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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动·动心(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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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我们舞团只会发两张票,其中一张我一定要给姊姊,只剩下一张,怎么办?”思颖咬住食指。对十八岁少女来讲,这是个难解问题。

贪看她的表情,品帧故意不出口解决她的困难。镜里的她一忽儿皱眉、一忽儿瘪嘴,都是一张摆了五官的脸,但她的脸就能挤出无数种表情,还自然得让人不觉得突兀。

“你对我不好,我要跟大哥说,叫他不要喜欢你。”

对又慈而言,一张票关乎的是友谊而非价值。思颖是她的偶像,而且在短时间内,她升格为最好的朋友,听清楚,是“最好”的朋友ㄋㄟ,不是普通朋友哦。

“我……”为难、为难,超为难啦!

君子重信重义,可是又慈是朋友……时而皱鼻、时而歪嘴,她用脸颊在思考问题。

“我……”

接在两个“我”之後,她的屁股挪到座位中央,手臂攀到前座椅背上,讨好巴结的笑靥扬起,凑近品帧耳畔。

她没向男生撒过娇,不晓得这种方法正不正确,可眼前,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品帧哥哥,我可不可以收回刚刚的话?当然,我知道这样做很差劲,可是……又慈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应该对不起她……我想、我想……”

热热的气息吹上品帧耳畔,属於少女的淡淡体香传入他鼻内,那是种醉人的甜蜜。

在一会儿闪神之後,她的谄媚启动他的笑觉神经,笑在他肚子里绕过一圈,品帧努力维持他的面无表情。

“可以。”

“啥?”思颖没听懂他的意思。

“可以收回你的话。”他努力不让笑意脱缰。

“品帧哥哥,谢谢你!”

下一秒,甜甜的吻贴上他的颊边。

这是“好心有好报”,还是“福利大放送”?品帧愣住,恍惚间,他差点忘记该在校门口停车。

“喂!穆思颖,那是我的品帧哥哥,不是你的。”又慈对她反弹,品帧是她一个人的守护天使,她不打算将他出让。

“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又慈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乱亲他。”吐吐舌头,思颖得意忘形。

忘记了?很棒的说法,她忘记他们只见过两次面,还没熟悉到能唤他品帧哥哥;忘记只是一声可以,恩惠没有大到值得一个吻;更忘记对於男人,不宜太过亲昵。

墨镜下的眼睛饱含愉悦,只是两个小女生都看不见。

“再不下车,你们都要迟到了。”

淡淡的一句提醒,没加上过度情绪,这让又慈放下心。

他还是人自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品帧哥哥,他对思颖的动作没反应,和对所有处心积虑想巴上来的女人一样。

又慈认真相信,品帧专心等待著自己长大。

“原谅你一次,下次不准再犯了。”又慈警告。

“保证不犯。”

两个小女生在品帧面前打勾勾,完全无视於他的存在,一个认定品帧是她的专有财产;一个为自己不小心踏入内有恶犬的私人产业,频频说道歉。然後,误会冰释,两个人挽著手亲亲热热离开。

车厢内,思颖的味道还在品帧的脑海间盘绕,厘不清自己的想法,品帧甩甩头,驾车离去。

一间陌生卧房、一个陌生书桌,不陌生的是她的蓝色日记簿。

趴在桌面上,振笔疾书,在这里,溱汸没有太多私人时间,院长说对了,病患是个难缠女人,这十五万块没有她想像中好赚。

一九九九年四月二十七日

亲爱的妈妈:

今天是辛苦的一天,碰上一个不合作的病人,我的耐心几乎派不上用场,很累,但想起这笔薪资能供小颖出国,便觉值得。

再见到又慈,才发觉时光匆匆,当年的小学生已经长成美少女,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漂亮,只不过性格好得多。

她不记得我了,我也没去提醒她,不过,她对我的态度一样热情。平日她的活动范围在楼下,而我工作的地方局限在四楼,我很少下去,所以只会在地上楼向母亲请安时,才会碰到她。

我的病患傅太太长得雍容华贵,想来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总觉得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大约她有张漂亮的明星脸吧!

我想,她很不能接受中风的事实,时时刻刻都在发脾气,食物不合胃口,发脾气;阳光透过窗帘,发脾气;'奇''书''网'床单花色不喜欢,发脾气;不过,发得最严重的,是她在国外工作的丈夫,没有因为她的病而留下来。

每每,想起她的丈夫,她就要诅咒起外面的狐狸精,稍稍有几分姿色的仆佣在她面前晃过,她便要大声咆哮,丢瓶子、扔杯子。

这种婚姻除了悲哀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

当然,我也没逃过。这时,我就不免要感激小时候你逼我练舞,大概是学过舞蹈,虽然学不出像样名堂,至少反射神经不错,连连闪过她几次攻击後,她便放弃用这招来对付我,只不过,我不晓得她会不会向儿子告状,要他把我这个“可恶的贱女人”换掉。

几天没见到他,听说他出国去了。他不在家,让我松口气,他是个气势迫人的男人,常常往他身边一站,周遭就空气稀薄起来,第一次,我觉得害怕人……

日记没写完,一个闯进门的男人,让溱汸急急将日记阖上。

是他!他回来了。

溱汸离开椅子,拉开两人距离。

但他拒绝她的动作,手一拉,把她拉回他身前。

他要做什么?

