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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道是无晴 作者:李亮(今古传奇2012022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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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件上好的兵刃,加上那些珠宝,还怕没有上百两的价值?
——他今日虽然狗急跳墙,早有劫财之意,可是碰上了这么两只既温驯又有料的肥羊,却也不得不说,真是意外之喜了。
疯猪忙不迭地出门,临钻人雨幕前,脸上已绷不住笑意。
张老实眼见疯猪走得远了,这才上前道:“两位客人,受惊了。”
却见那男人面色如常,道:“没事。掌柜的,结账吧,另外,我们还要赶路,你这若有雨具,也匀给我们两个。”
他在袖子里掏了掏,仍还有几钱碎银,才要递过来,张老实已经拼命摇手,道:“你们被那疯猪抢了那么多东西,哪还有钱,留着自己用吧。我可不能要了!”
一面说,一面在厨房里去摘了两个斗笠来,道:“这都是老汉我自己编的,不值什么钱,你们就戴着吧。”
那对男女对视一眼,起身拱手道:“如此,多谢了。”
他们戴好斗笠,辞别了张老实,顺着疯猪离去的方向走进雨中。因为不能让疯猪再与别人张扬,故此一等离了张老实的视线,便展开身法,直追了下去。
追出里许,前边模模糊糊,已有疯猪的背影,那女人却忽然停了下来,道:“我的簪子掉了!”
那男人一愣,道:“簪子?”
那女人道:“定是我刚才戴斗笠时掉在面铺了。大哥你先去追那泼皮,我回去找一下。”
事态紧急,她说得又快,那男人不及细想,点头道:“好!”
两人便一个向前,一个回头,暂且分手。
那根银簪子其实就攥在那女人的手里,尖端锋锐,与铁锥无异。
那男人心地善良,在自保的同时一直不愿伤及无辜。因此才会要求那女人“不要在面铺动手”,其实就是为了保住开面铺的张老实。
可是他们被劫,张老实看见他们所藏的珠宝,更看见了他们的兵刃,哪还忘得了?以后若有人查到这来,稍加盘问,岂不就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所以这个人,其实已经留不得了。
那女人在面铺外深吸了一口气,雨沫沾在她的舌尖上,湿漉漉的,竟有一点甜意。
她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可是为了她和那男人的将来,她却不能不小心点了。
她迈步走进了张记面铺。
却见张老实正穿了领破蓑衣,戴了顶旧斗笠,慌慌张张地往外走,一见她回来,高兴得叫了起来,道:“客官哪,我还害怕追不着你们呢!”
那女人一愣,单手垂下,簪子已在袖中一转,准备刺出。
却见张老实已在蓑衣下拿出一个灰布小包,在手里打开来,里边用油纸包裹的是一只卤鸡,两方酱牛肉,几块腌豆干。
张老实道:“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越想越不对劲。你们钱都没了,以后吃喝都成问题呀!我这里别的没有,卤味还有一些存货,你们路上带着,饿了只要买两个馒头,也撑得过去了。”
那女人不料他这般好心,意外道:“你……你这又是何必……”
张老实叹道:“唉,你们是在我的店里被劫的,我这老头子的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他将那包袱又重新包好了塞过来。那女人稀里糊涂地单手接了,有点不知所措。
“对了,你回来干吗来了?忘了什么东西么?”
女人稍一犹豫,道:“我……我掉了一根簪子。”
“哎哟!”张老实笑道,“那可丢不了,这店里也没别人来。”
他低下头,就在刚才那女人坐过、经过之处,转着圈地来回找。那女人站在原地,看着他那花白的头顶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心里一软,忽地把手一翻,亮出簪子,道:“在这里……掌柜的,我找着了!”
张老实抬起头来,得意道:“你看,我说吧!”
