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璧良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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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疯子看着芮玉知,一丝惊愕一闪即逝,一把将她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身子重重撞在墙上。
疯子捏紧拳头,一拳向着玉知的脸打去,将将要打中,力道一偏,玉知脸侧的砖墙多出一个坑,碎石飞溅。其中一粒碎石从玉知脸颊擦过,血顺着那净瓷般的脸庞流了下来。
丢下吓傻的芮玉知,疯子急急冲向门口。忽然闪出一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而领头那人,翩翩如玉,正是允徽。
允徽眸光清澈,心底的挣扎看得明白:“大哥,国法如山。为了府中上下,小弟不能不这么做。在这里先向兄长请罪。大哥,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疯子不说话,一掌拍向杨允徽。杨允徽却不闪避,那一掌正按在他左胸,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退了几步,下属们急忙搀扶这才勉强站住,脸色却已惨白如纸了。杨允徽诚挚地道:“哥,从小你就是我最敬重最爱戴的兄长。小弟今日以你为敌,实在是迫不得已。但我心里,我们永远是好兄弟。我受你一掌,是向你陪罪了。”
杨允徽这话说得动情,国法无情,逼得兄弟相煎,这让人情何以堪?
疯子却不为所动,紧接着一掌又拍了过去,被杨允徽的手下挡开,他忽然回身,冲回了那间破屋子。
立即有人要冲进去,身旁的同伴伸手拉住:“小心有诈!”说话人脸上刻着深深的忌惮。
屋内,疯子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眼中的赤红褪尽,黑色的眸子反而更显冷酷。伸手抓起屋角一根铁棍,看样子是要决一死战。
他脚步刚一动,衣衫被人抓住。疯子冷冷道:“放开,否则我杀了你。”
芮玉知脑中一片混沌,忘了要害怕,捉住他衣角的手已经用力到快要脱臼:“不要硬拼!他们真会杀了你的。”
疯子刚冲玉知一扬手,人已一软,无力的靠在了芮玉知的身上,微弱的声音夹在粗重的喘息中难以听清。芮玉知已经是把耳朵凑到了他唇边,才听他说道:“若有一日你再落到我手里,我不会放过你。”
声音虽低,但咬牙切齿。芮玉知本来扶着如此高大的他就力不从心,一听这话,浑身一抖,手却松了,等她再想伸手扶他时却已来不及,“咣”一声,吓得她心重重一跳。
梦想破灭
屋外众人将小破屋包围得飞鸟难入,正在犹豫是否要冲进去。却听得屋里一声响,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一小会时光,从门口走出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子。芮玉知低声对杨允徽道:“他昏过去了。”
杨允徽一惊,第一个冲进了破屋子。疯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杨允徽惊叫一声:“哥!”不顾身上有伤,冲向倒在地上的兄长。跟进来的手下一把抱住杨允徽:“公子不可。让我等去看看。”
杨允徽怒道:“放开。我要看看兄长的病情。”那手下却不放手:“公子仁厚,手足情深。大公子身染疯病,不能不防啊。”
那边有人死抓住杨允徽,另有三个人已经走到疯子身边,细心打量片刻,看不出破绽来。这才从怀中取出锁链。先将他锁住,大家才能松口气。正要动手,芮玉知却跟进屋来,急急道:“等等。”
那些人根本不听,几下就将疯子锁住。芮玉知跑过去,见粗如儿臂的锁链层层缠缚,疯子就像被猎人抓住的猛虎,健壮的躯体四肢完全被捆在了一起,连一只手指都难动弹。锁链的缝隙处,结实的肌肉被勒得暴起。
芮玉知一惊,急道:“他还病着,你们怎么能这么捆着他?”
杨允徽的手下有礼地答道:“芮姑娘,大公子武艺不凡,如果不是这样绑,很难绑得住他。他若是醒来,凶性一发,必有死伤。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芮玉知回头向杨允徽求援,却见杨允徽被手下扶到一旁椅上坐下,看来伤得不轻,见芮玉知看向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与大哥是手足兄弟,若能选择,我情愿死在他掌下,也不愿伤害他。但是这些兄弟,不过是在为朝廷做事,暂时听命于我。我不能让他们冒险。”
芮玉知也知自己不该参与,允徽所为,已是仁至义尽。只是见地上被绑成一颗人肉粽子的疯子。心中仍是难过。当即弯下腰来,将刚刚买来的紫色袍子一条条撕碎,将碎片塞进铁链与他皮肉的空隙。好歹能有些用处。
她动作轻柔,杨允徽让人把他搀过来。拿过那件袍子,一条条撕碎,将碎布递给玉知,玉知接过。两人一起动手,而一众汉子站在一旁看着,都不作声,屋内仅余裂帛之声。
眼见弄好了。杨允徽道:玉知,你也累了,我们回去——”话未说完,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芮玉知想起杨允徽也是受了伤的人,连忙道:“允徽,你伤得重不重。快些回去让郎中看看吧。还有他,病得不轻,也要赶快看看才是。”
杨允徽点头道:“好。我们回去吧。”
芮玉知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小心地将疯子抱上了一辆马车,动作倒是十分小心,这才放心了些。杨允徽站在她身旁,见兄长已经上车,对芮玉知道:“玉知,我们上另一辆车吧。”
“这——好。”芮玉知犹豫了一下,不是不愿,只是有些害羞,更多是惊喜。以杨允徽的高贵身份,她万万不敢有什么奢望。两人相处时,他能对她温柔体贴已是极难得了。这是第一次,当着手下的面,杨允徽对她表露亲热。
杨允徽挣脱手下的搀扶,身子略略晃了一下,芮玉知连忙伸手去扶:“小心。”刚碰到杨允徽的手臂,脸上又是一红。杨允徽轻轻在她耳边道:“以后不要一个人乱跑。你可知我回茶楼看不见你,有多着急?”
