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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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也在,如何,世子殿下待你还好吧。”
“将军恕罪……”
元秀立即起身再叩拜。
“不必多礼了,哦?你们在品茶?”
说时,自顾自端起一杯,还微微冒着热气,闭眼闻了一下赞道
“很香,村上茶呢。”
“恩,元秀特地带来的。”月白亚也走过来,见苍月霄雷把自己那杯端走了,正欲重新去倒,却见元秀猛的扑了过来将苍月霄雷手中的茶杯甩开。
茶汁溅洒在淡琥珀色的榻榻米上,一片斑斓,很快变成深邃的褐色。
苍月霄雷收敛起笑容,只是冷冷的看着元秀,不发一语。阴冷的眼神让元秀颤抖,他要他自己说。
“……?”
闻声月白亚有些疑惑的转过身,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元秀就闪到自己身后,摸出暗藏在腰间的匕首抵住月白亚的脖子。元秀激动中喘着气,仍然没有说话。
佐久间岚指尖轻沾茶汁,嗅过淡定的说,
“是下了毒。”
“没错!你也解不了!他喝了半时辰内必死!”
元秀愤怒中大声嚎叫着,兆合居意外的无一下人侍卫出现,元秀便料到自己是逃不过了。
匕首的利刃在白皙的颈项上擦过一瞬,有些许血丝渗出,苍月霄雷凝望着元秀的目光由阴冷变得凶狠,沉声道,
“放开他。”
“我不要!我就是要他死!要他死啊!”
月白亚被挟持后,至始至终都未发一语。他要是愿意,轻易就可以摆脱元秀的钳制,并反手杀了他,但是他此刻只是失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只要稍微在意一点,就会失去……
苍月霄雷看着他嘴角泛起苦笑,后背至于心内又是一阵纠痛。佐久间岚扶住他,元秀见状,手心也有些不稳。
“将军……”
“再说一次,你放开他。”
苍月霄雷推开佐久间岚的搀扶,浑厚的声音已不带一丝感情。
元秀的泪滴落在月白亚肩膀上,有些灼人的温度。
“将军……元秀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而已,为什么这个人来了,你便不再看我。”
“你知道元秀喜欢那把琴,为什么他没开口你便赠了他,我求了你四年……四年啊!”
“将军……你再看看我罢……元秀什么都没了……只有你啊……”
凰元秀泣不成声,匕首滑落下来,掉在地上。月白亚定定的看着他,微抖的双肩,纤弱的身影,宛如曾几何时的自己。
苍月霄雷痛得不想再开口,佐久间岚望着月白亚淡淡的说,
“凰元秀是长洲暴乱初始几个核心将领中凰庆泰的独生子。长洲之乱平定耗时四年,期间因为元秀的存在可以遏制残余的乱党,故没有杀。前段时间刺杀你的是凰家的忍者死士,领命不完成任务同样是死。”
随后看向元秀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命令是你下的吧。”
月白亚初进将军府不久,自家的死士便已主动于凰元秀便取得了联系,那时候传达过来的消息是想他杀掉将军,然而早已爱上苍月霄雷的元秀却一直犹豫迟疑,直到苍月霄雷那次从兆合居回来,连他也生生推开,并吩咐春锦以后不得再带侍寝之人来。
元秀的眼神刹时灰暗,那个人,已经不再看自己了……
门外,吉原忍和墨心快步前来,见了眼前状况倒也不吃惊,墨心上前取了块白绢给月白亚擦拭颈项上的血,月白亚依旧定定的站着,任由墨心的动作也不见反应。忽闻苍月霄雷轻声道,
“带下去,斩了。”
佐久间岚垂眸叹息,元秀闭上泪眼深吸一口气。月白亚冲到苍月霄雷面前冷声道,
“别杀他。”
苍月霄雷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用你好心!”元秀恨眼看着月白亚,
“我告诉你,就算我再活下去也还是会杀你!”
吉原忍皱眉,挥手唤来两个侍卫将元秀拖走。
元秀一边挣扎一边对着月白亚愤怒的高喊,
“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父亲母亲恩爱至极!才不像你!他们被将军所杀,即便如此我也爱他!我爱他!你什么都不知道!无情之人!月痕殿下!你才真真是冷心无情之人!!!”
