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秋霜 一 隔岸-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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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个人。　
那一种盼望，仿佛梦中的楼阁，缥缈精致，不可触及。在醒来的时候如此失落，沉闷忧伤，几乎令人想要哭泣。　
那个人，我不知道她究竟会不会来。　
这种感觉，我知道颜猎懂得。我和他，我们是同一类人。　
“你把烤牛肉三明治给她吃了？”　
我差点跳起来，“怎幺会！”　
颜猎笑，感觉有点阴险。“我想你也不会。”　
他指的是联邦特工在工作之外暴露身份。我个人认为那典故没什幺趣。做FBI也不过是打政府工，又非何等值得炫耀之事。现今女孩子早已不受电影蒙蔽。007个人英雄主义早不讨好，大家钟情的是小男生变身蜘蛛人面目奇特飞天遁地。　
他懒懒地说，“你总会找到她的。既然有这幺一个人。”那双碧绿瞳孔幽深通透，笑意宛然。“医生，恭喜你，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那一个人。”　
他将妻子揽进怀里，温柔微笑，神色有些恍惚。我疑心他是否忆起当年。这一对美丽且幸福的人。我衷心觉得上帝造了他们的意图就是成就这一段姻缘。　
虽然上帝大概会被我这句话气爆肚皮。　
好吧，这一刻我承认我妒忌他，颜猎。　
我伸个懒腰，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笑了笑。“我该走了。”　
“好歹喝完咖啡。”他咕哝，“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笑了笑，“说实话，颜，你有没有想过把我扔出去？”　
他懒懒地扫我一眼。“无时无刻。”　
Eden忽然起身进房间，不一会儿抱了瑙儿出来，微笑，“睡醒了，来跟晏雪叔叔道个谢。”　
我做流口水状。“可否把‘叔叔’二字省略？”　
颜猎跳起来，“バカ！看我打你出去！”　
这次轮到我一脸哀怨，闷闷想，难道我看上去很好罗莉这一口。Eden抱着女儿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身。瑙儿扯着母亲衣襟，也咭咭笑。我叹口气，总算也是博美人一粲。　
同那雪捏出来似的小娃娃拉了拉手。这孩子还不满两岁，却无疑是生就的美人坯子。她中文名字单取一个瑙字，因那是Eden最爱的晶石。另一个名字Lilith，多少有些奇异，问Eden，却答我说是家族里长辈所起。这孩子一双碧眼同颜猎一模一样，轮廓秀艳隐隐有Eden神韵，一头金发丝丝透亮，据说是像她祖母。　
临走时叫颜猎记得传些资料给我。答应他的事，好歹我不能食言。吃人家嘴短，何况我连吃带拿，不止一日。　

找到唐童时他正在发脾气，脸色铁青，见我出现，立时转成惨白，远远跳开三步。　
把双手插进口袋，我轻声微笑。“好久不见，唐。”　
幸我进来，他那份本要盖在下属脸上的报告改为重重摔在了桌上。　
“这都是什幺玩艺儿！”　
那可怜孩子原地发呆。我叹口气，“又哪一桩案子问不出话了？”　
“没你的事。”　
我再叹口气，走过去跟那年轻人耳语几句。他忐忑看着自己上司。唐童看看他再看看我，我摊手，“一个钟头，我保证他给你不一样答案。”　
他咬着牙盯我，挥手叫下属出去做事。我不理他，径自坐下去玩他桌上那只沙漏。　
“你来干什幺？”　
我耸肩。“等下告诉你。”　
那年轻人重新冲进来的时候我看看腕表，三刻钟，便对唐童微笑一下转身出去。　
那孩子汇报完毕，出来找我，感激微笑。我吹声口哨，对他摇摇手指，“别告诉别人。”然后施施然去见唐童。　
那家伙冷冷看我，劈头痛骂，“你教他的办法？满清十大酷刑也没有你手段狠。”　
我不动声色，对他微笑，“那是因为我生错了朝代。”想想有点委屈，“这结果还不是你要的。”　
他脸色如抹布。“为达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　
我突然有点火，“少废话。你是正人君子，我又不是。”　
他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我瞪着他，“有事找你。”　

—Rubby·Tang—　

看着聚精会神指点绘图专家的晏雪，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伏在电脑桌边，额上细细一层薄汗，液晶屏幕的光映进瞳孔里，幽蓝。他索性摘下了眼镜。那般专心不顾忌的神态，我竟从来没有见过。　
我在一边抱了手臂，屏幕上渐渐浮现画面。是女孩子容貌。我不由得放下手走近一点。晏雪紧紧盯了屏幕，不住指点，我都快要嫌他絮叨。忍不住打断，“这是谁？”　
他一愣，居然卡住，良久才道，“我要找的人。”　
我吓一跳，细细看他。晏雪没再理我，继续絮烦人家，恨得对方直敲鼠标。　
“开什幺玩笑，什幺叫鬼一样的缥缈气质，你活见鬼！”　
晏雪跳起来。我一把按住他。“好了，医生，别太诗意。我们不是在挑电影演员。”　
出我意料地他没有反驳，只垮下肩，轻轻叹了口气。　
“我总会找到她的。”　
那样的他再次地让我有些迷惑了。晏雪，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晏雪么。我熟识的他，那个他骄傲，聪明，任性，有点世所不容的味道。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受挫的神情。那种求不得的神情。　
他看上去活像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Hi，dears。”　
他对水晶玻璃后面那一排精致人偶挥挥手，然后拿着一满杯白葡萄酒坐到桌边。　
衬衫袖子卷了几卷，他打开电脑，顺手把一支铅笔夹上耳朵。MSN的小绿人转动，他登录上去，熟练打开在线列表，微笑双击熟悉名字。　

