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乱,妃天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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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心中一动,柔声到:“平身,赐座。”
这个自称为池宿的男子,只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声谢,便立了起来,挺拔而清瘦,坐在太后指赐的位置上。
“哀家安排的住处,卿等住的习惯否?”太后关切地问道。
池宿低首道:“蒙太后悉心安排,禧来宫干净舒适,池宿和戏班众人都住得很好。”
“嗯,舒适就好,”太后微笑道,“池爱卿不必拘谨,说起来,哀家还是你的戏迷呢。”
池宿淡淡道:“池宿不过区区一戏子,会的只是吹打拉唱,博人一笑而已,太后过奖了。”
太后见池宿言语得当,不媚不谄,心下更是多了几分赞赏。
细看他时,眉清目秀,轮廓分明,分明是一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美男子,不由赞叹道:“哀家从前在戏台上看见爱卿,只觉得风姿柔美,翩翩似天人,今日得见真面目,却比在戏台之上更多了一份俊雅和沉静,更令人倾倒。”
“池宿肉体凡胎,乃俗人一个,如何堪当太后这般盛赞——太后今日召池宿前来,能问所为何事否?”
太后一愣,随即正色道:“爱卿倒比哀家。也罢,那哀家就说正事。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让你见个人。”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十九章 习戏]
“容儿,出来吧。”太后朝后笑道。
只听珠帘后一阵窸窸窣窣,澹台明容从里间走了出来。
池宿虽未见过她的面,却从她身上穿的明黄闪金缂丝凤纹宫褂,便立时知道了她的皇后身份,当即便下座拜道:“不知皇后娘娘也在此,请娘娘恕罪。”
澹台明容也常陪太后看戏,因此认得池宿,便轻点头道:“不知者无罪,平身。”
方才太后与池宿的对话,她在帘后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明白太后把这个戏子叫过来做什么?又让自己与她见面,有何用意?
“哀家还记得池爱卿的一曲《贵妃醉酒》,唱的明婉动人,”太后笑道,“不知道池爱卿能不能为哀家和皇后即兴唱上一段呢?”
池宿迟疑道:“池宿接到太后诏令,便匆忙赶来,只是随身并没有带戏服,此间也没有弹唱的器具……”
太后摆手道:“无妨,无妨,哀家只是突然来了性质,想听你唱一曲罢了。”
“既然如此,池宿不能扫了太后的雅兴。清唱难免单调,太后、皇后勿要嫌弃才是。”
见太后微笑着点了头,池宿便更不迟疑,略清了清嗓子,摆起架势,唱到:
“见玉兔哇,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呃呀雁儿啊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
池宿戏班出身,专攻旦角,这出《贵妃醉酒》乃是他的成名段子,已不知道唱了多少回,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使是清唱,池宿只略微走了几步,便把那醉后的杨贵妃的娇憨神态拟得跃然而出,而唱词更是绝妙,醇厚且圆润,细腻婉转,堪称妙绝。
太后在旁边听得摇头晃脑,如痴如醉。澹台明容却不以为意,心思全不在池宿身上,只是怕扫了太后的兴致,勉强坐着听了下来。
一曲唱罢,太后竟起身拍掌叫好。
澹台明容借机站了起来,向太后秉道:“容儿身子些困乏,先回福禄宫歇着了,明日再来向您请安。”
太后瞪了一眼澹台明容,道:“不许走,你就跟着池爱卿学方才的这段曲子,学会了为止。”
说罢,笑着转向池宿,道:“池爱卿没什么问题吧?”
池宿也是一凛,虽不明白太后的用意,却也只好回道:“只要皇后娘娘不嫌弃,池宿当然没有异议。”
澹台明容惊讶道:“姨妈为什么要容儿跟戏子学这套把戏?莫不是取笑容儿粗鄙无知?”
“不要多问,详宁宫多的是空厢房,你随便挑一间,现在就随池爱卿去习曲。”太后懒懒地挥手道,“去吧,等学成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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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今天为什么召你,你做什么去了?”宝妃端着一个精巧瓷盘,漫不经心地取着盘中由婢女们剥好的葵花籽。
池宿只是沉默,将一旁婢女手中的葵花籽拿过来,自己亲自动手剥起来。然后将那剥好的瓜子,一粒粒递在宝妃的盘中。
“我问你话呢,”宝妃打开他的手,挑起秀眉,“太后今天突然召见你,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池宿凝视着她那双水波盈盈的杏目,问道:“你先别问我这些。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推说自己身上不好,拒而不见我,是为了什么?”
