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江山556-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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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见李总管已向前面走去,便跟着又进了一重花格子的圆洞门,又换了一种景象。一带碧瓦栏杆,环着一所小小的三楹精舍。周围樱桃花正是妩媚,皇后在群花缭绕中端坐在舍檐下,漫不经心的修理着指甲套,看着青琐正要弯膝下跪,轻启朱唇:“拿下吧。”
青琐突感觉到后背被谁猛踢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地,接着又被一股有力的劲提起,双手被紧紧的反扣在后面。
皇后站起身,轻移莲步走至青琐的面前。郁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锋利的指甲套缓缓划过她的面颊:“告诉本宫,柳小姐在哪里?”
“奴婢不知。”青琐扭了一下脸,眼光倔强的看着皇后。“啪”的一声,皇后的巴掌重重的落了下来,在她的脸上烙下几道深紫色的痕。
“臭丫头,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冒名勾引我皇儿!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后冷笑着,锋利的指甲套差点戳着了青琐的眼睛,“快说实话,柳小姐到底在哪?”
“奴婢真的不知道。”青琐咬牙说着。她冒名顶替的事情终于被戳穿了,皇后是如何得知的?她的眼光飘过从舍内闪出的两个人影,心里反倒镇定起来。
又是一阵缄默。皇后的眼光一直落在青琐的脸上,想从那里找到一丝慌乱和恐惧,可是她还是失望了。脸上的紫痕正在逐渐褪去,留下几道淡粉色的印迹,那双毫无畏惧的眼眸正视着她,如一泓清亮的泉水,深不可测又如此的熟悉,像一个人?又像是另外一个人?她的心突然无端的跳个飞快,心虚得低下了眼帘。
“念你是柳家的丫鬟,又年轻幼稚,本宫这次暂且饶你。”皇后冷言道,“下次别再让本宫看见,你现在就滚出去!”说完,广袖一挥,两个宫人推搡着青琐往门洞处走。
“柳爱卿。”望着前面远去的青琐,皇后缓缓开口。后面的柳南天恭手称诺。
“就这样放了是不是太便宜了她?”皇后看了看柳南天和楚士雄,面露愠色,“要不是不想将事情扩大,本宫真想好好教训教训这该死的丫头。”
“娘娘放心,为臣已派人盯着她了,等她一将小女见上面,臣马上将小女捉来见娘娘。”柳南天已是汗颜。
“捉来见濂儿吧。”皇后不满的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楚爱卿,想必你现在还蒙在鼓里呢!真是笨得可以,连亲生女儿被人调包了也不知道。”柳南天急忙称是。
“这事要快,万一让皇上知道了麻烦就大了。”皇后最后叮嘱道,“限你这几日找到芳菲,别让本宫等得心急。”
再说青琐被赶出了孽海楼,外面早有一架马车守候着,俩宫人不容分说将她推上了车。马车夫挥动着马鞭,马车载着她往城中央走。走了一段路,那车夫喝令她下了车,马车扬尘而去,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抛在路边了。
青琐在道上踽踽独行,本想往静云庵方向走,算算要行二十几里路,还没到山下恐怕天色已漆黑,不如明日过去。可是如今两手空空,饥肠辘辘,正是前面茫茫不知路,望不到尽头。
正踌躇着,人已不觉来到花街附近。
此时正所谓太平日久,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衢,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整个京城沉浸在黄昏暮色中,大街小巷流光露影,到处都是歌声、调笑声和丝竹乐器声。天香楼内笑声喧哗,姑娘们粉颈酥胸、杏脸桃腮。
天香楼里的鸨母今日有些累了,唤过丫鬟,泡了杯茶,刚要歇下,红柳进来了,说是今晚的饭又烧糊了。鸨母尖声咒骂了一句,由红柳引着向后院走去。
厨房里胖婆正蹲在灶前烧火,柴草火把又湿,她年迈眼力又不好使,又烧不着,一齐灭了。尽力一吹,被灰迷了眼睛,满天灰尘,厨房里的两个帮厨又喃喃呐呐地骂。
“你这是在干什么?”鸨母掩着鼻走了进来,叫道:“老个不中用的东西,反要我养你了是不是?”
