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下部 by 梓寻-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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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惊,翻身而下,哪里知道他气大如牛,拎住我一只脚,便直拖回来,仍笑道:“害什麽臊,老夫老妻的!”
我连忙高声叫道:“皇叔,我是祺毓,芙秋在那儿!”随手指向棺材。
瑞湘看也没看,便伸手撕扯我的衣裳,笑道:“又消遣我,哄我走了,你又逃了,我可去哪里捉你!”
我一急之下,怒声喝道:“混帐东西,瑞湘你睡迷了麽?苏芙秋早死了,早被你折腾死了,你还记得他身上你烫了多少疤麽?那天夜里,他跳水死了,你忘了麽?”
瑞湘猛然停手,自己撕扯起头发来,突然自语道:“苏芙秋死了,在棺材里,那你是谁?”他看向我,我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去开那石门。他疾步跟过来,格格笑道:“你是瑞湘,对不对?你杀了苏儿。”便向我伸手过来,我矮身自他臂下钻过来,呼吸不定,仍死死地望著他,惟恐他肆意妄为。
瑞湘纵身袭来,出手如电,我步法缓滞,被他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瑞湘哈哈大笑,一手扣住我的颈项,道:“我为他报仇,瑞湘,你死到临头了!”手上一较力,我眼前一黑,死命挣扎,却如案板上的鱼,只待刀割斧剁。
神智渐渐抽离,我眼前恍惚,已无力呼吸,手脚麻痹,气若游丝。眼前慢慢浮起青芒的光彩,一个轮廓渐渐清晰,触手可摸,我喃喃叫了一声:“四哥!”
耳边传来石门上升的声响,轰轰隆隆,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祺毓!”是尤瑞郎,我才松了一口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待我醒来,仍在石室里,尤瑞郎站於一边,垂袖而立,瑞湘抱团坐在一角,被尤瑞郎拿细蚕绳捆著,他自己背对著我们,念念叨叨,听不真切。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一片火辣,便示意尤瑞郎解了瑞湘的绳子,他动也不动,视若罔闻。我只好自己下来,慢慢走过去,突听瑞湘低吼一声,半含著痛苦半含著欢愉,我已走到他跟前,只见他手上满是白浊的液体,正拿衣襟擦拭,心下又是恶心又是凄凉,捂著嘴退回来。
尤瑞郎半含讥讽道:“你昏迷时,他就在一边干这档子事儿,我恶心死了,怎麽过去!”
我又恼又怒,却说不出话来,但见瑞湘倒在地上,昏厥过去。尤瑞郎这才走过去,翻了翻他的眼睑,怎麽也不肯切脉,只道:“他刚才痰迷了,不要紧,这麽老了,疯了也没什麽打紧的。”
正说著,瑞湘翻身起来,眼中一片清明,看了看四处,微笑道:“我怎麽了,只记得方才开了门,便昏昏沈沈,不知所谓了。”
我过去扶起他,安慰道:“皇叔方才悲怒攻心,一下子失了神智厥过去,现下才好,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瑞湘狐疑地望了望四周,他的衣裳还抛在地上,但也未开口问什麽,只道:“你见了芙秋,他也见了你,你明儿便出发吧!”
我点点头,同他一齐出来,那屋子里还飘著淫靡之气,苏芙秋美玉青竹,竟要如此度日,万事不得消融麽?
瑞湘自回去,踽踽而行,他已经疯了,现下活著的不过是一副躯壳,同泥胎石塑一般。
离了瑞湘,尤瑞郎才道:“那驻颜我做了手脚,瑞湘死後,那药也化了,连著水晶棺都化在土里,烟消云散。”
我拱手谢他,尤瑞郎道:“驻颜一药,难以炼成,我只有三颗,一给了祺臻,一给了苏芙秋。”
我哑著嗓子道:“还有一颗,是为谁?”
尤瑞郎一笑,道:“我同祺翰反目,最直接的源头却是这药,依我的意思,给四爷用了,祺翰不肯,争吵起来,旧事一桩桩搬出来,索性反了。”
他说得轻巧,我却知那里风云震变,险象环生,只道:“为了这个,丢了位子,实在不值。”尤瑞郎一笑,并不接语。果然岁月淘漉人,且不说他的错事,他果真成长了。
第二天一早,便上路了。瑞湘没有出来相送,只道身体倦怠,他也应算是老人了,纵然如何神采飞扬,也难遮眼角细纹,昨日的折腾,实在损伤精神,怕是离大去之期不远矣。沈宜自然也没有来,他独居佛门,要的也不过是清静,我又何必一直拿俗事扰他。
只有康琼出来送行,眼睛红肿,带著黑圈,看样子一夜未睡,拉著康睿的手在侧絮絮言语,宛如稚子。康睿只是细语抚慰,绵绵切切,一对小儿女情状。
我上了车,康琼突然蹿上来,憨憨笑道:“我有话同七叔讲,你们等等!”便扎进我怀里。我示意人们都退下,他才抬头起来,一脸正色,道:“我知道七叔带著哥哥去做什麽,反正凶险的紧,这个我可不管。我要七叔保全哥哥,倘哥哥有什麽闪失,我就向七叔要人。”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费了半天力才拔开,露出雪亮的刃来,在我眼前晃晃,道:“我只要哥哥好好的,七叔,你能担保麽?”
