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楚-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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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载亦会举办一次宴会,与众同乐。
一路上,我听香儿介绍三座大殿,不多久便来到月耀殿门前。进月耀殿之前,我禁不住往另一旁月舞殿望去,只见其确实是诗情画意得很,殿外对联龙飞凤舞,墙上挂画栩栩如生。月舞、乐舞,名字倒是好听得很,可我还是着实怀疑,什么听乐赏舞或皆乃其次,只怕是楚倾寒趁机挑选男宠带回琉璃阁才真。
早听香儿说她义父徐曦徐左使想见我,可我走进殿内时,却发现除了徐曦外,楚倾寒竟也在。大殿上,一名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鬓发虽过早染上风霜但仍旧神采非凡,书卷之气自然而然从其身上流露出来,一看便知是个饱识之士,想必此人正是徐左使徐曦无异。而徐曦一旁的太师椅上,楚倾寒正翘着腿悠闲而坐,手里捧着盅花茶,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杯盖,一脸倦容。
“义父早安,教主哥哥早安!义父,人我带来啦。”我和香儿一走进大殿,香儿就兴奋地往徐曦身上扑去。
“唔,香儿乖,不枉义父如此疼你。这样,你先出去一会,待会有空我再来找你。”徐曦慈爱地摸摸香儿的头,三言两语便将香儿哄出去。
“好吧,那义父不准骗人喔。”香儿扁扁嘴,不太情愿走出去。诺大的殿堂内只剩下我、徐曦、楚倾寒三人。
楚倾寒斜眼看着香儿走出大殿,瞥我一眼,把头往旁一别,继续拨弄他的茶盖,语气冰冷:“风少侠怎生这般早起,未知昨晚过得是否舒好?”
“在下昨晚一切安好,承蒙楚教主关心。”明明是关心之言,可从楚倾寒口里说出来就偏生让人浑身不自然。我学着他的语气,同样冰冷回答。
“昨晚夜色醉人,风少侠更有佳人作伴,过得如此快活,难怪今朝如此神清气爽。”楚倾寒将茶盅搁下,极为不满地回头看我,莫名怨毒。
“在下昨晚一切虽好,但又岂及得上楚教主在琉璃阁风流快活?”他和语晨同床共寝,我尚且不曾过问,而我和香儿清清白白,他竟敢质疑我们?!听得出楚倾寒话中有话,我不满反击。
“咳,教主与风少侠两位就别再争执了,此处没有外人,大家无需如此见外。”立于一旁的徐曦终对我们二人冷嘲热讽看不过眼,出言相劝。
不再搭理楚倾寒,我转而跟徐曦攀谈:“在下风轻扬,见过徐左使,初次见面,有劳指教。听闻徐左使有事找在下商议,在下深感荣幸。如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一定尽力。只不过此等小事徐左使又岂可劳烦贵教主大驾?相信徐左使亦应清楚,贵教主日里万机,事务繁忙。而昨夜更是心力交瘁,体力消耗严重透支。徐左使怎可如此不近人情骚扰贵教主一夜春宵后的早憩?”
“哼!”楚倾寒不悦地狠灌一口茶,一双大大的熊猫眼证实着其光顾色情,妄顾身体的后果。
“两位,烦请将私人恩怨先行搁下,好否?风少侠,相信你亦应知今次前来所为何事。江湖上医术佼佼者,首推风神医,今次的事还请拜托。”徐曦不再管我和楚倾寒二人间的事,转入正题。
“不敢当,江湖传闻亦只是以讹传讹而已,风某仅为平平一介郎中,别无长处。只是未知敝教哪位需诊治?”
“是谁并不重要,还请风少侠随我进内堂,稍后便知。”
随着徐曦从大殿左侧进入内堂,楚倾寒亦跟于其后,真是无聊得很。内堂中央是一卷长至地面的
淡青纱帘,朦朦胧胧将内堂分隔成两面,纱帘虽薄,两边却互不能见。看架势,似乎是要隔纱把脉。
隔纱把脉,是皇宫最常用的诊脉方式,为了防止御医触碰到皇后妃嫔等贵人而形成的把脉方式。发展至后来,有不少大户人家的黄花闺女需要诊治时亦采用此方式,以确保清白之躯不受沾染,容颜不被窥视。隔纱把脉在病人手腕处绑上红线,隔着纱帘,大夫在外头凭借红线诊查病人脉搏状况,判断病症。
我没少给千金小姐诊症,隔纱把脉可算是驾轻就熟,但此把脉方式我是极不喜的。碰一碰手也算侵犯清白,看一看样子也有罪,恐怕用此诊症方式不是绝世美人便是惊世丑女。真想不到冥月教这种邪魔外道的地方竟也这般迂腐,莫非纱帘后是徐曦他妻子或是千金不成?看着徐曦和楚倾寒走入纱帘另一侧,我坐在纱帘前,忍不住胡思乱想。
纱帘后传来徐曦与楚倾寒的低声耳语,听不清内容。等待良久,纱帘后的耳语终于安静,屋内一片静寂,红线另一头姗姗来迟递出来。我闭目凝神,轻轻把手把上红线,屏息静气地感受红线另一端脉搏。