“老不死的,连饭也不会烧了,留在这里干什么?”鸨母喊着另外一个女佣,“刘婶,明日开始你来烧饭。”
“今晚甭给我吃饭了,老不死的,早点饿死算了。”鸨母骂骂咧咧的走了。
吃饭时间已过,两个帮厨把锅里的饭都盛去了,胖婆才开始照例讨吃。两个自吃了一回,剩下些残汤冷饭给她,又不住声骂了几句。胖婆端起饭碗添得满脸都是汤渣,抬眼望见青琐默默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青琐姑娘,这是你自愿带胖婆走的,到了外面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关不了天香楼什么事。”矮屋外,鸨母笑吟吟地看着青琐收拾着胖婆的衣物。
青琐一声不吭的收拾完毕,挽着胖婆出了屋,抬头望了望树荫浓密的紫槐树。在后院众人眼光的注视下,开了后门步出了天香楼。
“青琐,我们这是上哪?”胖婆拉着青琐的手,疑惑地环视着四周。
“我们今晚住客栈,青琐带您去吃好吃的。”青琐莞尔一笑,柔媚的眼睛晶亮清澈,“然后找个好地方给胖婆住,您老放心吧,以后让青琐来孝敬您。”
胖婆满脸的皱纹笑开了。青琐得意地摇晃着手指头,夕阳下那串宝石琥珀戒熠熠地发着光。
第二卷 第十二章 画梁语燕惊残梦4
这晚,掌灯时分,太子宫里照例挑起一对对琉璃纱灯。宫人们穿梭于各个宫殿庭院,伴着逐渐深邃乌黑的夜色,殿檐下,屋角边被宫灯赤霞朱锦地燃映着,连青石的甬道都成了粉红。
天濂站在寝殿外仰望着天空。此时云净夜幕,一轮冰月拥出,微风引着各种不知名的花香,幽幽的一层层扑入鼻孔。那股清香又是撩拨心绪的,心尖处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放不下,他不禁苦恼地抿了抿嘴,踏着月色星辰缓缓向外面走去。
前面一连串的灯光仿佛繁星,在沉沉乌黑中流动。花木扶疏间,他隐约看到了洞房处的围墙,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奇怪的弧度,舒心坦然地微笑起来。
院门大开着,里面悄然无声,四周廖黑一片。他感到奇怪,踏了台阶上去,沿着木墙走,琐窗内黑乎乎的,俱是模糊。
“睡下了?”他心里想着,不觉有点后悔自己晚了来。“这丫头,睡觉也不知道掌灯。待明日再与她理论。”嘴里低喃着,出了院子时随手将院门轻掩上了。
一夜不知怎的睡不安稳,早起了又往洞房走。依然院门虚掩,透过琐窗望进去,床榻上收拾得极为平整,一件丫头平时爱穿的湖青色罗衫随意地斜在贵妃榻上,榻边的玳瑁几上摆了一盏,杯里略放了一撮槐花瓣,并未放水。
天濂又到四面去找青琐,花园榈院处处有宫女走动,阵阵妙曼清音,独不见青琐的身影,便往藏书阁找寻。待老宫人告知说青琐从昨日起便未曾过来时,心里起了疑惑,脑海中电石火光一闪,跑到宫门查询去了。
住在皇宫里的皇后娘娘也是一早起了,挽了云髻,走履漫穿于寝宫的芳径香道,花荫漫拂。不久看见天濂兴冲冲的往这边赶来,心里料准了这一步,淡然一笑,缓款而行。
“母后,昨日您叫了太子妃赏花,为何不见她回去?”天濂急急问道。
“她跑了。”皇后轻描淡写的说着。
“跑了?”天濂惊讶的问。
“昨日赏花柳侍郎也在,那丫头一见是他,趁着咱们不注意跑的。”皇后轻叹口气,声音委婉道,“也是母后疏忽,原来此女不过是柳小姐的贴身丫头,骗了柳小姐冒名进宫,现在柳侍郎到处在找真正的太子妃呢。母后自觉对不住你,想等到找着了柳小姐再与你细说。”
看着天濂闷声不响,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皇后将手挽住天濂,宽慰道:“本想派了内务府四处搜寻,只是这次事件说到底也是皇家的羞耻,你父皇如今还未知道。一旦让他得知,动了天怒,母后日子更是难过,此事只好悄悄进行。实在是委屈了濂儿。”
天濂轻轻皱了皱眉,眼光投向远处。皇后笑道:“濂儿不必生什么气,只是便宜了那丫头享了几日的福。濂儿有所不知,真正的柳小姐却是倾国倾城的,濂儿见了,心中这股怨气自然就会烟消云散的。”
在皇后那里也问不出所以然,天濂怏怏地回到了太子宫。站在洞房里环视着一切,想着此事迟早有一天会暴露的,没料到会发生得这么快;想着前几日还在为天清的事情吵着架,人转眼说跑就跑了;想着他就坐在这张床沿上泡脚让她轻柔地抚摸着,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失神的站了会儿,抬手拿起了榻上的罗衫,心里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怅然若失之感。
青琐可没想那么多,她根本无暇去想那些。首先她成功地当掉了那串宝石琥珀戒,这够她和胖婆生活一阵子的。然后搀着胖婆去找个房子租住,为了胖婆出外能够方便,她专找城中心的房子,那里的租金自然不菲。
这日也是顺利,在拐过街道处,进去一条僻静的小巷,有座二明一暗的院落空着,床帐桌椅家具一应俱全,让她心下欢天喜地的,是那院里竟耸立着一株扶疏茂密的槐树。和房东讨价还价了一番,将租金谈到最低点,青琐这才满意地搬了进来。
接着是大半天的收拾擦洗,跑到街上买了日常必须的。到了夕阳快西沉时,眼看着周围拾掇干净,青琐虽是累得满身汗渍,想着总算和胖婆有地方可以安身,明日再去静云庵见心印师傅和小姐,脸上不觉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一夜好睡,青琐翻身起床。隔壁房间的胖婆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和面做早膳。俩个人自是争抢了一番,胖婆争不过青琐,无可奈何笑着到院子里闲转去了。
吃饭的时候,胖婆突然问道:“青琐你说是柳大人放你出来的,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