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出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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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姑娘家的私事,谢绝男生党来探听消息。”她扬高鼻端嗤哼道。
没良心的丫头,这就和旁人结党营私了!仲修忍不住暗骂。她也不思量清楚,秋灵枢和她不过相识四天而已,他与她才是同一国的呢!
“喂,你在发什么白日梦?”五根雪花白的葱指在他眼前挥动。“穿过这片橡木林就抵达黑炎教总坛了。”
两人停下步伐,审视着面前蓊郁暗密的树海。一大片一大片的浓绿聚结成林荫,其至阻挡了滋养万物的日光,感觉起来竟然出奇地令人触目惊心,观望的人彷佛可以感受到这股墨绿的生命力正贪婪地吞噬、占领每一寸可攻窃据的领土。
四天之前他们便已高原地区。据闻,贵州当地素来流传着“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的俗谚,这几日仲修充分领受到谚语中蛮荒凋零的萧瑟感。
越深入荒林,景色越凄凉。除去翱翔的飞禽,野生走兽并不多见,放眼望去的世界俨然被植物夺去统筹权。数不尽的千年树藤从枝头披垂而下,有若蜿蜒的大蟒,奇颜缤纷的异卉只予人诡异的视觉刺激,反而忽略了花色天生的妍好。
对地形不熟悉的人,一旦踏进这处苍密的树海,丧生的机率远超过安然离开的可能性,因为林中处处是陷阱。倘若一个不小心,任何人都会茫然地蹈入万丈深涧,而且事先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脚下正横着要命的断层。
地形崎岖也就罢了,成顷的树林内最令人头痛的,莫过于瘴气。
每天清早,随着旭日初升,斑斓的花草瘴气也跟着流曳于林干之间。这股瘴气陈年积聚在深林里,得不到舒泄,时候久了,淡白色的轻烟中蕴纳着秽气,久而久之,形成无比的剧毒,闻者立时毙命,导致幽林内没有任何鸟兽存活。
由于瘴气中富含湿气,因此自地表往上七尺的高度尽皆浸淫在毒疠的肆虐中,仲修听从素问的指示,暂时栖在高耸的枝头上,直到半个时辰后瘴气消散为止。
“还要穿过一大片暗无天日的树林?”仲修光想想,懒虫就发作了。
苦命啊!若非放心不下曾丫头的安危,忧心自己误了闻人独傲的托付,这个当儿他仍然跷着二郎腿窝在宫内,优闲度过平静安稳又无聊的皇室生活。
“总坛后门就只有这条路径可循,我们尚未弄清楚教内的乱象,总不好大剌剌地自正门杀进去吧!”素问看起来挺兴奋的,这也难怪嘛!她千里迢迢地回到家门口,感觉自然亲切。“走吧!脚程快的话,掌灯时分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等一等。”他仔细观察橡木林和藤蔓分布的情形,心头起了狐疑。“曾丫头,这座树林是天然形成的吗?”
“当然!”她非常歧视一个会问出这种蠢问题的公子哥儿。“否则谁有那个闲工夫去栽植广达几千丈的大森林?”
“真的是天然生成的?”他再问一次,清朗的眉宇刷上一层严峻。
“当然是……吧?”害她也跟着不确定起来。“难道你看出了什么问题?”
仲修沉吟着不回答,定定凝视了一盏茶的工夫,忽尔捡起一根枯枝,飕飕地在软泥地上涂鸦起来。
素问侧着螓首,打量他的挥写。
那是啥文字?
只见地上刷画着“干、坤、巽、坎”之类的文字,字形下方填满经过演算的数字,什么干七坤八、离六坎五的,她完全看不懂。八个字上头又各自画着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格局。
哦──素问似懂非懂地颔首。他似乎正在推断五行八卦阵,不过,奇门阵图和天然树林应该扯不上关系吧!老天爷哪会这般厉害,随便长几棵树都符合五行八卦的格局。
“嗯……原来如此。”仲修终于停手,若有所思地盯着详细验算出来的结果。“好,咱们可以前进了。记住,你务必要跟着我的脚步走,免得误踏陷阱。”
“陷阱?”她从没料想过有人会多事到耗时在这片荒林中埋设机关。“不可能的啦!咱们教内素来以歧黄草药见长,没听说过有人精研奇门五行的技艺,我想你一定弄错了。”
“总之你跟紧我就对了。”仲修懒得多费唇舌解释。
他领着素问斜行到两棵树之间,四周蜿绕悬垂的树藤犹如天然的屏障,自然而然限制了他们的行进方向。
素问跟随他特定的步伐前进,半晌,她这个外行人也辨出一丁点门道了。这片广林确实暗藏着玄机,然而橡木本身并没有问题,难关是伏设在荆蔓和杂藤上。
乍看之下,缠挂的荆蔓彷佛漫无章法,其实经由有心人的部署,野生的树藤已构成精密的阵图,不懂门道的家伙尽管在外头瞎撞瞎闯,再走十年也摸不到后门入口。
说也奇怪,自个儿家后门安设了玄异的阵图迷宫,她居然不知晓。
“当心。”仲修察觉她分了心,脚步误踏泥地里的机关,连忙回手揽住她的柳腰,急遽窜升两丈高。
