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仙灯-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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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我这一次便是死了,若是能投胎转世做个人也是好的。只是他虽这样想,却不敢说出口来教白希知道。
白希静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你生来便是狐形,又何必强求。”
黄黥见他不曾嘲讽自己,心里感激,便自嘲道,“所以也不过偶尔想想罢了,哪里就做得了人?终究是披毛畜类罢了。”
白希便沉默不语了。
白希那一日离去的早,似乎有心事的一般,黄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白日里说了什么话触动了那人的心绪,便把自己的说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
只是午后有几只绒蝶自黑河归来,教他欢喜异常,就把白希的事抛去了脑后,只顾着探问黄英的消息。
黄英无事,他便把心放下了许多。他这些年带着黄英,还是把那孩子养得娇气了些,如今去黑河那里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依照他的吩咐,绒蝶大多留在黑河,护着黄英的周全。黄黥还是怕那孩子被人欺负了,他自己也是能屈能伸,并不一味的要强,却把黄英养得脾气极大,如今远在天边,教他如何能不挂心?
狐珠离体,人形便难以维系。到了半夜,黄黥终于支撑不住,就在睡梦里显出了原形来。
清早时分,黄黥从被里钻了出来,见着房里仿佛大了一圈似的,心中不免感慨起来,想,我原本是个畜类,如今如今却跟个人似得,倒不惯本相了起来。
等他跳下床去走进院里,见着他的绒蝶轻轻起落,竟然忍不住想去追逐。绒蝶大约也是见着他本相稀奇,纷纷围着他飞舞,又有些调皮的,便落在他鼻尖上。黄黥被这些小东西戏弄,心里恼得厉害,想要伸爪去扑,却又想着绒蝶繁育不易,便强自忍耐,倒把他憋得不轻。
别人都道他是以法术操纵绒蝶,却丝毫不知这其中的奥秘。他便是不能使出幻术,也一样能够驱使绒蝶。只是这绒蝶毕竟也是活物,如眼下这般顽皮起来,倒教他十分难做。又不忍惩戒,又觉好笑,只好小心的躲避,免得误伤了它们。
白希转天又来看他,脸色却比平日苍白许多,见他显出本相,在院内与绒蝶扑腾嬉闹,便在院门处站住了,动也不动的只是看他。
黄黥见他进来,正要过去迎他,却见着这人眼底有些笑意,便悻悻的想,他也觉着我这副样子狼狈好笑么。又想,他来时脸色怎么那样难看,想是我的狐珠洗炼不成,他不好来见我的缘故么?
这样一想,就有些不知所措,心里道,他一心要治我的伤,我若欢欢喜喜的去就他,他岂不是越发的愧疚不忍?
便也不去就他,只坐在树下,闭着眼,任由绒蝶落在他鼻尖。
白希见黄黥明明看见了自己,却还是背着他静坐在那里,也不与绒蝶嬉闹,便走过来看他。
黄黥鼻尖发痒,却忍住不动,白希看他许久,竟弯下腰去,轻轻拂去他鼻尖的绒蝶,又一言不发的将他小心抱起。
黄黥几时被人这样抱住原身,倒不好意思起来,睁开眼来四下里看着,就想要跃下地去。白希把他搂在怀里,凑在他鼻尖轻轻的说道,“怕什么?我带了你的狐珠回来。”
《看仙灯》 狐狸文 23
黄黥听他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成了似得,又惊又喜,却不知这人把狐珠藏在哪里,便性急起来,伸爪在他怀里胡乱探着,只是这人身上狐王的气息却比平日要重许多,黄黥虽然疑惑,却不曾细想。
白希将他抱紧,仍旧回到房内,也不松开,径自的想了片刻,才同他说道,“这狐珠虽是洗炼过了,却与旧时大不相同,我怕你受不住。”
黄黥心想,大不过心痛而死,难道还有什么受不住么?
却见白希眼底有忧虑之色,便低下头去,讨好般的舔着白希的手指,白希怕痒般的缩回了手,却目不转睛的只是看他。
黄黥又凑上去舔他,白希的手轻轻抚在他身上,突然说道,“你这样沉重,怎么看也不似小狐,撒娇起来倒比他们可爱许多。”
黄黥哪里想到会被他这样说,僵了一下,便眯起眼来看他,倒也不是恼火,只是好笑,偏偏这人却与别个不同。白希微微一笑,便教他闭眼张口。
黄黥虽然依言照做,却止不住心底好奇,偷偷将眼睁开一线,小心的偷看。白希从口中吐出一颗狐珠,比他的狐珠大了许多,却是微微泛青,仿佛明珠的一般。黄黥怔了一下,从白希怀里一跃而下,飞快的退到了角落里,紧紧的盯着白希,又看着他手里的那颗狐珠,只觉得浑身僵硬。
这分明就不是他的狐珠。
他现在才明白,方才为什么会觉着白希身上有陛下的气息了。白希拿来的,应是陛下的狐珠才对,只是不知陛下究竟出了何事,狐珠又怎么会在这人手里?
白希见他双眼只是看着他手里的那颗狐珠,似乎也有所知觉,便说,“我原本想着迟些再说的,如今便先告诉了你,你不必惊疑。”
黄黥紧紧的看着他,见他似乎想要走来,便警告般的呲牙瞪他,白希站定了,看他片刻,才说,“你久不在宫中,不知这山里日日雷动,便是九尾在历劫。”
黄黥大吃一惊,想,若是陛下历劫,狐珠又怎么会落在了这人手里?