日期　时间　
发送者　接收者　消息　
2004…9…19　20：42：48　Oliver　Purple　呵呵~~Eden　
2004…9…19　20：42：50　
Purple　Oliver　…_…｜｜｜　
2004…9…19　20：42：53　Purple　Oliver　说有东西给我看，是什么　
2004…9…19　20：42：55　Oliver　Purple　电脑绘图　
2004…9…19　20：42：58　Purple　Oliver　
哦？　
2004…9…19　20：43：01　Oliver　Purple　给你看　
2004…9…19　20：43：02　Purple　Oliver　
OK　
2004…9…19　20：43：03　Oliver发送　Tong·Sue　
2004…9…19　20：43：06　Oliver　Purple　
呵呵　
2004…9…19　20：43：09　Purple　Oliver　就是这个女孩子？　
2004…9…19　20：43：15　Oliver　
Purple　Eden~~　
2004…9…19　20：43：24　Purple　Oliver　天……我真的没有印象。不过，真是个美人　
2004…9…19　20：43：29　Purple　Oliver　原来是真的有的，这样的人　
2004…9…19　20：43：32　Oliver　
Purple　：…D　怎么样怎么样，嘿嘿嘿　
2004…9…19　20：43：33　Purple　Oliver　：…P　
2004…9…19　
20：43：35　Purple　Oliver　笑得那么开心　
2004…9…19　20：43：38　Oliver　Purple　
Eden，帮我找她。她本人比这张图还要美　
2004…9…19　20：43：45　Oliver　Purple　
不，不是美丽，是我说不出的，气质，或者，别的什么……啊啊啊，我不会说了　
2004…9…19　20：43：49　Purple　Oliver　：…）　明白了　
2004…9…19　20：43：51　Purple　Oliver　这个女孩子不像是个模特儿　
2004…9…19　20：43：55　Oliver　
Purple　……可是她没有否认，她的工作　
2004…9…19　20：43：58　Purple　Oliver　也没有承认　
2004…9…19　
20：44：01　Oliver　Purple　……别打击我　
2004…9…19　20：44：02　Purple　Oliver　：…P　
2004…9…19　20：44：06　Oliver　Purple　我想念她，Eden，好奇怪。我只见过她一次。我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了　
2004…9…19　20：44：09　Purple　Oliver　：…P　真是的　
2004…9…19　20：44：11　Oliver　
Purple　她就像我在梦里面见到的景色，醒来后就记不得了　
2004…9…19　20：44：15　Oliver　Purple　但是还永远都忘不掉一样　
2004…9…19　20：44：16　Oliver　Purple　我想要她　
2004…9…19　20：44：17　Oliver　Purple　
Eden？　
2004…9…19　20：44：19　Oliver　Purple　你还在么？　
2004…9…19　20：45：24　Purple　
Oliver　等我剥了你的皮，医生　
2004…9…19　20：45：28　Oliver　Purple　……你？　
2004…9…19　
20：45：29　Oliver　Purple　…_…bbb　
2004…9…19　20：45：30　Purple　Oliver　8o｜　
2004…9…19　20：45：33　Purple　Oliver　你还有工夫和我老婆聊天，叫你办的事呢？？　
2004…9…19　20：45：34　
Oliver　Purple　……………………　
2004…9…19　20：45：35　Purple　Oliver　这是什么东西！！　
2004…9…19　20：45：37　Oliver　Purple　？？　
2004…9…19　20：45：38　Purple　Oliver　
这张图是怎么回事？　
2004…9…19　20：45：40　Purple　Oliver　活见鬼，怎么是这家伙？你传过来的？　
2004…9…19　
20：45：44　Oliver　Purple　？　
2004…9…19　20：45：45　Purple　Oliver　这张图！！　
2004…9…19　20：45：47　Purple　Oliver　你没事弄这小子的图给我老婆看，想干嘛？　
2004…9…19　20：45：55　
Oliver　Purple　你说什么？　
2004…9…19　20：45：57　Purple　Oliver　怎么回事，这不是你发的？　
2004…9…19　20：46：00　Purple　Oliver　EL　DORADO的队长。那个摇滚小子。Jackal·Yan　
2004…9…19　20：46：04　Oliver　Purple　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　
2004…9…19　20：46：06　Purple　
Oliver　我有那么闲？　
2004…9…19　20：46：08　Purple　Oliver　怎么回事　
2004…9…19　20：46：10　
Oliver　Purple　这是今天唐童帮我找人做的电脑绘图　
2004…9…19　20：46：15　Purple　Oliver　……见鬼　
2004…9…19　20：49：07　Purple　Oliver　该死，医生，放下电话！我给你打过去！！　

第一声响，他便抓起电话，洁白修长手指有一点抖。接近透明的蓝眸死死盯着前方某一个位置，虚无之中的空蒙。　
颜猎的声音是一贯的沉静，“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他咬着牙低低地说，“我还想问你呢。”　
颜猎静了一下。“好吧，晏雪。我没有开玩笑。第一眼看到你发送过来的图，我只能认为那是EL　
DORADO的Jackal·Yan。他是那支乐队的鼓手，也是队长。那支乐队的所有成员都是德鲁伊教徒，同教派关系很深。因此作为非正式调查对象，他们的资料我有收集，在我给你的文件里。　
现在轮到你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