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 by 宁江尘-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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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你要将公子逼到何种地步才甘心啊!
李鉴看著他的身影,“看来这个人也不能久留了。”
“康王。”
李鉴不必回头也知来者何人,毕竟是跟随了数年,他道:“清笙,你该知道,越明留不得。”
“小的知道。”清笙答得恭顺。
“谁也不能抢走他,他只能是我的。”李鉴握紧双手,狰狞而嗜血的神情令清笙一阵战粟。
他尝试著开口,“如果……公子不愿呢?”
“他不可能不愿意!他是我的灿若,我的!”李鉴一挥手,几丈开外的兵器架轰然倒地,他低声道,“如果他不属於我,我就只好毁了他……”
清笙被他的气势吓得跪坐到地上。
李鉴道:“在外候著,好好听公子吩咐。”
他呆呆地点头,看清李鉴离开,才觉得压在胸口的重量消失了。
刚才……好恐怖……
他瞟一眼营帐,幸好公子不知道康王的真面目。
(四十)
两个时辰後,清笙听唤入帐,服侍沈灿若洗漱,月芽白的衫子穿上後,清笙道:“公子,你瘦了。”沈灿若未答话,他坐在棋盘前惯常的位子上,半天没有动作。
清笙眼中酸涩,奉茶及各色点心,日渐西斜,无论是盘中的物件,还是那个人,都没有一点变化。康王本交待如有异常都要禀报,但他移不动脚步。
“未将尉青求见沈公子。”
清笙被声音惊醒,沈灿若一拂衣袖,棋子扫落到地上,洒得到处都是,他站起来,“清笙,请他进来。”
清笙慌忙应了,尉青躬身道:“见过公子。”
沈灿若道:“清笙,你去外面候著。”
“是。”
帐内剩下两人时,尉迟青即单膝跪地,“臣尉迟青参见──”
沈灿若暗施内力,令他无法全礼,他抬头,“公子?”
沈灿若道:“小心隔墙有耳,你身份若爆光,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尉迟青应声侧立一旁,道:“公子此次历劫归来,不知有何打算?”
沈灿若反问道:“你是在提醒我那个誓言吗?”
尉迟青上前一步,“公子,臣不为他物,只怕誓言反噬……”
沈灿若挥手制止他的话语,“我知卿不是那类人。”他轻扯嘴角,笑容竟是令人心碎的苦涩,“我不会让娘亲无法安宁,但亦不能做出不仁不义之事。”他轻仰起头,微闭上眼,轻喃之声几不可闻,“李兄,这是灿若最後一次帮你了。”
尉迟青见他如此神态,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脑中回响起那时话语。
“沈灿若对先祖在天之灵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必带领赫连氏的子孙踏平中原,还我河山。如违誓言,母亲於地下不得安息。”
有生之年……骤然间,他睁大双眼,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呼一声,“公子!”
沈灿若低头,“卿何如此?”
“请公子三思而行。”尉迟青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如果公子轻生,公主在地下同样不得安息啊!”他跪行上前,“公子,你不念赫连氏基业,但怎可忘记公主含辛茹苦抚育之恩?更何况李鉴本不值公子如此付出啊!他……他……根本是一直在利用公子!”
沈灿若不语,尉迟青续道:“李鉴从来没有停止过冬前南侵的打算,他在公子面说得好听,但暗地里一直在训练士兵。就算公子取得宝藏,就算公子没有被黄九郎所擒,他也会撕毁前诺,以血止血。冬季北方天寒地冻,他怎会久待?公子,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声音放低,“越明到底是谁的人还未有定论,说不定他就是借此良机发兵……趁乱除掉公子也不一定……”话声越来越小,他看见了沈灿若单身撑在榻边,身形摇摇欲坠,吓得他再不敢说下去,“公子──你……你当我乱说吧……你别这样……”
沈灿若倚坐下来,咬紧下唇,身体分明在颤抖。
尉迟青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我在胡说什麽!”
“不……”沈灿若幽幽道,“你没有说错。”
尉迟青呆呆看著,不能发一语。
“李鉴……他能在尔虞我诈的权利场中到如今地步,怎会是池中之物?”沈灿若缓缓而言,“我被那时的他吸引,落得一身情债,到此已泥潭深陷难以抽身。但沈某也不是愚不可及的人,他诸事安排得太过巧合……超过了他本身该有的决断。”他将脸侧过,“可笑我纵知种种真假各半,还是无法一刀两断。”
“不是公子的错,是……那厮太过狡猾。”
沈灿若轻笑一声,“李兄委实心如狡狐,灿若落入其网也不算冤枉。”他神色转黯,“无辜的是受沈某连累的诸人……罢了,到时一并请罪就是。”
尉迟青耳中听来竟是句句不祥,然沈灿若又是如此平静,情不自禁地他问出一句话:“公子,你没想过要报复李鉴吗?”
沈灿若微怔,帐帘被风吹动泄出几线夕阳,洒在身前。他站起,便沐浴在那淡淡的光华中。他字句中没有丝毫犹豫,清晰得不容错认,“我爱他。”
公子……无法出声,尉迟青看著他轻轻的,发自内心地笑。
沈灿若道:“尉迟青,待战事稍平我便欲离开此地,再看几眼南北风光,你可愿相陪?”
