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 作者:叶知萦(潇湘2012.8.7完结)-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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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察孤之真意,莫加阻拦,莫要失望。孤自会以真诚相待之礼厚待忠国良臣。”
君傲然面向台上众臣,目光温和,语气真诚。杜鹃认真听完,不经意抬头望向台下围观的众人,看见一双双含带赞赏的眼睛,心中泛起浓浓笑意。
“臣听闻,陛下近来喜怒无常,出言反复。迷乱时甚至对巫族心存介隙,不肯信任。听说当日逐巫之举,就是陛下一时糊涂,错信谗言伤害巫族。陛下可知,今夜台下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您今番美好言辞,臣惧怕又是陛下一时任性发作,假言一番排斥巫族。”
台上一亲巫大臣,显然是事先受了巫族的指使,待殷帝说罢一番诚挚言辞,他便起身出席,从容的说出一番令人震惊的驳言。如此大胆,竟不怕得罪殷帝。他话音刚落,便惹来众人讶然注目。台下离得远的百姓悄悄耳语,向前打听。
一直与古颐同席而坐的段明修,秀眉紧蹙,忍下恼恨按住意欲开口斥责的古颐。
深吸一气,便要起身,谁知此时,明殷帝君傲然从容迈步,缓缓向台前走来。
月光中,华灯下,他傲然挺立的身影坚毅如山,不曾因人放肆的中伤尴尬缩躲半分。临近台前百姓,他一面平静的转身,看了看那个蓄意挑衅的官员,清冷说道:
“孤是一朝帝主,当知众目睽睽,言行要对得起百姓。”
说罢,他回转身,朝着百姓,再走一步,认真的扬起声音:
“是的。今日你们亲眼所见,站立高台之上的明殷帝,或许曾经受蛊迷失理智,或许往时难得清醒独立理政。但此刻,所言所思,未有半点糊涂。”
“或有人闻,孤受蛊控,迷乱心神,屡犯大错。确实,近半年来,孤日日受蛊毒所困,昼日张狂失控,难得清醒之时;夜间暴躁难眠,过分清醒,令身边近人畏惧叫苦。幸得巫族戮力护挡,掩下孤失态之丑,免去满朝将臣惶恐担忧之心。此番惠德,孤感记心头。多年来,赖得巫族天佑神护之说,蜀国子民才能在万难中受到鼓励重新振作。孤不该过激的铲去大家敬如神坻的巫族。然,这并不代表,巫族长久以来所做恶举便可忽略不究!”
他一字一句,清晰徐缓的说来,引得台下百姓一片哗然。不知是惊他决心整巫的严厉,还是讶他半年来的迷糊,台下议论纷纷。议论方起,片刻又被他清明的声音吸引,众人噤声抬头,震惊的看着他。
“尔等长久以来,对神灵如此敬重仰信,不惜献出亲生儿女供巫族祭神,不惜疏离至亲听信巫言,甚至倾尽举家财富捧献巫人,为的就是祈求天上神灵,对自己、对身边人、对我古蜀国,施赠一份怜悯护佑之心。
孤下令逐巫一举,或许近似偏激,颇为无情。可是,请你们仔细回想,当大家忠诚的牺牲奉献那么多,巫族可曾将民意传达于神?那一场场招摇诡异的法事过后,你家是否不再受所谓鬼魅的干扰?喝过那一道道所谓神灵恩赐的符水之后,你的至亲是否身体长健?
众位子民,当你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儿亲女抬上祭台,你果真相信那样的血祭牺牲,就是天上护佑你的天神最想要的贡献?如果天神有护佑天下苍生善心,又怎会舍得夺走尔等心头最爱?这一切,分明是巫族招摇撞骗、诈财谋誉的偏激手段。”
“孤决心逐巫,缘于三年前走访民间,目睹太多备受巫族欺骗的痛苦百姓。有人不甘受巫族讹骗,当众揭穿,竟被巫人说作邪魔鬼魅缠身。将人强硬捆缚,在烈烈火把扑面烧灼和恐吓后,折磨得仅剩半命。那死里逃生之人,从此奔投北地,苟且偷生。有人把巫族敬若神灵,自身性命健康寄望于崇拜的巫医。至死犹不知,是他由衷信赖的巫医为图得更多铢钱,将无妨大碍的小疾说成是病入膏肓的大病,胡乱下药。上养老、下抚幼的一家之主,就这么无辜丧命。因为巫族过分嚣张的横行与欺诈,我蜀国百姓牵连受苦而不自知。孤身为明砚朝一朝之主,有责任为无辜受害的子民做主,惩治那擅骗擅欺之徒。所以——
清肃巫族诟病,归还子民干净神坛,势在必行。巫族若不服,今日便可借着场外护守巫卫,威胁孤束手受制,甚至逐孤下台。纵然你巫族一朝得逞,亦未必能长久得意。因为,我古蜀遗民,国破受欺犹觉辱,乱中互残必感耻!只要还有子民未被你巫族欺瞒诈骗,只要朝上明砚卫士护朝忠心犹在,终会有人站出来阻止巫族欺民谋利的恶举。”
他身姿挺拔,气势凛然,亮如星光的明眸坚定的望着台下百姓,不容人质疑他的清醒。
☆、079 星月台上的精彩(3)
台上台下所有的人,因着他认真的话专心的竖耳。听罢,有人久久的陷入了沉思,有人默默的睁眼对视,谁也不敢贸然的先说一句。就连那备受殷帝指责的巫人,亦无人敢出声。生怕说错一句,遭人唾骂。
终于,不知是台上常年服佩他的良臣,还是台下被他说动心思的平民百姓,啪啪啪鼓起掌来。尚未分清掌声的来处,台上台下许多人便情不自禁的拍起手应和。
杜鹃微微激动的跟着大伙鼓起掌,她带着私心,目光仔细的掠过每一张脸。意欲替他把百姓的称赞一一收集藏记在心头,留待他日有空,描画于纸,赠还于他。
蓦地,杜鹃看见有一人,如雕像般立在人后,目光热烈的看着殷帝。那人,一身宽长的黑袍,遮挡了身形;一方垂挂黑纱的斗篷,掩去了容貌。那人的周围,有几个打扮如平民的人,警觉的护卫着。
定神望着那凝立的身姿,杜鹃眼睛一眨,眸间漾起一丝难抑的激动,脚步差点便不受控制的跨出去。转头看了看周围专心注视着殷帝的众人,确定无人留意自己,她才放心再看过去。纵使那人察觉不到,她仍然满目的敬爱之情。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人上前恭敬提醒,那一身黑的人才努力收回欣慰、关切的目光,低头吩咐了旁人一句,又再度不舍的看了过来。
这一次,她迎上了杜鹃等待的目光。那人静静的看着杜鹃,忽然伸手轻轻将面前的黑纱撩起,露出那张皎洁的面容。目含感激的张嘴,对着杜鹃清晰的咬出两个字的口型——谢谢!
