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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叛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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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啸青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元渭的眸光一点点暗下去,黯然道:“或者……只是因为,若朕死在你前面,就没有人再能够让你活命?” 
柏啸青悚然抬头,望向元渭:“陛下吉人天相,何出此言……” 
“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元渭打断他的话,凝视着他,唇边慢慢绽出个微笑,“人嘴里说出来的东西,未必靠得住……潜芝,朕也不问了。” 
无论是怎样的理由,柏啸青仍然关心元渭,就已经足够。 
元渭其实是有点怕的。他害怕得到确切的原因,就失去了可以幻想期待的余地。 

49 
自柏啸青从这里搬到武瑶宫,吟芳宫就空了下来。如今,辅王被软禁在剪风院,安平王则被软禁在添香阁。 
卧房内,辅王坐立不安,不时看看门口持戈的军士,就觉得心乱如麻。 
当时和供奉紫衣大太监阮娃策划时,明明觉得是万无一失的计谋,怎就偏偏被元渭躲了过去? 
那箭上所涂的剧毒,见血封喉,非常珍稀罕见,常人无法弄到手。 
若按此顺藤摸瓜,很可能最后就牵连到自己身上。 
当然……还不会那么快,在这个期间,阮娃应该会想尽办法,将弑君的所有证据抹去吧。 
毕竟,事情若被揭穿,阮娃也难逃干系。 
提起元渭,他打小就没服过。 
他虽比元渭小一岁,但自幼无论念书还是习武,他都比元渭强。比起元渭来,他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只不过,元渭有个太受宠、太能干的娘,才导致所有皇子都被元渭压一头。 
想到童年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的母亲琨妃因为失宠,每日里哀哀切切,以泪洗面;每年圣上对皇子们有什么赏赐,元渭拿头等,他只能拿次等,就越发恨元渭母子。 
刚刚,有小太监端了壶温茶进来,放在茶几上。他虽被软禁,到底是天璜贵胄,没人敢慢待于他。 
辅王佑玄只觉心神忐忑恍惚,走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半盏温茶,一饮而尽。 
那盏茶刚下肚,辅王就觉得不对劲。 
接着,一股肠穿肚烂般的剧痛,迅速从小腹处开始蔓延。 
他大叫一声,捧着肚子倒在地上,滚了两滚,就再也不动。 
没错……事情若被揭穿,阮娃也难逃干系。 
所以,阮娃选择了杀人灭口。 
门口的卫兵听见声音,连忙纷纷冲进来。 
这个时候,辅王已经四体僵直,七窍皆流下紫黑毒血,回天无力。 

“什么?!” 
武瑶宫内,元渭听完凌逐流的禀报,大惊失色,拍案而起。 
被囚禁在剪风院的辅王,居然服毒自尽。 
辅王自尽前后,经过凌逐流火速调查,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况,刺杀元渭所有的矛头疑点都指向辅王。 
三月前,辅王府自西域秘密购进半斤名为夺魄蓝的剧毒,和涂在箭头上的毒完全一致。 
守陵内侍其中之一已经招认,那台弩机是辅王的人带来,买通他,又确保他平安无事,要他装在那里。 
辅王府内,搜查出龙袍、龙靴…… 
…… 
听完凌逐流的禀报后,元渭终于慢慢从震惊中平静下来:“……他既已死,就罢了。将他的家眷门生,还有参与其间的人,统统交由刑部处理吧。” 
说了这话,元渭又忽然想起什么来:“弑君之罪,按律该当如何?” 
“陛下,弑君重罪,按律应诛九族……至交门生之流,也不能幸免。”凌逐流讷讷道。 
“告诉刑部,诛九族……就免了吧。要真的论起来,朕、还有其余三位王爷,不也在他九族之内?”元渭看着柏啸青微笑,“亲眷家属,把他们刺配流放得远一点,也罢了。至于门生至交,须调查清楚。若是不知情的,朕看就不用问罪了。” 
“陛下圣明仁德。”凌逐流听完元渭的话后,心中也觉欣慰,朝元渭深深一躬。 
前些日子,他和简丛就柏啸青的事情,曾经秘密商讨过。 
那年,柏啸青在他的帮助下,骑着乌云踏雪逃跑,元渭竟在众目睽睽中,口吐鲜血晕绝在地。 
回宫后,元渭又发了近半月的高烧,几乎没命。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 
元渭十岁那年冬天,亲眼目睹柏啸青带着双亲头颅远走后,发生过相同的状况。 
当初,阮娃带他来到朱雀门,见到简丛和凌逐云时,他也是一口鲜血喷出,倒地不起,继而高烧。 
虽然目前的这种情况,绝非姜娘娘的愿望。但是,若柏啸青死了,情形也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 
元渭眼下虽专宠着柏啸青,但他如今身体半残,路都走不太动,又是个男人,无法育有子嗣,对朝堂和后宫都造不成威胁。 
再说,元渭虽宠着他,同时也防着他。两人之间的关系,构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元渭已留下足够的子嗣……就这样,也未必不是元渭的福气、天下的福祉。 
只是牺牲了柏啸青的意愿和未来。 
不过,柏啸青是再明白不过的人,应该能够理解吧。 
说到底,他们这些为臣的,不过是辅佐帝王、维持社稷平衡稳定的工具。 
既然在这个位置上,身为工具,就应该有工具的觉悟。 
…… 
“凌丞相,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 
柏啸青听完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辅王为何会这么急着服毒自尽?而且,调查也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吧?” 
凌逐流大约是公务繁忙,所以有些事情只看表面证据,参详的不是那么透彻。柏啸青自知若不在此时点醒,恐怕就再没有机会。 
“放肆!朕跟凌丞相商讨事情,岂容你这下贱奴隶插嘴!” 
元渭听着柏啸青的话,唇边笑容敛去,眼中怒焰顿时升腾,走到他面前,伸手就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一方面,他不愿意柏啸青参与这些事情;另一方面,柏啸青当着凌逐流说这些话,他若没有表示态度,柏啸青将来的罪状,恐怕还会多出“媚上惑君、妄图参政”这两条。 
柏啸青的左脸顿时红肿起来。他慢慢低下头,不再说话。 
因为他该说的,已经说过了。 

