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堕主_华门赋_紫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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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老夫人神色和蔼地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盖,轻轻拂袖道:“仙山来使,自当礼迎,何来叨扰之说,既是有要事在身,老身也就不作相留了。”
彬彬有礼的对答,却好像有淡淡的无奈在其中,璇玑抿唇一笑,脑海里又浮现起了慕容紫英面上那冰冷的神情,自然是知道两人的无奈从何而来。
正起身告辞之际,一个回眸,便望见了慕容紫英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院落的一角迎风伫立,就好像是一颗在寒风中挺立的松。
蓝色的长袍,在他的身侧飞舞着,模糊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
在他的旁边,柳梦璃轻柔地拂开发丝之上晶莹的雪绒,淡红色的唇边,正荡漾开一个柔和的笑容,朝着慕容紫英的方向,漫不经心地说着什么。
慕容紫英的那一垂首,淡定的目光化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风雪之中,两人就像是并蒂生出的蓝紫色双茎冷荷,以一种但如烟雨的气质对视着,纠缠着,难以分离。
清冷的色调,却仿佛是和谐的乐章,让人在一瞬间,只想得到四个洒脱却清晰的字符。
——天作之合。
怀朔只觉得心里格登一跳,随即朝着慕容紫英的方向欠身行礼,算作是告辞。
慕容紫英没有回首,英挺的剑眉轻轻地上挑,带出漠然的气势和冷酷。
倒是一旁的柳梦璃,抬眼看向正要起身离去的两人,嘴角噙着笑意,优雅地蹲了蹲身子,就此别过。
脚步有些僵硬地台下台阶,在慕容府的前院里,怀朔忍不住,还是站住了脚。
悻悻地朝着慕容府,回望了一眼,好像有什么话,尚未说出口那样,欲言又止。
这一回头,却正好看见璇玑也正回着头,微微地蜷着身子伫立在风雪中回望慕容府的大厅。
不等自己发问,只听得璇玑低垂着头,细细的发丝在风里翻飞着,漫过她娇俏细致的面容,淡淡地开口问道:“师兄,你不觉得吗?柳姐姐……生得好美。”
怀朔愣愣地“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向璇玑,眼中尽是一片茫然,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什么。
璇玑咬住自己的下唇,忍不住仰起脸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谁是妖谁是人呢?即使妖界重临……就一定要着样,草木皆兵吗?”
怀朔猛地一愣,连忙一把拉过了一旁的璇玑,扬眉道:“璇玑,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璇玑自己也是一怔,不住叹了一口气,将收不住的情绪又藏回了心里,任凭自己的话语飘散在风雪之中。
怀朔皱起眉,自顾自地,语重心长地拍这她瘦削的肩,说:“妖界重临,是天数,是劫数……生灵涂炭,十九年前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璇玑低着头,苦涩地笑笑,乖巧地点一点头,吐着舌头接道:“我明白!身为琼华派弟子,便是要全力以赴,阻止妖界重临是不是嘛?每次都这样讲……”
怀朔看见她脸上古灵精怪的表情,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随即想起了什么,自嘲一般地笑笑。
慕容府的背景之上,漫天的雪,吞没了所有苦涩和不安,让气氛变得竟有点诡异了。
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与慕容紫英对视的画面,怀朔艰难地蠕动着唇,好像自言自语的那样说道:“我们……除了草木皆兵又能做些什么呢……阻止妖界重临谈何容易,命之轮回一旦启动,最后还不是只能让小师叔他……”
两个人在这句话之后,突然一瞬间沉默了起来,就连璇玑也咽下了自己嘴边的话语。
她仍然仰着脑袋,目光在那棵壮硕高大的祁神木之上来回地流连起来,就好像那枝丫上飞舞的白色冰花是最美丽的花朵那样,让她移不开眼。
祁神木,伴天命而生,降惊世奇才。
琼华自古有明训,祁神木以仙气为引,随风华翼而生。
风华翼剑阵,穷仙基,逆天命,天上地下,却只有慕容紫英一人习得。
她当然知道怀朔的后半句究竟想要说什么,也知道这棵祁神木为什么独独生在慕容府的后园里。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天命。
天命轮回,无人能阻,要制止妖界重临,就只有让慕容紫英……
穷尽自身阳寿,开启风华翼剑阵。
在璇玑玲珑水灵的眼睛里,枝枝蔓蔓的树干,蜿蜒在天空的深处,没有花没有叶的荒凉,像极了一幅没有色彩映衬的画卷,苍白得刺眼。
记忆里的小师叔,应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吧?可是他又是那样的善良,沉默地表达着自己从不开口的关心,就好像这无言的大树那样,由生到死,支撑着身后单调的天空。
她心中纠结的,只是……
“明年,这祁神木……还能开花么?”
