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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归离(出书版) 作者:十四夜-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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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娆正打量他,见他问来,便道:“路过而已,我要去魍魉谷。”

  这回答轻描淡写,夜玄殇却有些吃惊:“魍魉谷地处深峡,密林瘴气、遍布泥泽,且异兽凶物杂多,乃是江湖上一大凶地,不知姑娘去哪里做什么?”

  子娆淡淡道:“正因有异兽才好。”

  夜玄殇皱眉:“姑娘莫不是听了江湖传说,为那巨蛇烛九阴而去?”

  子娆笑了一笑,不曾反驳。那烛九阴之胆乃是世间奇药,可医沉疾、解剧毒,既已到楚国,她自然不会错过。

  此时两人已将船靠至近岸,施展轻功飞身上岸,临去前点燃桐油,偌大一艘渡船顿时被熊熊火光吞没,很快沉入江中。雨意渐收,夜玄殇站在一块岩石上遥望大江,沉思片刻,转身微笑道:“姑娘方才阻我饮那毒酒,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无什么不便,我愿陪姑娘走一趟魍魉谷,略尽绵力。”

  淡纱内黛眉笼烟,似见清光潋潋,子娆抬眸向他看来,便一停,那湖光般的眉色一漾,盈盈晕开涟漪:“如此,我先谢过公子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一望无际的大路,一辆青帷马车。车子并不十分起眼,除了略微宽敞之外,看起来与普通马车并无不同。驾车的马是骊马,御马的年轻人脸上不带一丝笑容,腰畔一柄长剑,剑薄而利,身旁坐着一个穿淡碧色衣衫的女子,轻风扑面带得发丝飞扬,却吹不走女子唇角温柔的浅笑。

  一连数日,这辆马车日行夜宿,每到一处,每过一城,必已有人事先将一切安排妥当。客栈未必是最好的,却一定最舒适清静,饭菜未必是最贵的,却一定十分精美可口。车中的人最多在每个地方停留一夜,那这一夜就必定是那里最安静的一夜,做这些事的人虽然连车中人的模样都不一定见得到,但每个人都恭谨小心,绝不允许出一点儿纰漏。

  虽已入春,沿路柳绿莺啼,花开渐暖,车内却仍放着一个紫铜火盆,雪色银炭寸寸成灰,隔着淡淡木枝清香,对面青衣白裘的男子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且兰盘膝静坐,目光再次落到那人身上。

  平静的眼神,并不代表心中无波无澜,几日来细细观察,她发现他精神似乎并不太好,或者说他不愿随便浪费任何一丝精力,除了偶尔翻看书卷之外,便是这般静靠着休息。

  而实际上,他连看书也不愿花费太多力气,帛书掠过手指时只是稍作停顿,几乎一扫而过,每看完一卷便随手丢入火盆,继续静静养神。一路下来,这火盆吞噬了东海派的无涯剑谱、清台山的般若观照心经、劫余门的天残灭度掌、赫连武馆的千字彻心剑……这每一本心法都是各帮各派不传之密,每一种武功都足以令人扬名江湖,而他却弃之如敝履,毁之于不屑,仿佛看过,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他时常轻咳不止,不知是不是因前些时候的伤,他每天都要喝药,那药闻起来极苦,她分辨出有龙胆的味道,而他连眉头也不皱分毫,像是早已习惯。

  他每日总是会收到来自各方的各种信报,似乎随时都在想着些什么事情,然而她从不见他有忧虑的神情,最为熟悉的却是他唇角从不消失的笑痕,极淡,淡而高傲,极缓,缓而幽深。

  他很信任墨烆和离司,同他们说话眼中常流露出淡淡的愉悦,但她能感觉到那微笑中的疏离,那是存在于一切而又与一切无关的冷淡,分明在局中却又置身其外的漠然,仿佛没人任何人能真正接近他,亦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微红的炭火中最后一丝残帛成灰,且兰眼中烟岚过境,现出极复杂的神情。无论如何,这几日身处禁宫,她至少知道了三件事:第一,那日九夷族的确曾有人入城破阵,随后古秋同被迫退兵,但双方从头到尾都无一人伤亡;第二,他的确下旨将帝都所有九夷族人集中到雩琈宫,但这些人次日被分批送往城外,全部还以自由;第三,他虽严惩部属,却竟未杀昔湄、昔越,包括当日困在九转玲珑阵中被俘的战士,已尽被平安释放……她看不透,想不通,但却感觉得出,他是王族天子,却绝不是三年来与九夷族为敌的那人。如果他是,漓汶殿中就不会有那样一道诏书;如果他是,九夷族从一开始就不会有任何机会威胁帝都。

  心中忽有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开来,就像一个人跋山涉水登上顶峰却发现沧海桑田一片荒芜,所有的一切都荒谬无比,而天地其实原本如此。

  如此可笑的境地。

  从国破家亡的那刻起,九夷族的每一个人,恨透了王族,恨透了太后,恨透了东帝,数年来一直支撑他们转战千里、浴血求存的就是复仇的信念。王族违背了九族共存的盟誓,那么他们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直到几天前,这仍旧是且兰生命中唯一的目标。

