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春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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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苏言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苏贤节节高升,唯独她们三人仍旧在原地踏步。想必,两位奉仪也清楚,凭她们的手段和背景,不可能与苏修容相争。
至于苏言,不但有谢家作靠山,又有才有貌,皇上也曾有一段时日频频驾临琼华殿,自是有能力与苏贤并驾齐驱。
说到底,宁奉仪做得不过是激将法,逼苏言出手,免得苏修容独占帝宠,在后宫之中一手遮天。
苏言浅浅一笑,摇头道:“宁奉仪错了,能在皇上身边,怎能说‘委屈’二字?”
她面色微白,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听着苏采女的语气,似是并没有跟自己计较的意思,宁月荷这才松了口气:“苏姐姐说的是,是妹妹不懂事。若是被外人听了,这颈上人头怕是要不保的。”
宁奉仪仍是心有余悸,却仍不死心道:“妹妹听说了苏修容在琼华殿中毒的事,姐姐难道就不恼?”
她暗地里打听,又散了不少钱财,这才清楚了一点端倪。
只是以苏贤的为人,苏言的聪颖,加之苏家两姊妹不合的消息。此事如何,宁奉仪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苏言睨了她一眼,对于这样浅显的挑拨并没有放在心上,无所谓地一笑:“宁奉仪入宫前,不就早知会是如此了?”
宁月荷一怔,垂下眼不再开口。
或许平常的大家闺秀,对于被选上的她们甚为殷羡,她出身官宦之家,早已明白,皇宫不过是一个华丽笼子,一个密不透风又满是吃人猛兽的牢狱。
嘴边扬起丝苦笑,宁奉仪颇有些感同身受:“姐姐说得有理,只是进了来,就该认命。”
在宫里,她若不出手争取,最后只会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这里,宁月荷正色道:“既然姐姐不急,妹妹也无需多言。只是苏修容素来将姐姐当做眼中钉,此次荣升,看怕首先要对付的便是姐姐了。”
听罢,苏言愉悦一笑:“对付我,也要看她能不能做得到……”
宁奉仪望着眼前之人,想到当初急于寻靠山,得了苏贤授意做了眼线监视苏采女。如今,她却有些后悔。
显然,以苏言方才的口吻和气势,苏修容丝毫比不上。
她心下一叹,起身告辞:“身为局中人,苏采女置身事外的冷静让我很是佩服。”
小月领着宁奉仪渐渐走远,苏言独自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前殿,睇着宁月荷刚才坐的位置,低低地吁了口气。
局中人,她又何尝不是?
若是自己真的能置身事外,又能自恃冷静,那么她如今端着茶盏的手为何还微微颤抖?
胸口压抑的疼痛,又怎会迟迟没有痊愈消失?
说到底,宁月荷还能不顾所有的放手一搏。
苏言却只能远远站在一边,不敢赌,更害怕因此失去了一切……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贤如今可谓容光焕发,洋洋自得。
近半月下来,君于远足有一半的时日驾临芝兰殿,却再也不曾踏进其它嫔妃的寝殿一步。
皇上除了在御书房处理国事,便是与她在一起。用膳,侍寝,如同平常的夫妻那般,让苏贤倍感幸福。
即便每一日清早,她都因为过于疲倦,而无法替君于远整装,尽一个妻子该做的。
这一点令苏贤倍感遗憾外,已是心满意足。
后宫一位采女与两位奉仪如同摆设,君于远即便是明国的帝王,此刻或者以后都将会是属于她一人的……
想到这里,苏贤禁不住微微笑开了。
见她如此,紫儿亦甚是欣喜,含笑道:“主子,花池已经备好了。奴婢特意命人从御花园摘下的花骨朵,据闻又美肤之效,泡完后皮肤细腻白皙,令人爱不释手。”
听出她言下之意,苏贤面上浮起几朵红晕。昨晚同寝时的绵绵情话犹在耳边,能将更好的一面呈现给枕边人,她自是不会拒绝,小声嘟嚷道:“紫儿,你又取笑我了。”
“奴婢不敢……”
主仆两人正要走往浴池,却见一名宫侍匆忙而来,喘着气迫不及待地禀明道:“主子,早朝过后,皇上的龙撵便直奔琼华殿去了。”
苏贤脸色微白,黑漆的双目几近要喷出火苗来:“立刻摆驾琼华殿,我这就去瞧瞧那狐狸精又想耍什么花样来!”
“主子,使不得。”紫儿瞪了那宫侍一眼,打发他走了,小声劝道:“主子去了琼华殿,只怕会有失身份。毕竟皇上去哪里,作为嫔妃谁也没法阻拦。若是闹了起来,吃亏的绝不会是苏采女!”
苏贤一口气咽不下去,却明白她如今身处二品修容,皇帝前脚去了琼华殿,如果她后脚就追上去,只会落得一个“妒妇”的名声!
往后,又如何能母仪天下?
两相权衡,她顿住了脚步,恨得险些要咬断一口银牙。
苏言,咱们走着瞧!