那般郑重缓慢说出的两个字,杜鹃看到了。她动容的看着那人,轻轻摇头,随即展容一笑,一字字缓慢的回答:老师,等你回来。
斗篷人静默片刻,才微微颔首,看了杜鹃一眼,再看了看那个不知情的殷帝。随即果断的放下了黑纱,转身离去。身边的几人,转身护着她渐行渐远。
古颐扫视的目光无意看了杜鹃一眼,瞧见她异常的容色,警觉的跟着她的视线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行形色匆匆的背影。他目光一收,转身就要招手唤来下属。谁知一旁的段明修及时的按住了他挥动的手,轻声阻止道:
“勿需跟去。那人无害。”
不等古颐开口问他为什么,便起身整了整衣袍,昂首走向人前。朝着老太后礼貌一拱手,随即目色从容的看着老太后:
“老太后,明修有话要说。”
段明修突然出人意料的开口,惹来众人纷纷停手投视。目送完老师远去的杜鹃,吃惊的转过身看着他,心中骤然明亮。
“请说。”
听罢殷帝的说辞,扫过场上渐趋安静的人群,再看见席上巫族众人不吭声的忍耐,老太后一面严肃。
“巫族戮力护挡,遮掩陛下中蛊一事,并非出自忠心关护。”
他淡淡一句,立令众人专心竖耳。
“诸位或许不知,自明光帝创朝伊始,便精心培护一批明砚暗卫,散落在蜀国各地。或成商贩,或为走卒,或是被人喝使的奴仆,或是颐指气昂的纨绔。有人耀眼夺目,有人卑微黯淡,却个个身怀绝技,应战力极强。一夫挥戈,便能刺倒一队强兵;十人成阵,任你百人围攻亦难攻破。他们,不受朝廷供养,自力更生;不听令于任何人,只认一方碧玉复国令。符令一出,他们便从暗处冒涌而出,为国为民消解万难。”
意外晓得蜀国有暗卫,众人已是惊讶;听得段明修描述得这般神奇,更是全身振奋,越加认真的听下去。
“数十年前,巫族因一次图谋不轨,意欲夺权谋位,被光帝慧眼识破,以令召来暗卫。巫族因此受创,再不敢轻举妄动。那时明砚朝根基未稳,光帝念在巫族甘愿继续扶持以赎过错,既往不咎,未作声张,仍然留位善待巫族。”
“光帝之后,因缘巧合下,碧玉符令落在湘神女手中。巫族忌惮这股深不可测的暗卫力量,故而应承神女,不得以中蛊一事要挟陛下,谋权夺利。巫族于是不敢公然伤害陛下,才费尽心思使出诸多阴谋诡计,屡番人前伪善人后图谋。”
段明修蹙着眉将巫族恶事平静说完,忽然眉毛一挑,声音清亮扬起:
“今夜,巫族纵是以兵相胁,亦请在场各位,莫要惊慌害怕。刚刚,神女来过。我明砚朝的忠诚暗卫,就在你们身边,巫族若敢轻举妄动,且看我朝热血男儿如何除害!”
段明修振振有词,语气激动,一声要比一声高。一番正义安抚之词,被他说得煽情,台下众人纷纷受感动。他语声方罢,立有人拊掌大喝:
“好!好!巫族恶士,尽管挑事!好让我等见识王朝暗卫威武雄姿!”
众人听来段明修一番鼓舞人心、令人热血沸腾的话,本受感动;经此鼓动,更是群情汹涌,激动异常。平日对巫族百般忍耐的人甚至挑衅的推了推边上站立的巫士,存心要惹巫人动手反抗。那边巫士执起兵戈果要反抗,便见周围群众纷纷怒目上前,抢过兵戈,威胁一句:
“嚣张巫士,果真无知,竟敢动手!可知我们就是那身怀绝技、卑微黯淡的明砚暗士?!”
受命乔装潜入巫士附近的王城卫士,听得众人如此勇敢放言,有人立即应景的伸手一弹,飞来一粒石子,那动手的巫士立时闷声倒下。如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