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衰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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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老实告知她的爹爹早在十四年前即已人土为安,小环手中的锅碗大概要砸个粉碎。
绵绵忽然想到一个不太要紧的问题,“咱们的将军姓啥呀,为什么他要在府中养那多羊?”
小环不禁噗嗤一笑,“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哪有奴儿不知自己主人家的姓名和和身份?”
尖美的小脸儿不好意思地浮上腼腆的红,她娇憨地笑着,“反正就是个奴口,主人家是富贾或是个官爷都一样呀。”
“说的也是,我们注定是下人的命,乌鸦怎的也成不了凤凰。奴儿只能吃糟、睡少、劳役多,不像千金小姐整日扑粉蝶儿,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小环好像满腹牢骚,可是同是奴口,遭受唾弃,仿佛瘟疫疟疾似的霉运奴的命运才惨呢。
如果不是离乡背井,她这个鼎鼎大名的霉运奴恐怕得剃发出家,去敲木鱼喽。
洗刷完碗盘的小环站直身、仲伸懒腰,“咱的将军姓张名汉,在朝中人脉宽广,加上结识江湖上众多奇人异土,是个挺厉害的角色。”
“后山成群的羊是将军爷为了笼络几位有权势的大人所豢养的,你可别小看那些羊儿,它们身上的羊毛比我们这些奴才还贵重。”
“猪只不是比较有用处?”
“笨小绵!那些白羊是全天下最有价值的绒毛羊,软柔保暖的羊毛衣可是少奶奶们最喜欢的礼。”
“喔!这样王大不就身负重责大任……”
“他?哼哼,不过是长得又高又壮,力气惊人的大!”
绵绵努努嘴儿,却不再出声,只是认真捡拾碎菜叶片的她,心内已有主意——
她要帮忙王大把羊咩咩们照顾好,让府中的主子爷和仆工们不再轻视他。
一更敲,二更响,三更锣声即将到。
“唉——”绵绵第一千零一回地叹息。
为什么那个人不来呢,他不是说明日见吗?
再过几个时辰,这个“明日”就成了“昨日”了。
“那个红口白齿胡扯瞎话的讨厌男人……”唉!早知道应该问问他的名字,至少想臭骂他的时候也才过瘾。
苍白的小脸儿上透着淡淡的黑眼圈,加上哈欠连连的无精打采……
邵边野好笑地眄着仿佛是受虐奴女的绵绵,他轻道:“做恶梦,睡不饱眠是不?”
“我一夜都没合上眼皮呢。”
“想我想得无法人眠?”
绵绵瞪直酸疼的眼儿,“王大,你好没正经样,小环说你迟钝愚傻,还说你总是结巴着,她错认了。”
他笑笑,并不辩解。毕竟“王大”的外貌和表现全是矫作出来的假象,这世上根本没有王大这牧羊人的存在。
“为什么不睡?白日里的打杂工作不够劳累?或者你又被责罚了?”
“才不!我是因为等待一个男人。”她没心眼地回答。
他挑挑眉,一股不悦的暗潮正在他的心底泛滥成灾。
“小姑娘家半夜不睡地等待男人,这是有损清誉的事。”
眨眨眼,绵绵一派天真无邪的茫茫然。她思忖,这和清誉有何干系?她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或是无耻不德的脏事。
她委屈地说:“那个男人没来呀,他骗了我。”呜
“他是谁?”
“不晓得。”呜呜呜……
黝黑的面庞轻微地抽动,他寒着声,“为什么等他?”而且是半夜?
“不,不晓得。 ”
“仇绵绵!”
泪流满面的她控诉道:“别吼我,他帮我劈砍完十捆粗柴后,又没有报上姓名就飞走了。”
伪装的可怕容颜依然微微抽搐着,然而这次似乎是压抑着纵声大笑的另一种苦苦忍耐。
绵绵只管她自个儿的伤心事,对于他的异样丝毫没有发觉半分。
邵边野柔下声,“为什么伤心?”
哭得鼻尖泛红、眼皮肿胀的她,不太客气地抓起他的外袍衣袖胡乱的擦拭,努力地想止住泉涌不断的泪水。
老半天后她才含糊不清地泣答着,“伤心就是伤心嘛!还得要理由吗?这样很可怜的,得先找个理由才能伤心呀。”
他终是忍受不仆地朗朗大笑,并且一把将她拥入怀抱里。
“小笨奴儿!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迹。”
绵绵开始挣扎,她的双手和双腿一同捶踢着他,好不容易才挣出一点点空隙,她疑惑地昂高螓首。
“王大,你好像没有心跳耶!”