那女人将簪子别回头上,向老头微微施礼,道:“掌柜的,你好人有好报。”

九月初一,大同怀仁村。
酉时,有雨。
雨下得很大,瓢泼一般,火把只能在伞底下才打得住。火光照耀,地上的积水一片明亮,村民被赶至打谷场,一路走得泥浆四溅。雨水寒冷,有小孩哭,但哭声马上模糊了。大人低低地哄着:“乖,别哭,可不能哭呀……”
打谷场上一片平旷。怀仁村全村二百二十一口哆哆嗦嗦地站在雨中。扯天扯地的雨线映着微微的火光落在他们脸上,把每个人的恐惧和绝望都放大了。
在他们周围,匈奴的士兵杀气腾腾地瞪着眼睛,任雨水流过他们的额头、眼睛、下颌,像草原上即将扑食的苍狼一般,无声无息。
——以往他们来时,大同城总能将他们挡着。即使偶有失手,龙将军的战报也总会提前传到,好让村民及时撤离。可是这一回,这些蛮人几乎是凭空出现,将村民结结实实地堵在家里,让人哭都哭不出来了。
村长韦老大在不停地鞠着躬:“大王、大王,我们就是老百姓,我们啥都不知道……就是种地的。您要什么您拿去,您饶我们一条活命……”
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睛,山羊胡湿成了一股,直撅撅地垂在下巴上。在他的对面,匈奴的先锋官赤末花红袍金甲,阴沉沉地坐在手下打起的羊皮伞盖下。他身材魁伟,有一张蟹青色的脸和一双食尸鹰一般的眼睛。
“我要粮草。”赤末花道。
“粮草有!粮草有!”韦老大忙不迭地点头,转身招呼村中十几个青壮劳力去挨家挨户地搜罗粮食,装上匈奴的粮车。
怀仁村占了戍边垦荒的好处,每年的赋税极低。今年交了官粮以后,各家各户都留了上千斤自用的稻米。这些青壮一户一户地搬,累得气喘如牛,也不敢稍停。
“我要金银。”赤末花道。
“金银有!金银有!”韦老大亲自带着几个老人,把在场村民的首饰、钱袋都搜罗来。
“我娘留给我……”有个半大小子护着脖子上的银锁直嚷嚷,让韦老大一脚踹了个趔趄,才闭上嘴。
——也就在这时,韦老大才忽然发现,人群中竟然还有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肮脏而狼狈的老人,穿着一件肥大破烂的黑色大氅,赤裸的脚和瘦得青筋暴露的手臂从撕裂的大氅边缘探出来。他的头发很长、很乱,被雨水淋湿,一绺一绺地垂在肩上,他的眉骨很高,颧骨也很高,两只眼睛白蒙蒙的,没有一点光泽,竟像是两堆燃尽的灰烬。
韦老大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那老人看着他——多么奇怪,那样的眼睛,居然还能看见人——双手合十,向他微微鞠了一躬,乞求他不要声张。
韦老大这时才看出来,原来这人是个怪模怪样的头陀,脖子上还挂着念珠。
——想来是云游到此借宿,反而被匈奴困住的游方僧人吧。
韦老大叹了口气,小声道:“佛祖保佑,让我们平安吧。”
韦老大收了鼓鼓囊囊的两大袋细软,放在赤末花的脚下。
“我也要骡马。”赤末花道。
“骡马有!骡马有!”韦老大涕泪横流,交代几个老实人,去把各家各户的牲口都牵了来。马嘶牛哼,驴子叫唤,反倒让打谷场有了点活力。
韦老大抽噎着,下巴上松弛的皮肤剧烈地抖动着。没有粮食,可以忍一冬;没有金银,可以慢慢再攒;可是没有了牲口,以后的庄稼怎么种?
怀仁村十年八年,是翻不了身了。
“我还要女人。”赤末花最后说道,“年轻的、漂亮的……干净的,女人。”
“女人……”韦老大反应了许久,才终于明白了赤末花的要求。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大王,饶了我们吧!闺女们还要活呢!”
“锵”的一声,赤末花蓦然拔刀,一刀就削掉了韦老大的头巾。
“我要女人。”赤末花森然道,“年轻的、漂亮的、干净的,女人。”他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他现在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十个。”
韦老大伏在地上“呜呜”地哭,他被割断的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他以头抢地,撞得满脸泥水。
但赤末花只是端正地坐着,把手中细长的钢刀平举。
雨珠打在刀身上,发出“当当当当”密集的脆响。
韦老大猛地站起身来,到人群中去找女人。
杜夫子的两个女儿大玉和小玉、孙老头的孙女翠英、胡大牛刚过门的媳妇卢氏、崔寡妇、老薛家的宝儿、老钱家的英英、老魏家的小香、老杜家的玲玲……
最后,韦老大红着眼睛,抓出了自己的孙女小意。
女人们居然并不怎么出声,只是哑哑地哭着,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被韦老大一个一个拖着手拽出人群后,就都瘫倒在地上了。
匈奴这边出来了人,兀鹰抓食一般将她们一一架走。
韦老大佝偻着站在雨里,打摆子一样哆嗦着,从身子到心窝,全凉了。他看着赤末花,看着赤末花的嘴,生怕那两片薄得像刀削似的嘴唇一张一合,又提出一个什么可怕的要求来。
但是幸好,赤末花已经不再说话了。
他只是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在雨水里把玩着他的刀——弯弯的、细尖宽身,雪亮的刀——平着、斜着、立着,让雨水淋在上面。
越来越冷的百姓们渐渐发出越来越响的求饶声,而始终伫立在雨中的匈奴人却仍然挺立得如同一尊尊雕像。
那十几个青壮劳力终于搬完了粮食,足足装起了十二辆粮车。一个个累得脚下打晃,又被监工的金兵赶回了打谷场。
老百姓们拥着他们,再一次从他们口中确知,自己家中再没有半粒剩米,不由又响起几声哭叫。
赤末花忽然站了起来。他缓缓拨开头上的羊皮大伞,仰天用脸接了一阵雨水,然后才低下头来,左手在脸上一抹,右手单手挥了挥刀——钢刀划破雨幕,发出尖厉的啸声。
他大步向前而来,直奔韦老大。
韦老大吓得呆了,往后退了两步,猛地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奋力推开够得着的村民,叫道:“快逃,快逃!”
在这生死一瞬的关头,他终于明白这些匈奴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无论他们多么顺从,最后的结局,都只是“死—而已。
赤末花手起刀落,“喀嚓”一声,已将挡在他路上的第一个汉人斜肩铲背,一刀削成两片。
这一刀便是一声信号,一直无声无息的匈奴人骤然发出了一阵疯狂地吼叫。吼叫声中,他们猛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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