15
琴声,在玉笋般错落的指尖弹跳着,流淌过光滑四溢的琴弦。
这时的云天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柳梦璃变了。
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说不上来。
其实,一切都和很久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慕容府里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雪霁天晴,天气骤然有些明灭的刺骨。
将手枕在脑后,半眯着眼睛,悠悠地看像天空里瞬息万变的云像。
他并不清楚昨天慕容府里生了什么,当他和韩菱纱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富丽堂皇的府第,宫灯高悬,依然是深沉的夜。
他真的说不出来柳梦璃哪里变了,实际上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淡定,从容,不喜欢说话,可是他却又真切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正想着,身边一直延绵不停歇的琴声突然戛然而止。
好像是被云梭斩断的锦缎,琴声叮咚一声,在曲章的正中间停了下来。
柳梦璃的手,缓缓地抽离了琴弦,不着痕迹地放在了淡紫色的长裙上。
尚未回暖的春风,掀起她颈侧的羽衣之上的绒毛,好像在叹息。
“云公子,”她起身笑问道:“在想什么,可否说与梦璃一听?”
云天河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神很久了。
不知所措地抓抓自己的后脑,他轻笑了两声,忙解释道:“梦璃……你弹琴真好听,我听得走神了。”
柳梦璃捋起长长的水袖掩嘴一笑,目光在云天河的脸上沉淀下来,了然地微笑着,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云公子有话想说呢。”
云天河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这才开口道:“我只是……有一点担心,菱纱昨天说不舒服,我又听其他人说你好像……也生病了?”
轻轻地一拂袖,柳梦璃优雅地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平稳无痕的背影。
手掌淡然地抚过光洁温润的白玉,好像是一片生长在箜篌上的装饰一样,来回地、轻柔地擦拭着。
一直坐在一旁的云天河心不在焉地凝视着身旁绿荫红绕的别院,突然低头呵呵笑出声来,抬头问柳梦璃道:“菱纱昨天回到家还骂我疑神疑鬼呢,我真不懂,为什么她骂我的时候就那么开心。”
柳梦璃一直微笑地侧着头听他说的每一句话,听到他话语一停顿,也颔首微笑着说:“不知云公子心中疑的是什么?”
她说话时,一直看着云天河的侧脸,像是在仔细品味云天河脸上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水一样的表情,还有他噙着笑意的眼神。
“这个……”思绪走得有点远,云天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小声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这里有点……没有什么,我觉得菱纱说得对,是我多心吧。”
对话停在这一个点上,柳梦璃突然之间觉得有点无话可说,只听见和缓的冷风将回廊外伸进来的枯枝刮得窸嗦作响,就连她玲珑通透的指尖滑过白玉的声音,她似乎都听得真切。
最后,柳梦璃将手指习惯性地没入自己的发梢,顺着丝缎一般的发丝带至胸前。
语气稍稍有一些停顿,柳梦璃没有再微笑,她很认真地,很疑惑地看向云天河,没有从他的眼中读到专注,可却还是开口问道:“云公子……有没有想过,假如并非你疑神疑鬼,假如……假如慕容府真的有事,该怎么办呢?”
迟钝如云天河,自然是没有看到柳梦璃脸上朦胧着的不明显的忧伤,但是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那一份认真,于是笃定地点点头,回答道:“这样的话……梦璃你放心,我和菱纱一定会帮忙到底的。”
指尖滞留在发丝间,好像定格的画面,没有再继续,柳梦璃冷若星光的眼眸里突然像是沉淀下了悠然的云。
三句话,云天河一共回答了她三句话。
三句话,句句都是菱纱。
突然之间,她好像是被一种奇怪的心情笼罩了一样,这让她不禁伸出手抚住了自己的心口。
一瞬间的错觉,让她以为这种心情,叫作失落,叫作伤心,叫作难以启齿。
可是片刻之后,她却又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就像是心里一直执着的事,终于放下了。
云天河于她,曾经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曾经是一个很朦胧的概念,也曾经是一份最真诚的珍藏。
知道今天,她才真正弄明白,她放不下的,不是云天河的天真烂漫,不是云天河的亲切朴实,也不是云天河从前对自己的那份近乎痴迷的执着。
真正让她放不下的,其实是那个清冷刺骨的雪夜中,他递给自己的那一盏青灯,那时曾经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唯一照亮的温暖。
或许她的确是淡泊,但这不代表她不执着,相反地,她执着于生命里每一寸稀少的温暖,也像所有世俗众人那般,放不开,割不断。
但是现在,她不禁想,这些都已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她不过是仍然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而已。
云天河很久没有听到柳梦璃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一点奇怪,不禁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