尉迟道:“臣誓死相随。”
沈灿若不再言语,心道:李兄,灿若祝你早日位登大宝,希望那时你不会忘记,万里江山中有过一个沈灿若。
清笙泪流不止,头一次怨恨康王,他在心中一遍遍地祈祷,康王,你若负公子必是悔恨终生。
此役烽烟未息,朝廷方面已是动荡频传。先是主张议和的兵部尚书被斩,数名将领受此牵连丧命的丧命,去职的去职。原来是刑部尚书的沈从辉,沈丞相的二子临危受命接掌帅印,领军三十万迎战北军。
“灿若!”李鉴离了军帐,便迫不急待地回来,正见尉迟青退出,皱起眉头。
沈灿若顺其视线看去,“他为上次得罪的事一直耿耿於怀,我怎麽说都安不下心。李兄,看来你帐下皆是一些耿直之辈啊。”
李鉴将他揽入怀中,偷得一吻,“他怎知你沈公子大人有大量?”
沈灿若脸颊泛红,嗔道:“李兄怎可这般……不是让他人笑话灿若吗?”
“谁敢笑话?本王马上把他拖出去斩了。”
“不关我的事!”清笙慌慌张张地逃出去。
沈灿若气结,李鉴哈哈大笑,低头问道:“听清笙说你都没有好好用饭,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沈灿若笑了笑,“不会,只是吃不下而已。”
李鉴捧起他的脸,“怎麽都要吃一点,再瘦下去就不见人了。”他扬声道:“清笙,吩咐下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他将手指放在沈灿若唇上,“不许说不,我陪你一起吃。”
沈灿若无奈地叹了口气,李鉴将他抱坐在膝前,用手抚摩著他的长发。
他依偎在那个怀抱里,眨了眨眼,暂时不再想其它的事情。
“灿若,”李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麽礼物?”
沈灿若歪头,“是吗?我自己都忘记了。”
李鉴将额头帖上他的,“我把京都打下来给你做礼物好吗?”
两人视线那麽接近,沈灿若呼吸一滞,他微向後退,想避开去。
李鉴揽在他腰间的手收紧,唇相接触。
“别躲我,灿若……”
话语炙热得好像要被烫伤,沈灿若几乎要溺入其中,恍惚间迷离终被天生的理智占了上风,抵在男人胸前的手稍稍推拒,令其恢复退开。
李鉴缓缓调整气息,眼中的欲望许久方沈下。
沈灿若站起身,坐到有些距离的位子上,他提壶倒茶,水洒出杯子。他这般年纪,受了情欲撩拨尚能克制,相形之下李鉴就困难许多,然他对华贵天成的沈灿若终存著几分尊爱之心,行动之间也不愿太过放肆。他轻咳一声,道:“灿若,你知晓这次南军主帅是谁吗?”
沈灿若偏头,“不是兵部的人?”
“不是。”李鉴道,“这人与你倒有些渊源。”
“我?”沈灿若微愣。
(四十一)
众所周知,当朝丞相沈重方膝下有两个儿子,他们先後金榜题名,创下“一门双状元”的佳话。此後又因能力卓绝连连升级,分掌刑部与吏部。尤以长男沈从辉行事果敢,作风凌厉,令宵小闻风丧胆。
南北二军对阵於虎城,李字旗下虽经血战,有伤有亡,但士气高涨直冲云霄。而南军在新的主帅带领下凭三十万人筑成的铜墙铁壁,守得严严实实,连续击退了北军的数次进攻。
外面金戈铁马之声,信兵往返奔走报告状况,先锋偏将先後负伤,主帅眉头亦越锁越深。
沈灿若独处偏帐一角,手指抚过琴弦,音不成调。
清笙往炉中添入香料,他忍不住望帐外,心里想著战场的情形,手下一颤,香料掉了些许在地上,他慌忙拾了想再往炉内放,半途动作被止住。
“既是污了怎可再放进去?”
清笙低首应了,轻声道:“只是焚烧,公子也太计较了。”
“自身已是不洁,何能再渡他人?”
声音不大,清笙回望他,嘴唇微颤。
沈灿若手指拨动,一曲“沧海龙吟”流泻而出,声音由小至大,气势如排山倒海,几可见浪涛滚滚奔涌而来。当音调至最高潮时,但听尖锐一声,琴弦断开。他抬起手,凝视那沁出的血珠,然後慢慢握紧成拳,突然化拳为掌,凌厉内力划出,桌几上的花瓶被劈得粉碎。
清笙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沈灿若已提剑纵出帐外。
军中早闻沈公子之名,知康王极为敬重,兼与黄九郎一战後更是无人不晓。他一路行至军帐,无人敢上前阻拦。
诸将正在商议,见著来人都静声停住,拱手称道“沈公子”。李鉴走下主位,迎过来道:“灿若有事叫人通传便可,何必亲自前来,你中过毒还须好好静养才是。”
沈灿若道:“康王天天把人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