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正文+番外2)-第4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然不是。”聂承岩急了,她对这事的厌恶他当然知道,所以他跟云雾老人说的是不要用石耳试药,换一个人。换了个人,她应该就不那么伤心了吧?可没想到,这老头居然用了另一种令人发指的方式,还让她看到了。他急急道:“这事我事先可不知道,你不能错怪我。”
韩笑不语,虽然之前她有听过不少,但这是第一次,她这么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似有坦途
韩笑收拾了些东西,午饭也没吃便赶去习诊院,林芝是被送到了那里医治。聂承岩纵然不乐意,但又恐韩笑心里有疙瘩,便没再阻拦,只要求她每天都需回到岩筑。
没有了韩笑相伴,聂承岩觉得心里有些空荡,呆坐了半晌,唤来霍起阳,让他抓那个小鬼过来陪他午膳。韩乐乖乖被抓来了,平日里嘻笑闹腾的他今天象是姐弟连心,居然有些没精打采,但是听说有好饭好菜,精神头起来了一些。
饭桌摆好,四菜一汤里除了一道青菜,其它都是药膳,韩乐把菜色全看了一遍,嘟了嘴不满意,表情有些象韩笑:“怎么不见有猪肉?”
“找你姐夫要去。”聂承岩气不打一处来,吃个饭还挑三拣四。
“唉,姐夫啊……”小大人装模作样的长叹,那声姐夫叫得聂承岩顿生错觉,还没体味过来,韩乐又说了:“要等好久哦。”
“天天给你吃药补气了,你说话还喘大气,半截半截的拖。”聂承岩一下恼了,臭小鬼。
韩乐有些不解,心里再次嘀咕着果然姐姐说城主大人经常莫名生气是对的。想到姐姐,他忍不住问了:“城主大人,我姐姐这次,不会又惹麻烦了吧?”
“你姐姐向来不是惹麻烦,是找麻烦。”说到这个他又不舒坦了。
韩乐使劲点头:“而且她还倔。”
“倔也就罢了,胆子还大。”
韩乐又点头:“胆子大就算了,她还总是没记性,不听劝。”
“哼,总有天她吃了亏,哭天喊地的没人应她,她就知道教训了。”聂承岩可有遇上知音的感觉了,这一通抱怨出来,心里舒服了。
可韩乐听得姐姐哭天喊地的没人应,不依了,他一挺小脊梁:“怎会没人应,不是还有我们嘛。”聂承岩脸一热,刚想辩他是他,他们姐弟是他们姐弟,没那么近乎。
可韩乐已经自顾自往下说了:“要不是我姐姐胆够大,够倔够硬气,我也没有今天。如果不是姐姐,我已经死了,婶婶一定会把她卖掉换钱。当日我们离开闵城的时候,她还遣人来追,我姐背着我,烧了桥,偷了船,一口气翻了一座山。我们挨过饿,受过冻,遇过狼……在路上还有骗子和强盗……对我们施援手的大嫂说,让她别这么倔,这么多大夫既已说我没救了,让我好吃好喝过了最后的日子便算尽了心,她也十二了,再几年可以嫁人,到时帮她物色个好婆家,可姐姐也没有放弃。”
韩乐说着说着动了情,大眼盈了泪:“城主大人,我姐若不是这般性子,她便不是她,我便不是我了。若真有什么事,我定是要与我姐共进退的。”
聂承岩默默无语,她什么性子,他当然清楚,罚不听骂不走,却绵绵软软的打得他心口疼。韩乐左右望望,又琢磨好一阵,探头过来小小声问:“城主大人,你说,神医先生会不会不想给我治病了?”
聂承岩微微一僵,扯扯嘴角轻笑道:“怎会这么想?”
韩乐盯着他看,悄声说:“我来这都快有二年了,要能治不是早治好了吗?要不能治,不是也该有说法吗?可我身子骨日渐强壮了,腿却一直不好。你说,是不是神医先生觉得我姐姐还有用处,拖着不让我好,好要挟她?”
聂承岩这次笑不出来了,他们果然是亲姐弟,这韩乐小小年纪,心思却这般敏锐。他整了整脸色,正色对韩乐说:“乐乐,别人我管不着,但你们姐弟我是一定护到底的,你别担心。有些难症,不是一年二年便能好转的。别担心,万事有我呢。”
韩乐仔细看着他的表情,似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然后笑了,倾身过去搂着他胳膊:“有城主大人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他接着又道:“城主大人别忘了把这话也告诉姐姐,虽然她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不能这么敢想敢干的,但城主大人若不说,只怕姐姐也会多想的。”
韩笑真的是想得挺多的,这一连串的事件扰得她有些犯迷糊。在习诊院里,她先去看了言杉,言杉未死,只是当日做戏被抬走,实则只是偷偷换了一间房,素医馆连夜被下令待审,自然无暇细想。此刻言杉已然有好转,沉沉睡着。韩笑转了出来,又去了林芝的病房内。
林芝情形与言杉相差甚远,她头发散乱,一脸铁青,痛苦扭动挣扎,与当初聂承岩一样,四肢被牢牢绑在了床边,嘴里被塞了个布卷,防她咬掉舌头。让韩笑吃惊的是,林芝身上居然也有两道刀伤。
“是神医先生派人划伤的,绿雪的毒性之一,就是令伤口久治不愈。当初公子身上的伤,理应月余愈合的,也是苦熬三个月才见好。”薛松看到她的表情,遂出言解释。
韩笑点点头,看到意图要杀害自己的人,如今象条残虫般的被缚上床板上痛苦求死,她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薛松似乎知她所想,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还好你没事,韩姑娘,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韩笑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巧小仆过来唤他们吃饭,韩笑便借机把话题转了,她问了这治毒的步骤和方法,薛松一一解答了,饭后又将药册子给她看,这上面记录了当初聂承岩受伤中毒后的疗治步骤和用药。
“我按原来医治的法子,给她灌了水,汤药也服过了,针已经用了,还放了血。她的状况与公子差不多,脉象也是一样的。但究竟是不是绿雪,还得再观察观察。”
韩笑仔细看了看,轻声问:“她能撑多久?”
