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乱,妃天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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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外面有位面生的太监,说是要见您呢。”景玉宫里,碧云毕恭毕敬地对宝妃禀报。
宝妃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桌上:“不见!谁也不见!”
碧云一边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一边退出了厅堂。自从她进了景玉宫,和这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打上交道以来,她才懂得了什么叫做主子气概。
以前春筱宫里的许蝉儿,从来对下人都是轻声慢语,和笑温煦,完全没有一点主子的架子。而宝妃,则几乎代表了其他的绝大类,骄纵、霸道、急躁、颐指气使,视宫女太监为非人。
虽然在景玉宫中的遭遇,比较起春筱宫悠闲的日子起来,有着云泥之别,但是碧云因为心中负有一口气,反倒觉得宝妃这样的人,才配当后宫的主子;而许蝉儿之所以那样一派和气,多半是因为出身低贱,所以底气不足的缘故。更何况,她的那副淡然的笑容下面,隐藏着一种阴毒的气息,事到如今,碧云每当想起自己被皇上驱逐出春筱宫的那件事,心中就充满了对那个“后宫第一善主”许蝉儿的怨恨。
“宝妃娘娘说了,不管是谁,一概不见。”碧云对门外等候的那个太监说。
说来也奇怪,她来宫中虽然不长,但是从前侍候许蝉儿时,有一度春筱宫的门槛都几乎被前来问安的妃嫔们踏破了。她们身边所带的人,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印象,惟独不记得见过这么清秀冷然的太监。
那太监不言不语,碧云正欲开口呵斥,却见得从宫门外,慢慢走出一个人影来。
许蝉儿?
碧云皱起了眉,却听许蝉儿轻声道:“碧云,你去和宝妃娘娘说说,就说蝉儿求见。”
碧云冷冷地看了许蝉儿一眼,道:“见别人也就罢了,你可知我们主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了。”
许蝉儿轻笑道:“碧云,你对我负气也就罢了。耽误了宝妃娘娘的正事,你确信你担当得起么?”
碧云一愣,她一口咬定许蝉儿是亏欠自己,早已习惯在她面前表现得咄咄逼人,却没想这次,许蝉儿再没有像以前那般忍让。
正在这当儿,在屋子里的红玉听见门廊外的响动,走了出来,见是许蝉儿,又看了她身边站立的穿太监服的男子,眼中立时透出惊喜:
“哎呀,原来是——许贵人来了,快请进——”
红玉将许蝉儿并那男子请进屋,笑语盈盈地招呼着茶水,暗地里瞪了碧云一眼,低声道:“许贵人是稀客,平时请也请不来的,你怎么如此怠慢?”
“咱们主子最恨的,不就是这个女人么?”碧云不满地嘟囔道。
红玉斥责道:“你才来几天,知道什么?快去里屋通告娘娘,就说许贵人前来拜访了。”
碧云撇撇嘴,就依言去了。
没多时,宝妃在碧云的搀扶下,身穿上下一色水红苏绣裙,披着雪白狐毛披肩,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步履有些踉跄。
许蝉儿立时闻到一股酒气,身边的男子似乎也觉察到了宝妃的醉态,脸色为之一变。
许多天没见宝妃了,许蝉儿只觉得她变得憔悴了许多,装扮少了几分精雅,神情也变得分外慵懒,比起当初她所认识的,那个眼明心细、神采飞扬的宝妃,似乎已经换了一个人。
忍不住地,许蝉儿站起身来,扶住她的双手,关切道:“姐姐,多日不见,你怎么如此憔悴了?”
宝妃惨淡一笑,轻轻推开许蝉儿的手:“失宠之人,大抵也就是我现在这样了。”
许蝉儿见她话说得分外凄凉,心中大为不忍,劝道:“姐姐腹中怀有龙胎,更应看重身子,少饮酒才是……”
“龙胎,龙胎,”宝妃轻笑道,“你们个个都只记得我肚里的龙胎,谁真正关心过我来?”
“姐姐……”
“你不用说了,你要说的话,我并不想听。”宝妃无力地挥了挥手,道,“如果有事,就请妹妹直言吧。”
许蝉儿将身边男子手中的红色捧盒拿了过来,递到红玉手里:“姐姐还记得当初蝉儿说过的黄白丸么?姐姐嫌制药丸麻烦的话,也可以直接煎成药汤饮用。”
说罢,打开捧盒,里面满满地盛着各色药材。
“蝉儿平日留心,已经将药材集齐,都是上好的。明日让红玉她们送到御药房,亲自监督太医们熬制成药汤,如能按时服用,对姐姐的身子是极有好处的。”
“妹妹在笑话我景玉宫无药么,”宝妃冷笑,斜看着许蝉儿,“宝儿现在虽然落魄,那几味药材还是有的。”
“药是寻常药,这份心却难能可贵。”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正是许蝉儿带来的那个神情淡漠的男子。自从进屋之后,他一直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许蝉儿却是闻声一惊。
只不过是几炷香的功夫,他的嗓子便已经被损坏到这个地步了么?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四十一章 痛别离]
宝妃带着醉意,迷离地望向说话的男子,却在与他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霍然地变得清明起来。
“你怎么又穿成这样?”