话来不及出口,但见他粗犷的大手轻柔地拂开她额间刘海,动作温柔得教溱汸不敢呼吸。这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傅毅爵,霸道不在、冷酷不在。

“她伤了你?”他质问。

这对母子很怪,当母亲的时时刻刻把“我儿子”挂在嘴边,他却从未出口喊她一声妈,对他而言,“她”是母亲的代名词。

“我没事。”

想躲开,他不准,撕掉她额间纱布。

那是道三公分长的伤口,血凝住了,裂开的皮肉翻出一道深沟,这道伤从她额角贴上他心头,痛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事。

“你自己是护士,不晓得这种伤口应该立刻缝合吗?”

“我还没有时间,等傅太太睡了,我会去处理。”

天晓得傅太太有多难缠,常常一个呼唤,她就必须站到她面前,否则,下场不是她额间多道伤口,就是漫无止尽的辱骂,而且,这个游戏她乐此不疲,一天总要玩个几次方肯罢休。

“不用等,现在马上去。”托住她的後腰,毅爵硬要架著她上医院。

“不行!傅太太的诵经时间快结束了,我必须……”

毅爵冷冷的眼光扫向她。什么必须,驳回!

他继续托住她的腰往外走,在往楼梯方向前,他先进入傅太太的房间,没敲门,直接进去,打断她诵经。

“毅爵,你回来了!吃饱饭没?我让张嫂帮你煮点心。”

对他,博太太总是一副诚惶诚恐的讨好态度,溱汸不明白为什么,只是这个时候的她,容易相处多了。

“不要再玩虐待护士的无聊游戏,更不要把她们当作你的假想敌,如果她走掉,对不起,我不会再帮你找任何一个护士。”

他没半分表情,语调淡漠,但听话者清清楚楚接收到他的恐吓。

“我……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情绪失控,以後不会了。”傅太太对毅爵软声,眼光却瞪往溱汸方向。

该死!居然别的没学会,先学会告状,就是有这种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才会造成别人的家庭危机。胸口上下起伏,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最好是不会。”

毅爵拉起溱访就要往外走,傅太太忙喊住溱访。

“Miss穆,我要洗澡。”她企图留下溱汸。

“她要去医院缝针,我让管家上来帮你。”他简单交代,就是决议。

走出房间,毅爵一言不发领前而走。

溱汸向前快走几步和他并肩,侧望著他的眼睛,她想从中找出他的想法一样幽合、一样沉静的双瞳,是片跨不过去的藩篱,她不懂他,从一开始就不懂——

坐上车,她合作;绑安全带,她合作;下车,她合作;缝针,她一样合作。

如果他是个对手,她便是伺机窥伺的猎物,仔细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猜疑著他的动作背後,存著什么目的。

“饿了?”走出医院,他绷得死紧的脸,出现一丝表情。

“什么?”他的反应总在她的意料之外。

“你饿了吗?”他很吝啬,只多了两个字便权充解释。

“还好。”他的手又伸过来,她下意识将自己的手臂藏到身後。

看她一眼,他转身走在前头,上车、开车、下车,二十分钟後,他们在一家餐厅坐定。

点餐,他作主;选饮料,他作主;连饭後甜点,他一并替她作了决定。

她想,他是个强势男人,处处要人对他妥协。

餐点送上来前,彼此都不开口说话,沉闷的气氛僵在两个人中间。

溱汸把桌上的餐巾纸摺成扇子;再打开,摺成小船;再打开,摺出一幢小屋,想再动手拆开木屋时,他的大手覆在她手上,阻止她下一步动作。

“痛吗?”他问。

他的眼神……那是关心?关心一个花十五万请来的特别护士?溱汸淡淡一笑,笑自己猜想太多。

“我没有钱请律师控告令堂伤害。”如果他是为这个担心的话。

他往下拉的嘴角代表不屑?溱汸自他的动作中寻找解答,但答案是一片模糊,他是心机深沉的男人,想捉摸透彻,不可能。

“你的爪子收到哪里去了?”

嘴唇弧线拉平,她不再处处棱角,多了妥协、多了内敛,是环境改造了她,或是岁月磨平她的不驯?这样的她或者更能适应社会需求,但对毅爵而言,却失去追逐趣味。

“我不是猫科动物,没有爪子。”斜过一眼,溱汸高雅地端起餐前酒啜饮一口,不轻不重顶回他。

对了!这才是他认识的穆溱汸,撩拨起她的怒气,他有丝丝成就。“我以为,你担心我会在你的饭菜中下毒。”

“抱歉,我的智商太低,理解不来你的高深言语。”

又认输?毅爵摇摇头,不好玩。

“上次我们吃饭,你一口都不动。”他附上解释。

上次?上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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