪中。
整个星国王宫的西北角劈有一块园子,只是园内常年无人料理,即使种有雪梅,也只是稀稀落落的开着几株。
“寒梅傲雪”这四个书在院外匾额上的字,是当年星琉殇亲笔题写的。而此时静静的挂在院外,看着这个梅园从开始的繁华似锦到今天的破败凋落。
星琉璃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跨步走入院内。满园的野草遍地而生,稀稀落落的雪梅开在枝杈上,由于枝丫常年无人修剪,繁密的横横纵纵将零星的几点梅花也掩盖了起来。比起月国的五色形梅,差的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