人的脉象大致可分二十八种:浮、沉、迟、数、滑、涩、虚、实、长、短、洪、微、紧、缓、弦、芤、革、牢、濡、弱、散、细、伏、动、促、结、代、大。这二十八种脉象中,很少只见一种,通常皆是兼见几种的脉象。我定下心神,慢慢感到红线那边传来的脉象虚浮而显紊乱,约莫是:微、涩、散脉。微脉主病阴阳气血诸虚,阳虚危候;涩脉主病气滞血瘀,精伤血少;散脉主病元气离散,脏腑之气将绝。按此综观,患者应是身中剧毒,且早已深入肺腑,回天乏术。
“依脉象看来,阁下应是身中剧毒。”收回把脉的手,我隔着纱帘对里头说道。
“未知是何种剧毒?可有解药?”不知为何,那边病人听到诊症结果后并不答话,相反,却是徐曦焦急询问。
“天下奇毒——昙花现,无药可解。”昙花现,一种无色无味,无影无踪,杀人于无形的毒香。使用方法虽与迷魂香等下三滥毒香一样,但其毒性却比任何毒香皆强上千百倍。只有对毒物极有研究的人方能及时警觉,防范于未然,而其它等闲人待发现不妥时已是太迟。此种毒香摄入多者,当场毙命,摄入少者亦是早晚难逃一死。昙花现,昙花现,中此毒者外表看来并无大碍,几近无迹可寻,而其生命却已正如此名——昙花一现。
传说“昙花现”为前朝毒王所制,只是其未曾研制出解药就已被上门寻仇的仇家所杀,从此,此毒天下间再无解药。因为毒王未来得及留下配毒方便已被杀,“昙花现”这种毒可谓是世间罕有,存量极少。想不到,此等传闻中才有的毒竟真存于世。
昙花现,昙花现,制毒者昙花一现,中毒者亦昙花一现。世间万物,诸多恩怨情仇,过眼云烟;痴男怨女,种种爱恨纠葛,昙花一现。
“可有其它解救方法?”徐曦沉吟片刻,问。
“恕在下直言,患者早已中毒良久,如今剧毒经已漫延至五脏六腑,药石无灵。纵是华佗再世,亦无能为力。”能救者自当尽力,不能救者,徒是无能为力。生死由天,难以改变。我据实作答。
纱帘后是一片沉默,徐曦没有作声,患者亦是毫无表示,似乎对此诊断结果早有料知,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悲伤,我禁不住怀疑纱帘后面的那人到底是聋还是哑。被我诊断过的将死之人有不少,其中不乏风云一时的英雄人物,当我委婉告知他们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时,他们或是悲戚,或是不舍,却没有谁能继续像无事人般安然静坐。无畏生死,说起来简单,可当死神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又有多少人真可仍谈笑风生?纵使是我自问看破生死,亦未能如此坐若泰然。
“还有多少时日可剩?”患者仍旧没有作声,我却意外听见楚倾寒毫无情感起伏的询问。
“若是放任不管,不出十日必毙无疑。若是加以医治,一头半月不成问题。”我随意回答,手不自觉握上方才放下的红线,如果我没猜错,红线应该还绑着那边患者的手腕。人在说话的时候,脉搏会与静默时有所不同,略略快稍许,极少的一丝变动,按着手腕可明显感觉出,靠红线的传递会难很多,但医术高超者还是能判断出。
“依风神医的医术,最多能有多久?”楚倾寒继续问,声音仍旧清冷如水,红线那边传来与静默时不同的微弱抖动,我缓缓收紧握着红线的手,抬头定睛望向帘后,一帘之隔,万里之遥,仍旧,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想看见。
纱帘后又恢复了沉默,红线微弱的抖动随之消失,我紧握红线的手开始抖颤。思索半晌,我在有十成把握的前提下给出在近乎是不可能的答复。轻声出口的一句话,格外的严肃,格外的认真:
“三个月。”
“很好。”楚倾寒的声音轻得几近飘渺,反手将红线一把攥得更紧,我已分不清抖的是红线还是手,抑或心。慢慢站起身,我伸出手将尚在微风中摇曳的纱帘扯落。
淡青纱帘缓缓飘落,掉落在地,楚倾寒绝世的容颜渐向清晰,果然,是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来的时候不曾想到,把脉的时候不曾想到。直至他开口,清冷的口气淡然得不像是他。莫明其妙的心揪令我难以自制地起疑,然后,竟然是真的。真的,是他。
一条红线,牵着两头。
一边是你,一边是我。
不放手。
纱帘后,除了徐曦和楚倾寒没有第三人。软塌上,楚倾寒盘膝而坐,左手腕上的红线格外刺眼。看到纱帘掉落在地,楚倾寒抬头,施然一笑,云淡风清。眸子里没有一丝哀伤,从容得诡异。我抬起握紧红线的手,任窗外阳光散落在红在线,流光溢彩。想起,传说中月老的故事,红线的牵引,是否,亦不过如此?
楚倾寒右手修长的食指射出一道无形真气,绑在左手腕的红线徒地断开。红线掉落在地,从他的手腕间脱落,只剩我还紧握着一头,呆若木鸡。楚倾寒翩然起身,一把将我揽住,舌侵略性地扫过我的唇,温热的湿润。无暇顾及唇上的感觉,我抓住紧靠过来的他,把上他手腕。一贯以来,我都对自己医术很有自信,尽管外表谦虚,心里却甚是引以为傲。然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