小笨奴儿还挺精明的……他假咳一声,存心欺诳,“因为我太胖,自然是听不清楚心跳声。”
“原来是肥肉太多呀。”是她多心了。
睇着她可爱的梨涡,邵边野轻轻叹吁一口气。她那难得的精明其实也是使人哭笑不得的纯啊。
他之所以没有心跳声,乃是由于衣袍内置放厚实的特制布袄,层层阻碍之下,自然是听不见心律跳动声,况且他是习武之人,气息匀细轻微亦是理所当然。
他发觉,拐她、欺她,甚至是卖了她都是极为容易的事。不拐她、不欺她未免对不起他自己的心志。
一个卑鄙的恶劣主意已在他脑中形成——
由于和羊儿们玩得太疯,绵绵又被奇叔罚了,可这回算是侥幸,被罚洗衣和补绣工,对于自认为能干了得的绵绵来说只是个小惩戒。
提着木桶,她正在井边打水,低沉的嗓音使她手中的木桶直直掉人井里。
她转身,昂高首,眼光既哀怨又愤怒,“你的‘明日’可是好几日以后。”
恢复原貌的邵边野邪邪地对她笑。
她的小脸儿渐渐染红,不知是怒火或是臊羞。哎,全是他害的啦,她的呼吸差点要停顿。
她用力地想推开他,可他像一堵高大硬实的墙似的,她怎么也没法子和他拉开距离。
他说:“我是前来索讨报酬。”
不是因着想见她一面啊?她的心拧扭了一下,有些儿疼痛,又有些儿淡淡的悲伤。
下一刻,她被他的话惹气了,他竟然出口问:“该不是想反悔了?”
绵绵低嚷,“胡乱瞎扯!我才不是那种小人,既然答应要谢谢你,你尽管提出要求,除了银子以外。”因她身无分文。
这男人太可恶了,不就是帮她劈砍十捆粗柴嘛,有啥好神气的,人家王大的力气也十分大。
邵边野从宽大的黑色衣袍中取出一张纸和一盒红泥,“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会,可是写得丑。”打小到大,娘亲只要求她的赌术必须精通,要不,就得是个能干的好帮手。
她会包得一手好饺子,还会自个儿做衣裳、采百花酿蜜,可是读书写字这一事儿好像离她十分遥远。
邵边野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直到发现她又几乎窒息方才出声,“捺下你的指印吧,这是你欠我的报酬。”
她瞧上一眼,那白纸上的黑字她只认得“仇绵绵”和“奴”这四个字。
“你想买我为奴?嗯……不对,你可没出半分银钱!总之,因为你帮我干活儿,我就得当你的奴?”
“终于反悔了?”他的指腹轻轻刮抚过她的唇口
绵绵浑身一阵颤悸,只觉乍冷还暖,忽热又忽寒。难不成她犯病了?或是染上风寒?
她想逃,可又不知要逃离什么。
“呃……不是我要言而无信,是因为我不能当你的奴,因为我是将军府的终身奴,一奴无法事二主,是不?”
“这不必你烦心,捺下指印便是。”
“可这算盘你铁定拨错了,除非你花银子向将军府买我这奴口,否则这卖奴契将和废纸一般。”她是善心呢,不想诳他。“欠你的报酬可不可以另改?我可以替你做衣裳和鞋靴。”
邪肆地笑意淡淡,望着这张魅惑人、阳刚味十足的漂亮脸庞,绵绵竟然打起哆嗦,不是因着畏惧,而是一种新鲜的、初展露的少女情衷。
心头慌乱地她将大拇指压上红泥,捺下她的指印。
邵边野满意地收起,“小笨奴儿,你是我的……”奴妃了。
只有他放手弃她,而她,此生命运已定,毫无自主任性的权利。
“奇怪,王大也说我是笨奴!可我明明挺伶俐的呀。”她一定要拒绝他的污蔑诋毁,否则霉运奴和笨奴可全是耻辱的同义词。
轻捏一下她的粉腮,他转身以轻功迅速的飞离她的视线。
绵绵如遭雷击,几乎要瘫痪似地难以动弹半分。这男人一下子摸她的唇,一下子捏她的脸颊,她又不是布娃娃,任他胡来。
“他是夜行侠呀,晚上都不睡觉的吗?飞来飞去,一身黑衣,好像是武林中的杀手。”
糟的是她又忘记问他的名和姓了。他要她当他的奴,这让她又欢喜又心伤。
欢喜着能够时时见着他,心伤着他怎地这般待她,奴和主可是天差地别,有着云泥之分。
“甭想了,反正少奶奶和将军爷也未必应允呀,赶紧干活儿吧。”
哎呀!她瞪直眼,打水的木桶呢?这下惨了。
王大请托绵绵帮忙看顾羊群,手边的活儿都已做妥的她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了。
其实也不算看顾啦,她只是和羊儿们追逐嬉戏。
“二白,你瘦了唷!”
一只羊儿对她轻嘶呜叫,仿佛是认可她的话。
“七小白,”她又是一惊,“你怎都不吃草呢?”
名唤七小白的羊儿早已跑累地眯眼歇息,似乎懒得理睬“好友”。
绵绵自言自语,“不成!你们这样瘦小,王大可是会脸面无光,我得帮他着想。”
私心里,她当王大和羊儿们都是她的好友。她喜欢羊咩咩,也喜欢王大。
董嬷嬷的声音几乎穿透屋檐,她大叫,“该死的王大,你这牧羊人竟然把羊群照顾成这副模样!”
化名王大的邵边野没啥反应,他所扮演的王大和粗莽野汉毫无两样。
董嬷嬷浑身发抖,“咱们同是奴才,我可不能护短,我这就向总管报去,吃棍子或是更严厉的责罚都是你该受的,别恼我!”
低垂的睫毛掩饰住他的不在乎。
“别哭了,你不是我的未亡人吧!”而他也还没咽气。
绵绵仍是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轻叹一口气,邵边野将她轻拥在怀中。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