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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胭脂染帝业(出书版) 作者:端木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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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不画了,生疏了。”刘聪谦虚一笑。
  “以后不许画我!”我严肃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他折好画作,放在我的书案,“上次我送你的那幅画呢?”
  在那所竹屋,他曾经作了一幅画送给我,我冰冷道:“撕了,烧了!”
  “无妨,你撕一幅,我就再画一幅。”他手指自己的脑额,自信道,“你的音容笑貌已在我脑中,就算你不在眼前,我也能画出来。”
  作者题外话:这章是容儿和刘曜比较开心的时刻哦~~
  

杀气
  “不许再画我!”
  我怒火中烧地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他,不像以往为了摆脱他而敷衍他,总是气得丧失冷静,恨他的逼迫,恨他的强盗行径,恨他的靠近,总之,见到他,我就无法控制自己。
  刘聪的目光落在书案一角的一幅字,“这是你写的?这幅字和你抄写的小楷很不一样。”
  我立即拿起那幅字,没想到他抢先一步,抢了那幅字。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他朗声念道,黑眼流露出一抹赞赏,“飞扬洒脱,如行云流水,若寒潭卧木,似巨鹰俯冲,笔法恣意,运力纵横,有一股欲露不露的杀气。”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杀气。”他的评介令人惊讶,我气恼地低喝,“给我!”
  他把这幅字折好,放在贴身的衣袍里,“我知道你是为我而写,我会好好珍藏。”
  我气结,“谁说送给你了?还我!还给我!”
  刘聪笑得奸诈,“送出之物便如泼出去的水,怎好再收回?”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强盗,想扑过去抢回来,想了想,还是作罢。
  只是随手写的字,罢了罢了,他强行要去也无妨。
  ——
  入夜,我仍在书殿,刘聪在寝殿,我让碧浅看着他,不许他到处乱跑,也不许他来找我,因为我不想与他同处一室。
  距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孙皓走进书殿,我搁下书册,站起身,“表哥。”
  他站在我面前,面沉若水,“为什么救他?”
  “你认识他?”我奇道。
  “他叫刘聪,字玄明,匈奴人,成都王麾下大将,骁勇善战,文武双全。”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此人不可小觑,你如何认识他的?”
  “此事说来话长,表哥,他到底是我朋友,我不想他被长沙王诛杀。”
  假若他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之所以不交出他,是因为此次他回京是为司马颖办事,他行刺失败,如若被长沙王抓住,对司马颖必定非常不利。
  因此,我不能让刘聪被司马乂擒获,更不能让他死。
  孙皓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色泽,“你想做的事、想救的人,我都会帮你。”
  我诚心致谢,“安排妥当了吗?今晚方便行事吗?”
  他颔首,“一切妥当,刘聪有话和你说,你去见见他。”
  回到寝殿,我看见刘聪靠坐在床头,闭着眼,应该是闭目养神。
  他听见脚步声,立即起身,望着我,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表哥安排好了,应该没事,你自己当心点儿。”我淡淡道。
  “你会想我吗?”他希翼地问。
  “不会。”
  “过阵子我再来看你。”
  “不必。”
  “这次你没杀我,我铭记在心。”刘聪行至我面前,唇角噙着微弱的笑。
  

一箭双雕
  “不必,时辰不早了,表哥在外面等你,你快走吧。”我的面色越发清冷。
  他换上禁卫士兵的袍服,沉静地看我,握着我的臂膀,越来越用力。
  我拂开他的手,却被他揽入怀中。
  炙热的拥抱,短促有力,然后,刘聪毅然离去。
  离去之前,他在我耳畔道:“容儿,当初的承诺,不会变。你应该知道,我完全可以不顾你的意愿强带你走,但我没这么做,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我会等你,等你改变主意,等你跟我走!”
  的确,他可以轻易地夜闯宫城,必定也可以带我离开宫城,只是他没有强迫我。
  我冷冷一笑,即使他没有强行带我走,也抹不去他的恶行。
  半个多时辰后,表哥来昭阳殿对我说,刘聪已安然离宫。
  ——
  深宫的日子,一日日地熬。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七月,孙皓说,河南尹李含、侍中冯荪和中书令卞粹等人刺杀长沙王司马乂,被人告发,司马乂派人夜擒他们,当场诛杀。
  他还说,这三人是受河间王指使刺杀长沙王司马乂的。
  八月,河间王司马颙以李含之死为由,命部将张方为督,领兵七万,征讨长沙王。
  成都王司马颖立即响应,使陆机为前将军,统兵二十余万,进攻洛阳。
  长沙王司马乂并不惊慌,上奏司马衷;司马衷下诏,以司马乂为大都督,兴兵迎击。
  当初,司马乂事事请教司马颖,二人联手对抗司马冏,如今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皇家宗室中的每一个人,在至高权柄的诱 惑下,手足情谊可弃,血缘亲情可抛,上一刻是盟友,下一刻便是敌人,一切皆以自身利益为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根又如何?在这局势瞬息万变的天阙、洛阳、乱世,唯有自己与手中的权势最可靠。
  十月,司马颖麾下陆机军和司马乂战于建春门,大败,损兵折将不少。
  战事不断,战火绵延,金戈铁马,血染京都,烽烟滚滚。
  宫内人心不稳,一些宫人总在墙角议论,二王大军会不会攻破城门,长沙王能不能守得住。
  我站在殿廊,遥望浓烟升腾、火光隐隐的天空,想着率军征战的司马颖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甲胄光寒,是否宝刀森冷,是否目光如炬?
  自分别后,司马颖时不时地飞鸽传书给我,我没有回信。当时,他离去之时,问我会不会回信,我说,这就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我没有回信,不知道他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原谅他。
  刘聪行刺长沙王失败,回邺城后,我终于给司马颖回了一封书函,却只是一幅字,上写: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司马颖看到这字,会想起我与他最初的美好。
  刘聪应该会看到这字,会以为我假借司马颖告诉他,我不会给司马颖回信,让他放心。
  一箭双雕,一举两得,这是我的无奈,也是突但是来的灵光。
  