芮玉知头低得已经贴到了胸前,雪白的耳廓从黑发中露出来,已经变成了娇媚的粉红。
扶着杨允徽上了马车,车帘垂下,车内仅有两人相对。杨允徽受了伤,无力的靠在软垫上,眼眸半闭。芮玉知又是紧张又是欢喜,拉过马车上的锦被,将杨允徽盖住,又调调他身后靠垫,一心要让他坐得舒服。去别院还有一段山路呢。
车轮碌碌,马车渐渐走上了山路,本来平稳的车内开始摇晃了起来。杨允徽在闭目养神,坐在窗旁的芮玉知却渐渐生出些不安。这条路她与杨允徽一起坐马车走过数次,颇为颠簸。
“允徽。”细细的声音轻轻唤着。杨允徽睁开眼:“怎么了?到了吗?”
“没有。”芮玉知道:“我想到后面那辆车上去。”
杨允徽有些惊异:“为什么?在这呆着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芮玉知连忙道:“这车很颠。他被绑成那个样子,定是无法拉扶手。所以,我想去看看。”
“是我失误了。多亏你提醒。玉知,你真是心细如发的好女子。”杨允徽连忙道,眼中一道光飞快闪过。他接着道:“要去照顾大哥,自然应该是我。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好好在这里坐着吧。”一边说,杨允徽一边下令停车。
芮玉知却道:“不,你也受了伤,怎么能照顾人?还是我去。”杨允徽却道:“你是个女孩,这样总是不方便,还是让别人来照顾吧。”芮玉知正要下车,听他这样一说,也就不再坚持。要离开允徽去陪那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还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回到山庄,顿时就是一阵忙乱。杨允徽顾不得自己的伤,命令将兄长送到他的房间,请来郎中先与疯子诊治。郎中看了下来,却是伤痛未愈又染风寒,再加上又累又饿,种种因素积成的病。好在疯子身子强健不同寻常。郎中开了几味药就来看杨允徽。
杨允徽并没有去别处休息,他坐在一旁软椅上,等郎中给兄长看完病,又问了几句,听说无大碍松了一口气,这才让郎中诊治。郎中诊视下来,杨允徽的伤却大不寻常,伤及了肺腑。那郎中看来说话也有些分量,他正色道:“公子,大公子已经病成这样。你是老爷仅有的希望,怎么能这般不珍惜自己。万一有事,老爷可怎么办?”
杨允徽支撑着道:“陆叔,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陆叔摇头:“我知道公子生性宽仁,对大公子兄弟情深。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爱惜,不等于在剜老爷的肉吗?”
杨允徽又连连告罪,陆叔神色才略略好些,开了一个药方。下人立即收拾出另一个房间,让杨允徽静卧养伤。
已经半月过去。杨允徽的伤好了大半,但是疯子的病起色却不大。
青蓝色的火苗轻轻点着棕黑色的陶罐底,罐里“嘟嘟”的翻着水泡,苦苦的药味弥漫开来,守在一旁的玉知放下蒲扇,将药倒入碗中。
“玉知。”身后响起杨允徽的声音。
玉知回头,斑驳阳光从高大的树顶漏下,打在一领雪青色袍服上,出尘清新,一张脸上前几日的阴郁终于消散了些。
玉知放下药碗,急奔了两步:“允徽,你怎么出来了?伤还没好呢。”
杨允徽看看那药碗,叹息一声:“你又在给大哥熬药了?这几日,可真是辛苦你了。大哥对你如此,你还一直这么尽心。”
芮玉知自然答道:“救命之恩,当然要尽心报答。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
“你为大哥熬药就好了。现在他的饮食,全部都是你在操心,你是我的客人,真是辛苦你了。”杨允徽眼定定的看着芮玉知,将这个心无诚府的山里妹子看得双颊发烧。
芮玉知暗暗吐舌,这个小动作消解了一些紧张,这才道:“碧昔他们送去的饭菜他都不肯吃。他虽然见我没有半分好脸色,至少还肯吃我做的东西。”
杨允徽曲起右手食指,笑道:“脸都弄脏了。”轻轻一弹,一粒沾在玉知颊侧的灰尘被弹了去。他整洁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脸,痒痒的,带得她心也摇了几摇。
杨允徽接着道:“玉知,我们明天就要回京了,你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回京吧。”
“嗯。”芮玉知脸上带出一脸惊色,能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