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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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知阿月忘不了的事甚多,你过往的悲伤就宛如你生命里的不可磨灭的痕迹一般,我不求你弃掉,既然我决意今后要好生照顾你保护你,便会连同你的所有痕迹一并接纳。”
月白亚凝望着他温和的眼神,没有开口,亦没有再避开。苍月霄雷的温柔真的有股魔力,一点点的融化着自己冰冷的武装,至少在他面前,月白亚无法真的冷硬到底。
“所以……取‘痕’字,可好?月之痕。”
月白亚一愣,说不清楚涌上的那股复杂的感觉。
“苍月痕,熏月字名不变,阿月,你可愿意?”
苍月霄雷自然很是开心,月白亚只是浅浅一笑并捂住了心口。
‘月之痕’……多么讽刺,龙月……原来一世都不可磨灭的痕迹,真真的烙在了心上。
“随你吧。”
月白亚转过身,又闭了眼,却未听进苍月霄雷最后那句略显小声的话
今后……你的痕迹,由我来画……
次日,月白亚以外伤已全愈为由拒绝让苍月霄雷再留宿兆合居,加上近日众将臣颇有微词,使得后者也不得不回内院。春锦夫人带了以往最得宠的几个美少年在侧厅候着,苍月霄雷未等那几具纤柔轻嫩的身躯粘上自己,便摆手示意带走,他不要。春锦夫人尴尬了一瞬,有些疑虑的问道是否要去请正夫人来,苍月霄雷未听完遍怒道,
“你明知我不好女色,何况将军府的正夫人只是个摆设,召她来何用?”
“将军恕罪……”
“下去!今后断不必如此了。”
春锦夫人一阵惶恐,只得悻悻然带着那几个少年退了下去。这边厢,月白亚倒是落得清静自在,墨心依然很尽职的一直守在主卧的侧室,隔着一层檀纸木门,即使说话也能听见,不过月白亚向来少言寡语,墨心支字片语的随意拉扯或者勾引了几句不见回应,只得也撇撇嘴睡下了。
江户的暖春期不短却也不算长,转眼樱花凋散,五月临至,气候遂渐显温热,内院的池塘碧水涟涟,长出些须嫩青的浮萍,偶尔有蝶虫停落,添增了一抹生气自然至极。兆合居庭院内栽种的紫藤花以及菖蒲都时逢盛放期,白色、淡紫色的花朵交相开叠在一起,着实赏心悦目。月白亚随墨心练完骑术回来,见女侍特意采摘下许多菖蒲的茎叶放入浴盆里,虽然很清香怡人却有些疑惑的回头询问,墨心媚笑着解释道,是春锦夫人吩咐的,时至端午,洗菖蒲浴,可以驱邪避恶。说完还不忘凑上去抛个媚眼,
“殿下需要墨心伺候你洗么?”
月白亚听完,眼一冷,立马将人踢出去,独自褪了里衣,浸在浴盆里。门未关严,有二指宽的缝隙可以看见庭院的花容。门外墨心还在咯咯直笑,月白亚发已蓄过肩,此刻半眯着眼,周身的温暖,菖蒲的清香使得意识有些晃若身在梦中。
自世子定名后,连月来,专程来拜见欲攀结他的人越发变多,大多时候,月白亚都打发墨心去应付。期间稻叶英成也来看过他几次,因为是他初来出云第一个亲见的使臣,亦是负责江户外代总事的官员,所以月白亚没有回避。只是稻叶英成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且每次都提及月白亚与苍月霄雷的关系,倒让他莫名不已。
想到方才离开校场时,又遇见了稻叶英成,月白亚微皱眉头,下半唇埋进了水里,轻吐着气,开口问道:
“墨心。”
“在呢,殿下。”
“所司代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或者说想让我做什么……
墨心愣了愣,接着噗嗤一笑,
“殿下说稻叶那老头子?呵呵……他不就是鼓励殿下多出去活动么。”
“恩,他刚才说这月里有天下祭和三社祭,都是很热闹的时节,还特意强调说有很多官家小姐也会出席露面……”
未待他说完,墨心已经笑得开始做揉肚子的动作。
“哈哈哈,叫殿下去参加祭奠庙会是假,实则是想让殿下去相亲呢!”
“多事。”
月白亚将整颗头都浸进水里,再豁的窜出水面,起身抬手拉下棉巾开始擦头发,却又听见墨心继续说道。
“稻叶是不折不扣的维幕派,对于将军的继承人问题一直很是紧张,所以将军的事长期以来都是他心里的病根……”
继承人?想到此月白亚不由得问,
“霄雷他有什么问题?他为何没有继承人?”
墨心单手横拉开房门,见月白亚还□着上身也不惊讶,却只是笑得很是深意。
“殿下真不知道?将军一直不好女色的。”
见月白亚面色有几丝疑惑,复又补充道,
“苍月将军他,只喜爱男人。”
墨心原以为他说完,月白亚脸色会一阵惊愕,然而他完全估计错了。月白亚只是思虑了一会,就跟消化完食物的过程一般,然后淡淡的说了句:原来如此,便自顾自的擦身穿衣了。
见墨心还躇在原地,房门大开,月白亚回过头甩了一记阴狠的眼刀,半响开口道,
“再不滚出去,杀了你。”
墨心回过神来,嘻嘻一笑,无声的放出锁链敛来屏风上挂的墨竹纹雪袖外衣,缓步走近双手奉上。
“不滚,容我来为殿下更衣吧。”
“……”
月白亚擦干头发,似想起什么般复又问到,
“你说他在意继承人的问题,那霄雷现在也封了世子了,为何跟我暗示那些莫名之意,然则他不想我做继承人这个位置吧……?”