我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心酸,只抚慰他道:“七叔担保,立誓绝不让康睿受伤,否则便自己把脑袋送给你!”
康琼咧嘴一笑,丢了刀子,扑到我脸上一亲,又捧著我的脸,道:“我知道七叔是好人,可哥哥是琼儿的命根子,七叔要好好看顾他,不然琼儿就心疼得断气了。”
他小小年纪,又威胁又吹捧又动情,到底是学得谁的手段,只道:“我知道,你好好在这儿呆著,莫要惹事生非,过两年我就派人来接你!”他才欢欢喜喜笑著从我身上滑下去,下了车。
康睿松了康琼的手,上了车,我因想著这兄弟两个最後还不知谁算计得过谁,又转念想到我同祺焱,自觉了无生趣,只合目假寐起来。
心中慢慢盘算西疆事宜,如何抚定夷人,如何能毫无顾忌地东征用兵,不必前门虎後门狼地担心,昨夜已经思量一个晚上,未有什麽一招即得的手段,可时间我又耽误不起,一懈怠便不知几年光景过去,祺翰越见安稳,我造反就更难,他终居高位,可倾天下之力,我不过一身一命,如履薄冰,三步一顾,狐疑不前,战事於他,不过劳民伤财,於我而言,钱财只能取之邪路。前朝亦有此变故,可那时娈童当政,天下偏心,我拿什麽比,怎麽比,叹了一口气,嘴里总有挥之不去的甜腥气,自离了京师,便一直如此。说什麽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偌大的天下,我呕心沥血,也不见得顺利半分。便见尤瑞郎一步跨进来,轻声道:“怎麽脸色这麽黄,还没动手呢,你死了可甘心?”
我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道:“没什麽。”尤瑞郎探手捉住我的腕子,略一思忖,道:“确是没什麽大病,只时日久了也难说。”他叹了一口气,道:“我若建议你去修养身体,怕也是白说。”言罢,垂下眼睫,抱膝而坐。
我看著车窗外金黄的麦浪翻滚,丰收在即,冬天寒彻入骨的冰雪,只是别人眼里的丰年瑞雪,只道:“民间有句俗语,叫做破锅使万年,越是破败,反而越长寿。”
尤瑞郎冷笑道:“那是说因败落而小心翼翼,故而用得更久些,破罐破摔,哪里有什麽好下场!”我不再开口,同他讲话,最後都落在争吵上,越发没有意思,默口缄言最是省事。
康睿十分静默,每日只是晨昏定省,这孩子的性情让人害怕,他遍尝人间冷暖,世态炎凉,自然老成。当日的祺焱,亦是如此,可惜我那时年纪小,只是痴缠著他发疯,如果年长几岁,如果生在祺翰前头,若我是哥哥,便不会酿成今日的苦果,转念一想,若当真如此,祺焱又未必肯和我亲近,也未必肯许我结发之谊,思来想去,不过造化弄人。
风尘古道,终於抵达西疆。祺翰几次敕令尚德鑫归京述职,圣旨被谭培压下,密不发奏。西疆与朝廷,差不多已经分治,只是未有宣告天下,我著急,祺翰也不省心。
进了中军帐,顾不得休息什麽,寒暄几句,便归正题。
谭培因道:“因七爷未至,师出无名,只好待命。”我摆摆手,道:“起军不过一句话,不必著急,麻烦的是前後铺垫,现夷族如何?”
谭培铺开一张羊皮地图,指点几个地方,道:“这是他们出入较多之地,现下新主继位,颇有雄心,又收复了几个弱族,气焰正盛,说和说战都难。”
我一一看来,主意也思索了许久,只道:“先礼後兵吧。”我实在不想浪费太多时日,也怕没多少时日可赔在这上头。
尚德鑫道:“我便派人过去说和,嗯……我自己过去吧!”他一舔嘴唇,目光炯炯,道:“夷族多变,我同他们打了许多年交道,知道底细。”
我起身踱了几步,道:“我去!”抬手止住尚德鑫,道“你是主将,他们眼里的仇敌,血海深仇难报。我是谁,他们根本不知道,就算一次不成,我也能洞悉一二,一击便中的事儿能有多少,好事多磨而已。”
尤瑞郎道:“他们也不认识我,我去是一个道理!”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口里道:“他们的首领到底如何,我想亲自领教,不必争了。”
便见帐篷打开,一人被搀扶著走进来,笑道:“七公子!”正是周正青,犹带病弱之态,脸颊苍白,印堂发乌,身子也削弱了许多。
我一时百感交集,走过去握住他的手,道:“周……”声音已然哽咽,周正青一笑,环顾一周,向康睿略略示意,目光落在尤瑞郎身上,倒也未变,只漠然移开,道:“七公子可以去,只得有人陪著,我早就好了,天天关在大帐里,骨头都发痒了,不如我去。”
我扶他坐下,才道:“你伤势未好,去了有什麽用?即使去了,你我二人之力,他们倘若翻脸,也没什麽用,我一人便足够了。”
周正青抿唇一笑,道:“出了事,总要有收尸的,这个我还是能做的。”尤瑞郎却转身过来,伸手捉住他的衣领将他全然拎起来,又轻轻放下,一笑道:“弱得跟只病猫一般,还去出什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