白希又说,“九尾他受雷击之苦,满身是伤,便唤我去替他医治,所以这些日子都来得迟些。只是升仙之时,他却不愿受封,宁肯留下狐珠,遁去山林。我那时正在他身旁,所以便朝他索要了回来,与你的炼在一处,才好医你的伤。”
黄黥听了大怒,哪里肯信,怎么有人不肯做神仙,连狐珠也不要,要在山里做野狐的?况且没有了狐珠,在这山林里岂不是自寻死路的一般?
白希见他果然不信,便微微皱眉,走上前来想要将他捉住,黄黥被他堵住去路,心里万万千千个念头都乱做一团,没有丝毫头绪,只是想,也不知陛下眼下究竟如何了。
只是看着白希走近,却突然想到,陛下的狐珠为何与平日不同,还夹杂着些别的气息?
白希低声说道,“你不必惊怕,这狐珠是陛下不要了的,我并不曾把他如何。”
黄黥听了越发的恼怒,想,陛下是如何的厉害,单凭你一个,又能把陛下如何?却又想到,难不成是他趁着天劫之际害了陛下?他知道白希性子偏执些,想法与族里众人皆是不同,难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想到陛下如今不知下落,心里竟然惶然得厉害,想,无论如何也要寻了陛下回来!
白希逼到了他的面前,躬身下来,衣袖一挥,便如铁壁铜墙的一般,生生的遮住了他的去路。黄黥四处冲撞,却还是徒劳无功,白希见他不肯就范,脸色也有些难看,用力捉住他后颈的毛皮,将他紧抱在怀里,才说,“你含了这狐珠,我带你去那九尾受封处一看便是。”
黄黥原本咬紧了牙关,只是转念一想,陛下的狐珠在我这里,总比在别处要放心的。
这样一想,反倒不挣扎了,张开了嘴,任由白希将狐珠送入他口中。
白希将他搂在怀里,看他含了那颗狐珠,低声嘱咐道,“他毕竟是九尾,修为要胜过你许多,初时只怕难熬,你不要离了我身旁。”说着便要抚他的背,黄黥见他伸手过来,张口便咬,白希也是不曾料到,被他深深咬住,只是吃惊的看他。黄黥趁机松口挣脱,飞快的逃出门外去。
院门早已被白希紧闭,丝毫也冲撞不开,黄黥情急之下,便唤绒蝶前来。白希脸色发青的走进他身旁,沉声说道,“绒蝶之毒我也会解,你还有什么手段,也一并使来?”
黄黥晓得这人不会说谎,浑身发抖,竟然绝望起来,却还是不肯就范,四脚抵着地,嘴里发出恐吓般的赫赫声,露出牙齿来,不许白希再靠近丝毫。
白希的手上都是血,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咬的,见他这样顽抗,终于也恼怒了起来,恨声说道,“我不过拿了他的狐珠,你就这样?”
《看仙灯》 狐狸文 24
黄黥只听到他说“拿了他的狐珠”,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拼命一般的朝白希扑去,想要咬他的脖颈。白希脸色一沉,衣袖卷起,便把他抱紧在怀里。
黄黥哪里肯受制于他,狠狠的咬住了白希的手臂,不过片刻,那衣袖便都被血浸透了。
白希又惊又怒,伸手就扯住他后颈的毛皮,黄黥却是死也不肯松口的,只是恨恨的瞪着他,喉咙里也发出赫赫的叫声,用了全力要与他相拼。
白希见他眼都红了,咬着牙关忍了许久,才说,“我带你去九尾升仙受封处一看便是。”
黄黥紧紧的咬着他,丝毫不肯松口,白希明明痛得厉害,却并不挣开,只是手底颤抖得厉害,仿佛捉不稳的一般。
白希那时脸色早已苍白如纸,勉强的叠了一只鹤,作法将纸鹤变大,便抱住他骑鹤而飞。黄黥死死的将他咬住,白希却只是不动,将他抱在怀里,眼也不看他,只是默默作法。
等到落下之后,看出所在之处竟然是锦屏峰处九尾旧日的洞穴,黄黥不免惊慌起来。长老们寻找狐王之前,九尾便在此处独居,此处甚少人知,若无人引路,白希如何能找来这里?
山洞四周都是雷击火烧的痕迹,所望之处,都是焦土一片,黄黥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他在山里这些年,也知道这并不是山火烧过的模样。
白希带他绕着山洞走了百十余步,终于停了下来,做起法来,起了块青石板起来,看那石穴之内僵卧着一只青狐,也不知是生是死。黄黥仔细看他,却大吃一惊,那分明是青銮,这人当年带了长老寻到九尾之后,便功成身退,不是早已修仙去了么,怎么又会在这里。
白希见他慌乱起来,便说,“他一心想九尾修道成仙,生怕九尾避不过天劫,便把自己的狐珠与九尾的熔炼在了一处,哪里想到九尾却不肯承他的情,宁肯丢了狐珠,也不肯升仙上天。”
黄黥看着石穴里的青銮,又看这山里遍是焦土,一片荒凉,心里也隐隐的明白了,只怕真是陛下遇着了天劫。
他来过这里多少次,再也想不到一山的碧青变得这般模样。
黄黥走去石穴旁,跳了下去,去探青銮的心口,早已冰冷如石,没有丝毫的热气了。黄黥仍不肯信,低声的呜呜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