红玉从宝妃进宫之初就开始服侍她,到现在为止,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宝妃换掉的丫鬟。因此,对宝妃与池宿暗地相会的事情,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碧云就不一样了,若非宝妃突然地说出这句话,她还以为池宿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中太监罢了。
碧云留了心,因为宝妃的这句话,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看样子,宝妃跟这个男人不仅认识,而且还相当熟悉。否则,她的口气不会如此随意,何况,还带了几分可疑的嗔怪。
许蝉儿淡淡地看了碧云一眼,道:“红玉、碧云,我和你们主子单独说会话,你们先退下吧。”
红玉识趣地点点头,她也不愿意宝妃的隐私被碧云察觉,便拉着碧云的手,带着她退下去了。
宝妃的脸因为喝多了酒而有些酡红色,歪斜着身子坐在软塌之上,拿一双流云似的杏眼,醉醺醺地看着池宿。
“姐姐,池大人,蝉儿便不打搅了,你们好好叙一叙。”许蝉儿说着,朝池宿点点头,便走进厅堂一旁暗开的书房里,掩上了身后厚重的门。
池宿揭去头上的宫帽,满脸的苦痛之色。
“你嗓子怎么哑了?戏太多累成这样的么?你如今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一定很忙吧?难得你有空,来看望我这个大闲人啊。我真该向你说一声谢谢。”宝妃漫不经心地笑着,似乎絮叨一般,将压在心里多时的话一气说了出来。
“宝儿,宝儿,”池宿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走到宝妃身旁,屈身蹲了下来,仰脸望着她,“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宝妃笑着,斜眼看着他,伸出手来抚摸他俊冷的脸庞:“怎么,你不是销声匿迹很久了么?怎么今日又来我景玉宫?你跟那个许蝉儿勾搭上了,存心气我来了么?”
池宿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冷似寒玉,感受着她的干涩和寒冷,伤痛似潮水一般侵袭,直入骨髓:“傻姑娘,不要说胡话。我错了,我不该扔下你不管。我自私了,我怕多看见你一次,心里就多痛一次。所以我一直没敢来看你,可是我真没想到你会将自己糟践成这样。宝儿,早知道我就天天来看你,天天守着你,不让你这样折磨自己。宝儿,对不起,我太狠心,忘了照顾你的心。”
“我的心?你还想着我的心?”宝妃咯咯娇笑着推开池宿,似乎在笑话着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我若是伤心,我还笑得出么?我每天醒了就醉,醉了就睡,开心得很。”
“不说这些好么,”池宿诚恳地望着宝妃,如同在请求她一般,“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独寂寞了。”
“孤独,寂寞?是了,真的有点孤独,有点寂寞。不过,我现在是过气之人,昨日黄花,谁也不把我张宝仪放在眼里了,我明白,所以谁也不怪。可我怪你,怨你,我恨死你了。我最失意的时候,没人来管我,没人来问我。我对自己说,他不来也就罢了,所有的人不来也都罢了,可是,连你池宿也不来了。我若是养条狗,我流泪,狗也会跟着呜呜地叫几声,可是,我偏偏错选了人,信任了他,信任了你,到头来,你和他,所有人都把我张宝仪忘得一干二净。不对,你们倒没彻底忘记我,因为我还怀着皇帝的龙种呢,我以后还有可能母凭子贵,东山再起呢!许蝉儿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还没有彻底变成废人,她还知道假惺惺带点药来看望我。可我绝对不会感激她,她是看我笑话来了,她是看我出丑来了,她越是摆出一副亲切的样子,我越是感到恶心。可是,就算我恨许蝉儿,她毕竟还愿意做戏。有的人连戏也懒得做了,我一旦落了势,他们忘了景玉宫,他们就干脆当作我这个宝妃不存在了。这帮没良心的东西,你们真当我失了宠,就变成?我发誓,到我张宝仪翻身之日,就是你们追悔莫及的那一天!哈哈哈……”
宝妃脸上仍带着笑,只是那笑,已经变得苍凉,且伤痛。
随着那不由衷的笑,大滴晶莹的泪珠儿,也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宝儿,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池宿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裂开的声音,他捉住宝妃逃避的爽手,紧紧地贴在脸上,“你进宫是个错误,现在,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两个字眼听起来,如同刮在琉璃上的砂粒一样,刺耳且惊心。
“离开?有人要离开么?我不要离开。”宝妃的醉意愈发深浓,池宿的脸开始在眼前变得恍惚起来,说话也开始打结,“你也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这里,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可是我要离开这里,”池宿温柔地看着他,语气氤氲成三春的柔风,“宝儿,跟我一起,离开这个让你不快乐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