暗涌
皇上突然驾临,惊得琼华殿一干宫侍手忙脚乱地正要禀报,却被君于远抬手阻下了。
命随行之侍在殿外待命,他带着李唐举步走入。
远远望见前院一道纤瘦的身影,以及跟前的石桌上那张白玉琴。脚边是极淡的熏香,袅袅轻烟萦绕,衬着素净的罗裙与不施脂粉的艳丽面容,仿若谪仙。
似乎一阵轻风吹过,她便会因此而消失无踪。
君于远看着这位苏采女,心里头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不禁失笑。
李唐在他的示意下并未开口通传,反倒是奉茶的宫婢转身时发现了两人,正要行礼,却在君于远的眼神下僵在原地。
不敢开口,又不能惊动自家主子,小月愁得小脸皱成一团。
苏言却是并无所感,兀自沉浸在思绪中,指尖轻轻挑起琴弦,略略试了音,随手奏起了熟悉的一曲——《惜花吟》。
春去秋来,落花遍地,化作土泥。原该是低沉阴郁的琴音,哀叹花骨朵傲然盛放后,却黯然凋零,辉煌不复以往。
君于远负手而立,微微眯起了双目。
苏采女这是将自己比作落花,庭院深深,宫闺寂寞?
悲秋惜春的曲子最为他所不喜,只是琴曲像是在低低诉说,陡然间去明亮起来。
不是哀叹的悲鸣,而是说不出的傲然与欢欣。
落叶归根,花儿亦是如此;一刹那的鼎盛,便已足矣……
君于远说不清心底骤然涌起的情愫,究竟为何。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双沉静的墨眸,他蹙起眉,终究迈步上前。
李唐呆愣在原地,神色似是带着不解与犹疑,片刻后才跟随而去。
这首曲子,他曾在许久之前听过。
李唐不懂音律,可谓一窍不通,却唯独对此曲尤为深刻。
山寨的孤山,深夜时分,那人抱着琴在屋前随意一坐,望了眼满园的萧瑟,奏起了这一曲。
当年的他只叹文人迂腐,对这位前来招安的臣子半信半疑。
可是一曲终了,李唐听不真切,胸口某处地方却蓦地炽热起来。
也是那一夜,他对那人有了改观。
李唐入了宫,成为大内总管后,曾找来好几位有名的琴师,感觉却完全不对。
没想到此刻在琼华殿,有生之年他还能再次听到这一曲,胸口情不自禁地再度有了触动……
琴曲哑然而止,苏言诧异地望向来人,起身行礼:“臣妾拜见皇上。”
君于远淡淡一笑,牵起她的手在桌前落座:“朕数日未来,甚是想念苏采女的一手好琴艺。”
苏言的脸色颇为不自然,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能得皇上赞赏,是臣妾几生修来的福气。”
此话明显带着那么一点酸味,她这一说完,蹙起眉暗自懊恼不已。
又不是不晓得诺大的后宫,君于远不可能只有一位嫔妃,如今介意有何意义?
自知失言,她急忙补救道:“不知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苏言此刻恨不得撕掉自己的嘴巴,若是之前的回话十分别扭,这会儿又有几分急切和邀宠的意味了。
君于远睇着她扭捏的神色,反倒笑开了:“爱妃随意便可,弹什么,朕就听什么……”
苏言眼神微动,垂眸答了一声,便又坐在了琴前。
知晓他并不爱风花雪月的曲目,苏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将指尖置于琴弦之上。
朝起夕落,波涛肆虐怒吼,激昂振奋的一曲。
君于远盯着琴弦上飞快挑动拨弄的纤纤十指,犹只觉眼花缭乱。
苏言专注在白玉琴上的目光,深凝的眼眸,微抿的双唇,他仿佛从这个纤瘦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隐藏在心底的汹涌激荡。
似是惊涛骇浪,激烈地拍打着礁石;似是沙场点兵,庄严肃穆;更似是战场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即便是从未上过沙场的御林军,也在曲声中不自禁地绷直了脸,挺直了腰板。
大气磅礴,扣人心弦,这苏采女确实琴艺高超。
可是这样的曲目,由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少女弹得出来,却不得不令人侧目了……
君于远盯着身边的女子,眼眸渐渐变得深邃难明。
“皇上,可是要在琼华殿内用膳?”待琴曲的余韵渐散,李唐适时躬身上前问道。
君于远抬头瞥了眼天色,侧头微微一笑:“爱妃的琴艺出神入化,朕这一听意犹未尽,倒是忘了时辰……”
他正要开口留下,却闻见殿外几声嘶哑的吼叫。
“何人在外喧哗?”见君于远皱起眉,李唐面色不善,扬声一喝。
守在殿外的御前侍卫快步走来,恭敬地禀报道:“皇上,宁奉仪不甚从石阶上摔下,如今昏迷不醒,正请太医院的御医前往诊治。”
“摔伤了?”君于远抬起眼,对一旁的李唐点点头:“让谭老御医火速赶去,立刻摆驾奉先殿。”
苏言站在殿前,望着龙撵在一干宫侍的簇拥下离去,瞥向了几丈外的人:“陈大人,宁奉仪为何突然摔倒了?”
陈瑾低头抱拳道:“回苏采女,臣下不知。”
不知,还是不说?
身为宫内的御前侍卫之首,也会有不知晓的事?
苏言睇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