“若放着不管,五六日怕是就不行了。当初公子伤重,加上这毒,足撑了三个月,最后那昧药再无效,就真是没办法了。那天,师父下山去接了你上来。如今这林姑娘,我也只能说是十日到三月之间吧。”
“她与言大夫,神医先生会怎么处置?”
“她嘛……”薛松在门口看了一眼屋内痛苦抽搐的林芝,没往下说,韩笑明白过来,薛大夫确实对林芝中的毒没辄,怕是等她熬够了时日,症状细节判定清楚,便是死了。薛松接着说:“言大夫平素为人不错,也本份守己,这次不知怎的如此糊涂。韩姑娘,你莫怪他吧,他已经受罚了。他一心向医,只怕今后再无缘医术……”他正想往下说,却见林芝奋力挣动,似要引起他们注意。
韩笑与薛松挨近过去,却见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们,韩笑与薛松对视一眼,忽然明白过来,韩笑道:“林姑娘,你没听错,言大夫未死。”
林芝嘴里咬着布卷,说不话来,只在喉间发出咕咕的声音,韩笑又道:“我未死,言大夫未死,你是欢喜还是难过?”
林芝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怒似怨似恨,可眼泪却流了下来。她的神情韩笑看不懂,但韩笑心里且怒且悲,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又有医术,师出名门,为什么就这么歹毒,害了一个又一个,如今把自个儿也搭上了。
薛松在一旁叹气:“林姑娘……”他想说尽力减轻她的痛苦,让她死时安稳些走,想想这绿雪之毒的痛苦,胜过任何酷刑,他说这些话,也未免太过骄情,遂是闭了嘴不再言语。
两人在林芝身上暂时没什么可做的,便换了间屋子,就治毒一事讨论了半日。目前薛松已命人在屋里加了碳盆,让温度上升,又大量让她饮水,催排毒性,但服的第一副药似是没有反应,且她的忍痛的功夫比聂承岩差,薛松很担心在聂承岩身上用的疗治手段在林芝身上用不了。韩笑问了放血、药熏、火炙、内力催毒的可能性,薛松觉得这半日来看,前两样看着暂时无甚用处,后两样林芝的身体怕是扛不住。两个人讨论了半天,无果。
食完晚膳后,二人又给林芝服了药,再拔了一次针,但林芝丝毫不见好转,她竟是疼得睡也睡不了,只能抽搐着生捱,韩笑知道这是毒性太强,药里的止痛效用都被压住。她把着林芝的脉,她心跳快的异常,这样的状况,怕是两日都挨不住。薛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观察了好一会,改了药方,加重了部分药的剂量,又与韩笑联手施针,加之弹拨穴位急救,自己又用内力给林芝推脉,两人一通忙乎,总算是把林芝的状况稍稍控制,她似没那么疼了,能闭了眼休息。
韩笑二人松了口气,留了医仆守着,自己转到院里子稍坐。韩笑就着水盆净了手,一边问薛松:“薛大夫,你学医是为了什么?”
薛松有些愣,这么简单的问题,他该是把答案脱口而出的,但他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本是民间一普通大夫,为了理想费尽功夫才终于成功上得云雾山拜师学艺,他天赋不高,要想学业有成除了勤奋之外再无他法,他在山上这么多年,医术是有了,可当年的豪情壮志,他竟然隐隐觉得象天外浮云。
薛松沉默半晌,反问:“韩姑娘,你热爱医术,学了,又是为什么?”
韩笑的回答却没有这么为难:“医术能给人治病啊,我小时候生病很难受,是隔壁的老郎中给治好了,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我也会医术,让我爹娘弟弟,让邻居们都不生病,那才好呢。可是爹跟我说,我是女儿家,不能当大夫。”
薛松轻声笑,当年他爹跟他说的是,儿子,你要当个好大夫。
韩笑又道:“我没想到,这辈子,我会有机会认认真真的学习如何治命救人,而且教我的,还都是医术一流的大夫。说到这个,主子还真是我的大恩人。我想好了,就算不能开医馆救人,可一辈子这么长,我还会遇到很多人,若是有伤有病有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