  然而那时她并不知道,同世间所有事情一样,爱恨情仇,从来就并非一个简单的存在。

  此时此刻,浮翾剑便在身旁触手可及,连同炎凤弓和凰羽箭他都交还给她,在她刺杀未遂之后,他却对她毫不防备。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迷惑,且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想要寻找藏于他身上的某种答案。

  这时他似已入睡,眉心微微轻蹙,使得那苍白而淡漠的脸上现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清弱,便如破晓时天边极浅的月色,仿佛随时都会消失远去,令人屏息静气,生怕打扰了他分毫。忽然他微一侧身,肩头白裘不期然滑下,眼见便往面前炭火中落去。且兰下意识抬手将裘衣接住,站起身来,见他右手轻压于左肩,显然是因翻身触动了那日的剑伤。

  且兰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犹豫了片刻,便将那裘衣轻轻放回子昊身旁。不料刚刚靠近,子昊突然睁开眼睛,一道冷冽的目光锐芒骤现,直慑心魂,待看清是且兰,他略微一怔,眸心中波澜轻漾,却瞬间恢复幽深。

  与他对视的刹那,且兰竟感到惊人的杀气笼罩周身,她分明有数种身法可以后退,却一动也不能动,只因任何一丝妄动,都可能引来致命一击。

  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根本就醒着?

  四目相对,空气里融有一丝异样,他淡倦的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笑意,她惊诧的眸中似有半明半暗的探寻。

  他含笑凝注,却一直不说话,似一定要等她先开口,且兰发现他的耐心简直超乎寻常,终敌不过他,“我想问你一件事。”

  他微微颔首:“你问。”

  且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想知道,杀我母亲和攻伐九夷,究竟是不是你的命令?”

  他眉目不动,淡淡道:“是我。”

  且兰蹙了眉梢,再问:“你并非心甘情愿?”

  他合目笑了一笑,低低轻咳,摇头道:“不,我心甘情愿。”

  且兰眸心骤紧,目光直刺他眼底,却只见无尽静冷。他闲适浅笑,声音温冷如玉,淡然清晰:“遇强不争,不折于强。”

  且兰闻言微微怔住,她本是心思灵透之人,这几日留心看察,前后细思,隐约也明白了些什么——

  王太后选立东帝,两宫看似和睦,相安无事,各自淬毒的心机,彼此深沉的算计,却掩于尊荣,藏在慈孝。

  巫族之祸,九夷之灾,苛政暴令,劳役征伐,他要瞒过太后,必先瞒过天下人。遇强不争,不折于强……且兰将这话在心中默念数遍,沉默半晌,末了轻轻一咬红唇,蹙眉移开了目光:“抱歉。”这短短两个字自唇边吐出,说得极快极轻,子昊略有诧异,抬眸以询。

  且兰深吸了口气,抬头道:“我似乎错怪了你。”

  “哦?”子昊挑了挑眉梢,等她说下去。她神情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忧伤,“杀我母亲的命令是你下的,灭我亲族的旨意是你发的,你将我困在王城,设下了重重机关,我误以为你要赶尽杀绝。”她顿了顿,“有些事情我没有完全弄清,却枉下论断,刺你那一剑,只因……我恨了你太久。”她的闭一闭目,声音飘落于将尽的炭火,一瞬明灭成灰。炉火最后的暖意却融融升起,映入子昊淡笑的眸中。

  知错容易,坦然认错却没有太多人做得到,这么快便能悟出他话中的意思,这几天应该想了不少事情吧,如此看来,确是可以调教的,子昊淡淡笑道:“那一剑既是我让你刺的,你便不必为这个感到歉意。我若不愿,你也没有机会伤我。”

  且兰道:“这正是我想问的第二件事,为什么?”

  子昊道:“因为我愿意。”

  且兰不解:“但那一剑可能会要你的命。”

  子昊漫不经心地一笑:“偶尔我也会冒一下险。”

  且兰道:“太后非你生母,你没有必要为她担这样的错,冒这样的险,包括那道罪己诏,罪不在你,你为何却要如此?”

  子昊勾了勾唇角:“你错了。她是先帝的王后、当朝太后,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之所以入宫为后,是我王族所选,她之所以独揽大权,是我王族给了她机会。先帝心志不如她,谋略不如她,识人不如她,连调兵遣将都不如她,被囚禁至死,不怪她心狠手辣,只怪先帝懦弱无能。这是我王族之错,自该由我王族承担。我既为王族之主,她所作所为我无法阻止,以至于子民受戮,苍生愁苦,这是我之过,我亦不会推诿。你要恨我,那是理所当然。更何况,”他深邃的眸子一抬,那样清冷的光,“她之于我,既是仇人,又是母后。她迫我害我,让我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我杀她恨她,是报她之仇。但她养我教我,让我学到常人无法学到的东西,我厚葬于她,担她罪责,是还她的情。我绝不欠她半分,她,也别想欠我丝毫。”

  且兰立于他身旁,面上先是莫名的惊诧,而后渐渐转为平静与了然。或许别人无法理解他对王太后的态度,她却完全能够体会,只因对眼前的东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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