宝妃冷笑道:“我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了,你管得着吗?”
池宿霍然起身,眸子里闪着亮光:“是了,我今时今日才明白,我池宿对你张宝仪而言,只是一张用过就丢的废纸!”
宝妃一声不吭地推开磁盘,歪起头看着他:“我不想把话说得太过绝情,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你何必多此一举,巴巴地来我这里找难堪?”
池宿的嘴角,漾起一丝清冷的苦笑:“罢了。这是最后一次。张宝仪,你自己要保重。”
说罢,便转身,缓缓走开。
那身影,寂寞而清癯,熟悉,潦倒。
宝妃的眼中,蓦然浮起一层迷蒙的水汽。
“站住——你给我回来。”她连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池宿立住,却并不回头。
他太了解她,任性,自尊,反复无常。
稍停片刻,他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犹疑蠢得可笑,便义无反顾地迈开步子。
“池宿,你给我站住!”身后的宝妃几乎是尖叫起来,“回来!现在就回来!”
“回去做什么?回到你身边,好听你差遣,任你戏耍?”他忍着悲哀猛然转过身来,望着那个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女人,“回到你身边,然后等着你腻了,厌倦的那一天,再像刚才那样把我赶走?”
宝妃却似根本没有听见,拉开嗓门开喊道:“我再说一遍!池宿,你给我回来!”
“为什么?我疯了不成?”他几乎是冲她吼了。
“你是疯了!”宝妃含着泪水向他扑过来,撞在他清冷的怀里,“我也跟着你一起疯了!”
为什么,当她向他跑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为什么,会再次信任她的眼泪,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用冰冷的手捧起她带泪的脸庞,依旧是熟悉的温柔气息,依旧是梦中那般娇美的容颜。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一次一次地令他陷入疯狂,这令自己也无法置信的疯狂?
再也无法克制,他狠狠地吻向她如玫瑰般娇嫩的唇,似乎花尽了全身气力来摄取她的温暖气息,她的喘息,她的魂灵,纠缠反复,无休无止。
良久,她才从他的吻里抽身出来,仰着脸,用纤纤素手,轻轻触摸着他的面庞。
“告诉我,”她微微地喘息,眸子闪烁不定,“今天太后召见你,到底有什么事?”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章 主仆]
春筱宫里,许蝉儿闭着眼半倚在软塌之上,碧云半立在塌旁,轻轻地给她捏捶着肩膀。
“主子,好端端的怎么肩膀酸疼起来了呢?”碧云奇怪地问。
许蝉儿笑而不语。昨晚穆笙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熟睡了,她怕吵醒他的好眠,也为着穆笙手的温暖,一动也没动地过了大半个夜晚。
相识以来,穆笙总是薄睡多梦,在他的魂灵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很深的阴影——也许是恐惧,令他常常大汗着从梦中惊醒。
自己不愿意触及他心里那块痛处,所以从来也不问。
许蝉儿总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无须她问,他也会将一切原原本本地将给她听。
“昨天宝妃娘娘来过,”碧云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恰巧主子陪皇上去隆祥殿了。”
许蝉儿睁开眼,问道:“宝妃娘娘找我有事么?”
碧云加重了在她的酸痛处揉捏的力道,说:“好像只是专门过来看望主子的,见主子不在,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起身走了。”
许蝉儿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宝妃想必不会白白地来看望自己。她拱手让出穆笙,令他来自己的春筱宫,来弥补她身孕期间的空缺,这样大的一个人情,自己断然不会忘记。
只是此时的宝妃,很有可能在心中自责懊悔。她怎么能料到,穆笙自从第一次来春筱宫后,便再也不去她的景玉宫了呢?
许蝉儿想起自己昨天和穆笙的一个小小插曲,不由得莞尔。
那时她正在书房里写字,不期然穆笙悄悄进来,吓了她一跳。
“皇上夜夜留恋蝉儿的春筱宫也就罢了,白天也来得这么勤,不怕其他的嫔妃在心中怨恨皇上么?”
穆笙不以为然地坐下,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膝上:“由她们去,没有这点怨气堆在心里,她们也没借口斗来斗去。”
她不禁皱眉:“皇上喜欢看嫔妃们之间明争暗斗么?”
“她们的争斗和朕无关,”穆笙蓦然捏住她的手,专心地凝望着由两个人合力写出的字,“只是没有宠幸,又没有了这点争斗的乐子,她们恐怕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穆笙对于后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