忽喇的巨响震破橡林中沉窒诡异的气氛。一片黑压压的暗影兜着他们的脑袋罩下来。
网!而且不是寻常的索人网,袭击他们的细藤网以尖利的荆棘编织完成,锐剑似的倒刺在半空中张牙舞爪,轻易便可刮下一大片淋漓的血肉。
仲修临危不乱,腾出一手使出截心掌的功夫,浑劲内力化成无形的剑气,呼呼两掌劈开三尺来长的十字缺口。两人高跃的身躯恰好穿过这道十字缺口的交错点,分毫不差。惹麻烦了!素问偷偷吐舌头,继续横躺在他臂弯中。
“明明告诫你跟着我的落脚处踏步,你当我在开玩笑吗?”不悦的指责从她头顶上冒出来。
“我……嗯……对不起嘛……下次不敢了……”显然仲修大爷确实有远见,这一路他坚持随行下来,她原本还认定他多此一举,只会碍手碍脚的,孰料紧要关头大爷他真帮得上一点忙。“放我下来,我保证待会儿一定步步为营。”
“算了吧!”他罔顾曾丫头诚恳的承诺,她的保证已经失去信用。“我看你最好乖乖的别动,省得又莫名其妙地触动隐秘的机括。本公子恰好对顶上脑袋相当满意,没理由白白奉送给贵州的密林子。”
既然他老人家自愿充任她的活动轿夫,素问当然乐得省下跋涉的体力。
“快到了,绕过前面的小溪就可以看见总坛的后门出入口。”她只出一张嘴即可。
再走片刻,两人脱离了人工阵图的范畴,朝小溪畔进攻。仲修运行精深的轻功身法,脚下如同快马一般奔驰,上身却依然保持平稳,这下子当然便宜了“搭便车”的懒乘客。
“等我空闲下来再为你调配几剂药方,让你大幅度增加功力,以后咱们俩出游的时候就连快马的费用也省下来了,怎样?够痛快吧?”
一滴浅黄色的透明黏液突然滴落她的肩膀。“咦,这是什么?”
她用指尖沾濡了一些不明,凑近鼻端嗅闻着。嗯!好恶心,彷佛动物尸骸腐坏的臭味。这股怪液怎会从天而降呢?
两人抬头查看──“啊──”素问尖叫,从他的怀中跌下地面。“死……死……人头……呕!”
她趴跪在地上,唏哩哗啦地狂吐一地。
饶是仲修艺高人胆大,乍见这等凄惨的景象,心头也不自觉地浮上一层阴森森的冷气。人头,满满的垂挂在半空中的人头。
首级挂满了四人高的橡木林。阴风袭来,灰惨惨的脑袋迎着气浪摆荡,呼啸的响音代替无声的口唇吟吼出愤恨的申诉。十来颗首级已朽化成枯骨,另有七、八颗半腐不腐的脑袋正滴着湿黏的黄水。
他竭力压抑腹内的翻绞感,仔细打量尸首的面目。
其中四颗脑袋瓜子的蛆蚀程度较为轻微,看来似乎是新近挂上去的。
“别怕,没事的,别怕。”他温柔地扶起惊骇的素问,雄浑的内力从她的脉门灌注进去,替她镇抚绞痛的脏腑。“这些脸孔你都认识吗?”
“什……什么脸孔?哪有……哪有完整的脸孔?”她想象中的人间炼狱不过如此。“我们快点离开好不好?我不要继续留在这处……这处人首冢。”
一股强烈而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她心底冲冒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教内的一草一木,但是突然之间,教中出现争权夺利的内乱,而她这位继任者居然不知情;总坛后山让精通五行八卦的异人布置出一座阵图,她也不晓得;甚至连林木中沦丧了这许多条人命,她也不清楚。
她所熟悉的世界彻底颠覆了,而她可能是最后一个知情的人。
猛烈的颤抖霎时包围住她的四肢百骸。
“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立刻离开这里。”他紧紧将曾丫头揽进自己的怀抱,用绵绵密密的安全感网护着她的心房。
“不,不……”她深呼吸一下,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我还是端详一下亡者的身分好了……若是没弄明白其中是否有教内的师兄妹,我永远不会安心。”
“别勉强自己。”他轻啄着她的鬓角。
素问反常的怯儒勾起他心中恍然的情绪。差点忘了,尽管曾丫头在他面前强悍惯了,但她终究是个未过双十年华的女孩,年岁上虽然足以为人妻、为人母了,观念上仍然未褪生涩娇慵的特质。
“没关系。”她再深呼吸几下,做好心理建设,这才缓缓仰高螓首。第一眼,她必须用尽全力说服自己坚持下去,暗潮涌动的胃部方平息下来。
第二眼,她终于辨视清楚其中两颗较显眼的首级。
一胖一瘦的脸形惊出她半声喊叫。
“他……他们……”她顿时哑然。
“这两人是谁?”
“王胖和柳瘦。”疑惑的星眸调向他。“他们俩是扬州城内的混混,当初闻人独傲去扬州牛家塘找我时曾经与他们交过手,其时他们受了某神秘客所托,正想绑走我。”
“我听说过这档子事。”他也记得闻人大捕头所转诉柳瘦的威吓──闻人名捕,你与那位“大人物”作对未免太不智。
教唆地痞绑走素问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纵身一跃,挥出匕首割断悬吊人头的细索。
地痞俩的首级滚落地上,后脑勺赫现一片泛黄的小竹简──办事不力,理当斩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