炫耀
  河间王、成都王联手征讨长沙王,这场战足足打了四个月,司马乂战胜,斩杀敌军俘虏六万多人。有时,半夜会突然惊醒,我恍惚听见外面有兵戈声、喊杀声和军靴踏地的橐橐声。
  表哥说,河间王、成都王合兵一处,兵多将广,围攻洛阳,决定以围困之策令司马乂投降。
  因为战事太久,长沙王大军困守洛阳,米粮匮乏,就连普通老百姓也的日常米粮也难以为继。
  洛阳城,变成一座孤城,水尽粮绝。
  这个寒冷的年关、新年,萧条,冷清,宫人和洛阳城的百姓似乎都感到了一种灭顶的绝望。
  正月初二,司马衷下诏,改元永安。
  永安元年(公元304年),正月初八,孙皓突然来昭阳殿,说了一件出人意料的大事。
  司空、东海王司马越,趁守军饥饿疲惫,勾结几个禁军将领,初六夜里擒获司马乂,将他送到金墉城,严密囚禁。之后,这些禁军将领奏请司马衷,罢去司马乂所有官衔、职务,重用司马越,以安民心。
  初九,司马越开城投降,将河间王、成都王迎进洛阳。
  后来,我才知道,孙皓也参与了以司马越为首的兵变。而东海王司马越之所以开城投降,是担心司马乂抵挡不住二王大军。这些禁军将领选择叛变,一来他们受司马乂部将欺压、早已心怀怨愤,二来洛阳城内米粮、物质缺乏,饥荒将会引起大范围的恐慌与暴动。他们认为,再死守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
  十二日,河间王司马颙部将张方将长沙王司马乂抓到营地,活活烧死司马乂,时年二十八岁。
  我盼着司马颖进宫,却又担心刘聪看见我与司马颖在一起而发癫。
  出乎意料的是,我盼来了一个忘记了数年的故人。
  ——
  正月十三日,宫人来报,说我的妹妹来觐见。
  妹妹?
  当她踏进大殿,袅袅婷婷地朝我走来,我才恍然想起,我还有这么一个亲人。
  她穿着男子衣冠,身形娇小窈窕,明眸皓齿,即使不施粉黛,那姿容也明艳得不可方物。
  三年多未见,孙瑜愈发美艳,双眸如泛春波,含情似雾,眼底眉梢的媚色勾 魂夺 魄,风姿绰约,似有千种风情,撩 人心怀。
  “孙瑜参见皇后。”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唇角噙着疏离的笑。
  “免礼。”我也以疏淡的姿态对待她,思忖着,这些年她在哪里?为什么毫发无损?此时洛阳局势千钧一发,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回洛阳?
  “皇后是否以为孙瑜和孙家所有人一样,惨遭诛杀?”孙瑜垂额敛眉,“今日孙瑜进宫觐见,皇后是否觉得不可思议?”
  很早以前,她就嫉妒我抢了她的风头,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陷害我,我知道,此次她回京、进宫觐见,目的只有一个:炫耀。
  只是,我不明白,她想炫耀什么?
  难道,与司马颖有关?
  

姐妹情深(二更)
  碧浅站在我右侧,替我问出口:“表小姐想说什么就尽管说,不必卖关子。”
  孙瑜抿唇道:“假若皇后对孙瑜的私事没有兴致,孙瑜就不烦扰皇后了,今日觐见皇后,只是想让皇后知道,孙瑜尚在人世。”
  “你如何保全一命?”既然她想炫耀,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孙家、羊家遭难之时,孙瑜并不在京中,而是在邺城。”她淡淡的表情完美得无懈可击。
  “邺城?”碧浅惊诧道,担忧地看我一眼。
  “皇后不愿为孙瑜赐婚,孙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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