元渭转过身,不再看柏啸青,思索沈吟片刻後,朝凌逐流开口:“辅王谋刺一案,表面上,暂且按我们前面商讨的,交由刑部了结……实际,此案还存有可疑之处,凌大人须私下暗暗察访,务必调查个水落石出,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凌逐流朝元渭深深一躬。 
柏啸青低垂著头,看著脚下的那片白色长毛地毯,思绪翻腾。 
辅王身旁若还有同谋,那人实在是心机毒辣、手段狠绝。 
竟能够毒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王,只为灭口,保得自身平安。 
元渭和凌逐流应该也想到了,不可能会是剩下三个王爷里面,其中一个。 
否则,就算元渭死了,皇权的争斗也远远尚未结束。辅王稍微有点脑筋,绝对不可能,会那麽早就为自己定做龙袍龙靴。 
那麽,究竟是谁? 
眼下,毕竟所知的情报太少,无法判断。 

成复十五年冬季,辅王刺杀今上的案件,由辅王服毒自尽,其妻妾子女刺配流放而结案。 
辅王不过二十余岁,已有八名儿女,但最大的儿子也才刚满六岁。更多的,是还在繈褓内的婴儿。 
昔日王府贵妇、龙子凤孙,无论大小,统统在脸上刺了罪印,排成长龙,被衙役们押解出京,一路上愁云惨雾,凄凄切切。 
结案之後,阮娃又悬心了一阵子,见朝廷刑部再无动静,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这样又过了月余,转眼间到了一年一度的春节。 
宫里各处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四处装点的花团锦簇般。朝廷的大臣们,除了留值的,也都得了十五日的大假,回家过年去了。 
只有宫中的使女内侍们,忙得脚不点地。不过,想到年节多出来的赏赐打点,辛苦劳累些,也就没什麽了。 
成复十六年,正月十五,刚刚入夜,皇帝带著皇後和一众嫔妃,在御花园里摆宴看戏。 
忙了足足半月的阮娃见没什麽事,便告假回房,躺在自己屋里的软榻上,让吕暧给他捶腿,半闭著眼睛养神。 
柏啸青入了武瑶宫後,吕暧自是再也用不上,就打发他回了阮娃身旁。 
“公公。” 
吕暧以手握拳,一下下捶著,忽然开口:“自从我被圣上打发回来,就明白了……像我们这种人,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到底,还得互相扶持著。” 
阮娃觉得他话里有话,慢慢掀开眼皮,目光凌厉地望向他。 
话已至此,吕暧咬了咬牙,索性抬起眼,和阮娃目光相对:“吕暧想出宫,过常人的生活……趁现在还来得及,公公和我一起离开这宫里吧。将来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我什麽都知道,包话公公您毒杀辅王的事情。” 
阮娃冷笑一声,伸脚一蹬,就将跪在软垫上的吕暧踹翻在地:“拿这个要挟我?你是嫌命长了吧。” 
吕暧这崽子,脑子是好使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到元渭身边侍候。 
这件事,他虽没有直接参与,但在与辅王来往期间,还有毁灭证据期间,完全有可能瞧出蛛丝马迹。 
阮娃有些後悔,当初消灭证据证人时,没有立即把吕暧解决掉。 
“吕暧想出宫,但吕暧是圣上临幸过的人……若没有公公提携,根本不可能出去!”吕暧扑上前,不顾一切地抱住阮娃的小腿,“再说、再说……公公现在若不离开,也来不及了。” 
“我已偷偷将密报公公的文书,呈入刑部。现在刑部官员都在放假,卷宗累积不少,还没有人手去逐份察看……不过,天亮後,所有官员春假结束,就会不同。” 
阮娃心头大震,怒极反笑,俯身伸出手,揽住吕暧的腰,柔声道:“……你起来吧。” 
吕暧做这事,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策谋已久。 
时间、时机,都是挑选好的。 
吕暧站起来,和阮娃两两相望。 
“好孩子,为什麽要这样做?”阮娃眯起眼睛看他,“只为了离开宫里吗?” 
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若选择向朝廷告密,不是不可以,还能够平平安安得一大笔赏银。只是,却永远得不到自由。 
阮娃是紫衣供奉太监,有带人出宫采买的特权。 
然而,若在平常状态下,放走被圣上临幸过的吕暧,让人发觉,阮娃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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