“非也。”
墨心自身后笑着递过木梳,
“殿下如此聪明怎会想不到,他只是以为殿下与将军太暧昧,易衍生事端。”
月白亚眉头蹙紧,随后冷笑一声,竟也无从在意。反是墨心将一切看在眼里,想到苍月霄雷原来只是单相思的主,心内无奈,哭笑不得。
结果临近初夏,月白亚也依然保持深居简出的生活,对于都城的祭典庙会或者是被刻意安排的外接会面统统推掉,显得墨心倒是忙乱一通。偶尔舞刀弄影之时,余光瞥见墨心的笑眼里□裸的埋怨,他也只是习惯性无视。墨心一边帮忙阅览着送上来的公文,一边复述出来,如果月白亚没有任何反映,便批注世子落款然后放在呈交苍月霄雷的文折里,尽管他几乎从未有过什么反映或者意见,不过一切本是将军交给世子熟略政事之举,现在统统成了自己的事,墨心微笑得灿烂,眼角实则气得不住的抽动,索性就直接酸言道,
“我快成真的世子的了。”
月白亚落地转身,伸手一放,青翠的树叶片花呈圈状散落开来,风临,纷扰轻盈中,唇齿淡启。
“若真是,也算妙事一桩。”
墨心一愣,手中的笔微定,正欲开口解释,却见吉原忍抱着一件白绒布包裹的竖长器具走进庭院。
“啊呀,小忍来了,有没想我啊。”
吉原忍走近,白了墨心一眼没有理他,将怀中之物放于台阶的桉架上,回过头对月白亚说,
“殿下,这是将军赠予殿下之物,岚大人叫我交给你的。”
月白亚走过去,轻轻揭开白绒布,是一把伏羲式七弦古琴。
琴身桐木质,鹿角沙漆灰,色紫如栗壳,金徽玉轸,圆形龙池,扁圆形凤沼。七徽以下弦露墨色。伸手细摸,蛇腹间带牛毛细断纹,上额有冰纹断。圆池上刻草书“大圣遗音”四字。池内纳音左右上下四隅分刻隶书“至德丙申”四字年款,两侧还刻有髹金隶书“峄阳之桐,空桑之材,凤鸣秋月,鹤舞瑶台”十六字。
墨心眼一亮,赞道,
“岚大人提过这把琴,是先代将军的祖父自大明带回来的邦结的极贵重之物。”
说时手顺势抚上了圆池之上的草书字,
“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吉原忍一把打开墨心的手,却又被他反抓住,墨心嬉笑着不放,吉原忍正欲发怒,却听月白亚清冷的出声道,
“大圣遗音。”
墨心也转过头,看着月白亚,
“拿走,我不要。”
抓扯中的二人闻言,瞬间定住了动作。
“殿下……这可是将军特地……”
“殿下也许不擅弹琴才会这么说,小忍你不要急。”
吉原忍当即回过头冲着墨心一阵低吼,
“你懂什么?当日我和岚大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殿下琴艺极盛,莫说弹奏,即使他要用琴杀人……”
月白亚收回手未发一语,转身进了内室,吉原忍意识到自己失言,躇在原地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墨心会意轻笑一阵,还是将琴抱起架在内室木台之上,再回到走廊时,只看见吉原忍的背影了。
“哎……?毕竟见过听过的只有你们俩啊啊,都不告诉我就走了嘛?”
回过头,却看见月白亚又走了出来,独自站在厅内一角,看着琴发呆。
墨心嘴角上浮,心知他实则是爱琴之人也不出言道破,于是收好桌台上的公文折子,取了重要的部分送去外府白鹤前厅,虽然刻意放慢步行速度,却直离开至兆合居外门,也未听见琴音,只得略为失望的抿了抿嘴。
墨心暂时离开后。月白亚坐下来,仍是看着琴出神。这把琴比起他以前那把九霄环佩,甚至更为贵重,但是他根本就未在乎这些。离开大明之后,月白亚总会莫名的走神,看见樱花他会走神,看见玉簪还是会走神,甚至看见一片白色都会走神……只要是能联想到那个人的一切,思虑及触觉都会变得异常敏感。如今又一把古琴摆在自己面前,月白亚只觉得脑内空洞,想亦或是不想回忆的画面全都不自觉在眼前闪跃而过。
于是又想起,那个人成婚之前那一夜,硬是拒绝了想要主动求好的自己,他羞愧中抓着那件白狐绒外衣跑了出去。屋外下着玉白冰冷的雪,宛如那个人寂静的华丽与决绝。原来二人的距离已是那么不可逾越,他想抱他,想亲他,想像以前那样再偎在他怀里,一心只想独占他……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摊开双手,青葱玉指白嫩依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