元秀被拖出院外,声音渐渐消逝,月白亚想去追,却被墨心拦下,只是一个眼神,便已明了,长洲之乱彻底平定,现在出这等事,元秀非死不可。
月白亚转身看向苍月霄雷,后者在佐久间岚的搀扶下步出房门。苍月霄雷没有看他,只是经过他身边时,叹了口气,对墨心淡淡的说了句,
“给他介错吧。”
月白亚脸色刷白,定在原地。墨心领命便取了武士刀跟出去。
片刻后,亲眼见了侍卫用木盘端过来的元秀的头颅,此时苍月霄雷已经离开,月白亚独坐在门前,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那个傍晚……晚秋迟落的太阳余辉真是太过刺眼了。
夏去秋来,将军府西面环山,枫叶缤纷染红整个山头。月圆时节,凉风漫漫,将军府内使臣迎来送往的交际往来越发频繁。苍月霄雷伤势好转,处理政事之余便是忙着应酬这些事宜。白鹤厅大大小小开设过几次宴局,无一次有世子月痕的出席。提前告知亦或是席间派人去请,月白亚都不来,苍月霄雷心知他是对于元秀之事耿耿于怀,也不恼,只是叹气。
这个秋日之始,兆合居内就时常传出寂寮伤感的琴音。墨心差人用上好的枫木做了一个琴架子,摆在走廊下庭院边的台阶上,月白亚常常在琴架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练刀的时候甚至可以坐上一整天,话自然也是越来越少。
人坐在琴边,身旁折叠着一件粉色的和服。夕阳渐落,月白亚抬头对着正在庭院角落忙活的一个的女侍轻声说,
“汐美,替我备一个火盆来吧。”
“咳!”
名唤汐美的女侍急急的轻应了一声,转身时手里还拿着一些花草。
“你在做什么?”
“回殿下,这是芒草,内室里我也有插放在花瓶里。”
月白亚回过头,果然看见桌台上的玉花瓶里插上了芒草和一些白色的花。
汐美腼腆的笑道,
“殿下不知道么?今天是‘十五夜’啊,内外府的厨房都有做月见团子,用从北海送来的上等糯米做的,殿下有特别喜欢的食材么?我去传话叫他们制成馅放里面送来吧。”
十五夜……月白亚抬头望着天际,依稀看得见朗朗夜空里浅薄云层中的一轮圆月。
“用胡桃,和红枣做馅吧,不要太甜腻。”
汐美闻言一惊,双颊飞红急急跪下,然后起身退下去了。
月白亚依旧忘着夜空,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直至苍月霄雷缓步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阿月喜欢的东西,我都记得。”
“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月白亚回过头,只是淡然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
“你,不该杀他。”
苍月霄雷微笑,
“就因为他爱我,就可以不用死吗?”
月白亚沉默不语,苍月霄雷继而说道,
“如果我不替你挡那一刀,死的会是你,我同样会查出来,到时候他死得更痛苦。”
“且不论他身份复杂,他罪在有伤你的企图,我不能原谅。”
“最后……你也是最清楚的,他容不下你。”
苍月霄雷一席话又一次说中了他心中的痛处。
容不下……为什么容不下,因为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右手握拳将指甲深深的嵌进肉缝中,苍月霄雷一惊,猛的抓过他的手,有些怒意。
“又想起了什么,这么恼,是因为我说的话?”
掰开他的手指,掌心已然落下数道红痕,怕是再晚一点要划出血了一般。
月白亚抽回手,心底自嘲。
如果你试过用手刺穿一个无辜之人的胸膛,你就会如我一般讨恶自己了。
“好了罢阿月……我都亲自来哄你了,十五夜这么热闹,庆典你也不去,名师的茶艺表演你也不来,府里设宴你还是不现身,叫我这个做将军在众询问世子近况的人臣面前情何以堪……”
“墨心去就好。”
月白亚冷冷的回道,苍月霄雷继续不依不饶。
“那不一样,将来要继承我的人是你。”
“我本就对上位没太大兴趣……”
月白亚这句话不知怎的声音颇为轻微,但苍月霄雷还是听清楚了,并且当即就愣住不再言语,凝着他半晌,似问非问的轻声说了句,
“那么,即使不做世子,如此待在我身边……可好……”
“什么?”
月白亚迷惑道,此时汐美端着一个火盆踏进庭院,身后跟了另一个女侍端着拖盘,里面盛满一盘糯米做的圆球形月见团子,面上撒了些细碎的抹茶粉,晶莹的团子内暗红的馅色若隐若现。
两名女侍放下东西,便识趣的告退了。月白亚起身,正欲伸手去取,却见苍月霄雷将那件折叠好的粉色和服拿起来,微笑道,
“我来吧。”
随后同月白亚走近庭院中放置火盆处,将和服展开,缓柔的丢放进火里。月白亚凝视着火光中苍月霄雷的侧面,暖红的亮照映在他脸上,几丝难以言喻的伤感出现在那之前还带笑意的眉宇间,忽然觉得,自己之前也许把这个人想得太无情了些。
燃衣祭奠完元秀,苍月霄雷回过头来,仍然是那般温婉的话语,
“内府里的男宠我已经下令他们今后可自行离开,我从未强逼过谁和我在一起,所以,即便是他们不愿走,这也并非我能控制之事。”
“元秀已死,此事我们今后不要再记,阿月也不要再冷淡我……可好?”
月白亚看着他,眼神有些闪烁,却也未开口。苍月霄雷走近他身边,握住他一只手将掌心摊开,用右手食指在上面缓缓的写下几个字,一笔一划尤为认真,口型也跟着无声的念动。月白亚明白那句话意思后,忽然惊觉到两人相处的方式有些太过奇怪了,于是瞬的抽回手,愣了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