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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负春风-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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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于远此刻才发现,他并非是唯一的人选,而是先帝率先选择了自己。
  原来,那位父皇在背后看得一清二楚,却在他即将胜利的那一瞬,将苏言除去。
  原来,在君于远洞悉之前,先帝已然发现了苏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毁去。
  毕竟,帝王不能有致命的弱点。
  而苏言,早已深入了君于远的骨髓,难以割舍。
  原来那位父皇并非出于厌恶而冷落他,而是一个合适的旁观者,静观事态的发展,又在适当的时候,暗地里操纵着一切……
  萧霖静静地睇着身旁的新帝,烛影映照他的面容,投射出大片暗影。
  他没有想到,对苏言下毒手的,居然会是自己曾经效忠的主子。
  就因为苏言入了君于远的心,成了他的软肋,便不能让她继续活……
  何其无辜!
  虎毒不食子,先帝却眼睁睁看着几人厮杀致死。他要的,不过是最适合明国的接任人罢了。一切会阻碍新帝的物事,先帝都会毫不留情地斩杀殆尽。
  这便是帝王的无情!
  心思微动,萧霖满目的阴霾渐渐压下,淡然道:“皇上,先帝已死,那么如今对付小言的,又会是谁?”
  君于远平复的心绪,双眉微蹙:“这一点亦是朕不明白的,父皇已然离世,他的手下不是被朕收复,便是随新帝而去了。”
  “陈瑾的事太过于巧合,而苏府的秦颜纵使再有野心,也不可能这般公然对抗。”
  萧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皇上的意思是,他们的背后有人在秘密操纵?”
  “正是如此,”君于远神色凝重,颔首道:“这幕后之人的手段极为高明,没有亲自出马或从中插手,只是不断地抛下引子,令众人沿着预定的方向行事。”
  这样的话,根本防不胜防,亦是他最为担忧的。
  “朕没有想到,先帝亡故后,还会有人要对付言儿。”他的眸中尽是忧心,若果父皇是为了斩除自己心中的弱点,那么此人又有何所求?
  一想到苏言又会再度置身于危险之中,君于远胸口渐渐涌起一丝无力感。
  站在明国的顶峰,这皇宫中充斥着各方面的探子与眼线,为了平衡各方,他还不能一下子尽数清除干净。
  “朕最信任的人,除了言儿,也只有先生了。”
  君于远往后一仰,后背抵在冰凉硬实的椅背上,幽幽地轻叹一声。
  这世上绝不会伤害苏言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闻言,萧霖薄唇一抿,却没有半点回应。
  他将苏言重新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护她周全,并非是遵从明国新帝的命令。
  由始至终,只是为了他自己。
  如今,萧霖并不愿对君于远开口作出任何的承诺。
  习惯了他的寡言,君于远唇边噙着一抹苦笑,起身告辞。
  行至门前,却听见萧霖凉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皇上,下一回请从正门进来。今夜之后,在下不得不在窗棂上布下机关,免得便宜了梁上君子肆意入室采花。”
  君于远身影微颤,险些被门槛绊倒,心下无奈:先生显然是听到了他与苏言的对话,此时并非调侃的玩笑,而是□裸的警告。
  萧霖素来说得出做得到,明日开始,窗棂上设下的机关,怕是连他亦不能毫发无伤地避过。
  想到这里,君于远脚步一顿,低声应道:“先生的话,朕记下了……”
  说罢,他抬步匆忙离去。
  萧霖抬眼睇着新帝走远,心底思绪翻滚难平。
  若果如君于远所言,当初杀害苏言的幕后黑手便是先帝,此处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安全。
  这里的阵法与机关,苏言和君于远一直以为这世上只得他们三人知晓。实际上,却有四人。而这第四人,便是先帝。
  虽然长居在后宫一隅,却仍是在天子眼皮底下,又如何能瞒得住?
  萧霖快步走向右侧的居室,轻轻推开门,入目的便是榻上安然沉睡的女子。
  月华透过窗棂徐徐而入,洒在屋内,似是铺上一层柔软的薄纱。
  萧霖上前顿足,细细打量着苏言。
  苍白的病容,毫无血色的双唇,以及那双被锦帛蒙住的眼眸。那双眼曾经是那么乌黑明亮,如今即便睁开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俯下身,指尖轻柔地在锦帛上擦过。微微的凉意传来,萧霖略略迟疑,终是抚上苏言的唇角。
  不过一瞬,很快便收回了手。
  萧霖清冷的双眸透出一丝苍凉,手臂垂在了身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曾试想过多久,苏言便能在他伸臂可触之处。
  如今美梦成真,她便在咫尺之间,身份却已是天翻地覆。
  苏言不再是在他身边笑闹的徒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幕僚,史书上被痛斥的前太子君于丘的佞臣。
  而是明国与新帝并肩而立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他们之间并非一臂之遥,而是横着一条难以跨越的千里鸿沟……
  思及此,萧霖立在窗前,仰望着夜空的一轮圆月,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伤感。



第六十二章  文华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温婉的女声轻轻哼唱,苏言便是在这宛若的歌声中醒来。
    她慢慢地坐起,窗外歌声断断续续,反复咏唱着这几句,心下一阵恍然。
    冷宫不乏许多获罪的嫔妃,或为了争得高位不择手段,或被人无端陷害,又或是贪恋帝王的一瞥一笑,不惜铤而走险。
    新年来,苏言看着一个个被送入来的年轻美貌的女子,一日日的容颜不在,或崩溃癫狂,或郁郁而终,或无可奈何地了断残生。
    足可见,爱上帝王,为了权势与荣华,失去的何其多……
    几声轻叩响起,萧霖在房外低声问道:“小言,醒了吗?”
    “师傅稍等。”苏言拿起放在床头的衣裙,手忙脚乱地套上。下了榻,她摸到水盆边,正愁着如何打水,指尖触及盆里的温水时,心底霎时闪过一丝暖意。
    我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如此窝囊的模样,师傅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般无声地体贴着。苏言唇角一弯,对萧霖的举动只觉得窝心。
    梳洗完毕,苏言推门而出。走至桌前坐下,熟悉的粥香飘来,耳边的歌声却是不断,她不由感慨道:“师傅,那可是文嬷嬷?”
    萧霖端着粥放在她的眼前,低声应道:“嗯。”
    苏言得了昨日的教训,如今用饭颇为小心翼翼的,生怕又糟蹋了师傅的心血。
    柔滑的药粥一入口,在唇齿间蔓延着淡淡的清香,暖热适宜,丝毫不觉得烫口。
    显然萧霖先将药粥略略放凉,这才端了出来的。
    胸口一暖,苏言品着粥,暗叹着师傅向来面冷心热。若非有他的照应,那位文嬷嬷在冷宫中又如何存活至今?
    文嬷嬷名为文华,原是先帝一位奉仪的陪嫁丫鬟。许是在宫内身份相近,跟君于远的生母情同姊妹。
    当初那位宫女死后,君于远在宫中的生活越发不如意。不但一日三顿偶尔忘了送来,冬日配发的木炭也时常短缺。若非有文嬷嬷偷偷照顾着,君于远怕是要冻死在又大又冷清的寝殿之中。
    只是五年前,先帝看中了文嬷嬷,她却抵死不从。软禁数日后,就变得这般疯疯癫癫,谁也认不出来。
    君于远念及她当初的恩惠,悄悄将文嬷嬷移至冷宫的角落,又派人就近稍稍照顾,这才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么几年。
    毕竟文嬷嬷常常神志不清,很多事不能自理。若是出了宫外,怕是要沦落街头,甚至被人欺凌。
    只是君于远登基后,文嬷嬷怎的还在此地,而非安排在别处?
    似是感觉到苏言的不解,萧霖抬眸解释道:“皇上曾派人要将文华接出去,只是她大受惊吓,见人就拳打脚踢,撕咬挣扎。不得已,也就继续将她置于此处了。”
    苏言点点头,有师傅在,冷宫鲜少有人敢欺负她,文嬷嬷在此又得宫侍照拂,日子也算过得尚可。
    只是听着屋外一阵嬉笑与欢快的吟唱,她的心底不由掠过一丝怜悯。
    数年前,君于远领着她,曾与文嬷嬷见过一面。
    文嬷嬷原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无奈之下背井离乡,卖身为奴,成了展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婉约的江南女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亦是略有精通,是个令人敬佩的才女。
    念及她如今的境况,令苏言禁不住轻轻一叹。
    萧霖听见她的叹息,淡淡道:“她疯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浑浑噩噩,却也不必面对许多为难之事。”
    苏言低下头,默然不语。
    当初展家小姐为奉仪,先帝却要立文华为美人,品级远在其之上。若是文华答应了,她们这对在宫中相依为命的姊妹,怕是要反目成仇。
    文华如此也辜负了展家一直以来对她的恩情,毕竟若非当年展家小姐伸出援手,她早已饿死街头了。
    只是成为美人,又得先帝宠爱,他日便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左手是情义,右手是权势,难以抉择。
    不管选了哪一种,终究要放弃另外一边。
    在这样的时候,文华却疯了……
    或许她拒绝不了锦衣玉食,坐享帝王恩宠的生活,愧对展家小姐,心里反复自责,于是就这样崩溃了。
    至此,文华因祸得福,也不必再作出任何为难的选择……
    确实如师傅所言,文嬷嬷疯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苏言重新拾起汤勺,尝起了药粥。
    萧霖见她手上一顿,不由迟疑道:“小言,可是这粥不合胃口?”
    听罢,苏言微怔,急忙摇头:“……味道很好,只是觉得似乎跟昨儿的粥不一样。”
    “为师放了些许明目的枸杞,没想到小言竟然尝出来了。”萧霖微微一笑,看着对面的女子垂下眼,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吃着粥,心里陡然涌起一丝满足。
    君子远庖厨,能让他用那执刀的双手洗手做羹汤的,这世间也只得苏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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