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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潇湘月-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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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意哥道:“那是娘娘太客气,我昨天只看到她自题在寝房中的几首小诗,实在很难以模拟的,因为她那种母仪天下,傲睨四海的气概,是任何人难以揣摩的,所以找只有拣比较怡淡一点以及不着边际的题目上着手,代作了两首,娘娘不怪罪,我已十分感激了。”
  湘如道:“感激的是我姐姐,你代她作诗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你规劝她的那些话,使她得益太多了。今天她就亲自体会到你的话大有道理,若非你的提醒,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已是一个暴君似的人了。”
  “那倒不是,每个人对娘娘都是十分尊敬的,娘娘只是重规仪,却并非苛厉。”
  湘如道:“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对她畏之如虎,那种尊敬又有什么意思呢?当年的秦始皇也不是生性残虐,只是偏重法治,执法苛厉而已。姐姐说,她只接受了你的意见,作了一个小小的改变,在别人的心中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实在令她吃惊,因此想到人们平时对她的看法,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张玉朗笑道:“其实皇后也不怎么样,她执行规矩严谨,但是都在道理上,而且本身也从没有过失,以身作则,连太后对她都很客气的。”
  谭意哥道:“话固然不错,但是严明刚正,何如仁慈和祥,一样具有就人以正的力量,却有亲疏远近之别!”
  湘如道:“可不是吗?一味以正,连自己的翁姑和丈夫都对她抱着敬畏的态度,这个媳妇就不能算成功的,更何况是一国之母的皇后,所以经我去一说后,大姐越想越有理,对妹子是十分的感激,那些东西,是表示她谢意的,所以有些并不是诗会的采品……”
  张玉朗笑着道:“这可巧了,他们两口子竟是一样的心思了,皇帝这次自己得了两个第一……”
  谭意哥道:“皇帝的诗没话说,的确是好,沉健稳练,语壮意豪,一派帝王气象,那是别人所不及的。”
  张玉朗愕然道:“你能看得出来了。”
  谭意哥道:“知道是皇帝的作品,才能隐隐感觉到他那种君临天下的威严,如若光要我看诗,是看不出来的,这就是我说他的话好的原因,他已能隐感化于无形,深动人心于不知不觉间。”
  湘如笑道:“这些年来,皇帝自己说没真正地参加过做诗,偶而即兴咏上两首,被那些臣子们歌颂阿谀,就是真好也见不出来了,何况以我看来,也不过平平通顺而已,妤不到那儿去。倒是今天的几首,吟来确是令人感动,大姐很惊奇,还不相信是他作的呢?”
  张玉朗道:“那可假不了,有亲笔的诗篇为证的,再说别的人地做不出那种诗。”
  湘如道:“是啊!大姐对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说是以前从没有真正地了解皇帝过,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弥补一下。”
  张玉朗笑道:“皇后在会后,亲到御书房去道贺,那时我还被皇帝留在御书房中论诗,皇后来了后,一面向皇帝恭喜,一面向皇帝道歉埋怨……”
  “道歉埋怨,这是怎么说呢?”
  张玉朗一笑道:“事情是这样,皇后说道歉是以前对皇帝的种种失礼处,没晓得他是深藏不露,因为皇后一直批评他的话太俗气,太多的富贵气,可不像这次的作品,清静怡淡,徐宛自然。可也埋怨他会装蒜,在自己的妻子面前都要保留一点。”
  湘如高兴地道:“我大姐若自己承认是一个人的妻子,那可实在不容易,以前她就是在太后面前也没有忘记自己是皇后,虽不失礼,却也不会有一点失仪的举动,使得太后都抱怨她不近人情,不解亲情,婆媳之间没有一点感情……这次她跟皇帝可亲近多了。”
  张玉朗笑道:“可不是,两口子又笑又谈的,几乎等不及要赶我滚蛋……”
  湘如不禁红了脸道:“玉朗,瞧你说的,他们都是过四十的人了,何至于如你所说的。
  “
  张玉朗道:“他们比一对小夫妻还亲热呢,两个人并肩而坐,手握着手,低声而谈,相视而笑,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弄得我好不尴尬,又不能悄悄地离开走掉,到后来还是皇帝看见了我,朝我挤个眼睛笑笑,叫我回家了,同时还叫我把这些给带来了。”
  谭意哥检视了一下笑道:“你一共得了三个第一、四个第二,所有的人中,以你的风头最健,可是这些采品却超过了你的份下所得,看来皇帝对你这位大功臣,还另有奖赏呢!”
  张玉朗笑道:“奖赏是有的,不过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你的,皇帝只是托我带回来转交而已。”
  “给我?这是怎么回事呢,说什么也没有给我的理由呀,何况我总共只取了一个第一……”
  张玉朗道:“确实是皇帝给你的,而且那还是他自己所得的采物,他说他这次破例自己参加,完全是一时兴至,而且也是受了你的影响,甚至于所作的诗句,也是随兴而得,居然比平时苦思的还要好,这也是为了你的缘故,所以他要把自己所得的采品送给你。再说那些东西原都是他的,自己奖自己也没有意思。”
  “虽说是自己的东西,但是凭自己的本事去力争而得,意义就不一样了,怎么会没意思呢。”
  张玉朗笑道:“皇帝说了,他看了你的几首作品,心里很明白,你是没有全力发挥,否则你可以一个人全部囊括所有的第一,没有别人混的份儿了,别人糊涂,他这做皇帝的可不能糊涂,所以要在事后加以补偿。”
  谭意哥一笑,道:“这可不敢当,他那几首诗气度恢宏,胸怀远大,如江河千里,那是没人能及的……”
  张玉朗道:“是啊!以前他的作品并不是如此的,或为绮丽之辞,或为呻吟之作,很少有像如此振奋而有力的,所以他才认为是你的启发,这些东西叫我带回来,他可没说是赏赐,只说是奉上,意娘,你可真够神气的,皇帝有生以来,还没对人如此客气过。”
  金盒中果然还有一封小笺,笺中是一封小帖,上面写着--“敬甲微忱,聊表敬谢之意,万所晒纳。此致上谭意哥大家朱圣扬拜。”
  湘如读了笑道:“妹子,这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墨宝了,皇帝用这种口吻送东西给人,你可是第一人!快把它收起来。”
  张玉朗道:“他以朱圣扬具名,就是要撇开皇帝的身份,所以这张帖子,倒还是以平常视之,收起来当作个纪念是不错,但不可以给别的人看到,否则是辜负了皇帝的一片敬意了,因为他如此做,比他以皇帝的身份颁旨嘉表还要可贵得多。”
  谭意哥的确很感动,红着眼睛,笑道:“是的,我知道,我们在心里感激这件事就行了,却不必留下个痕迹,有损天子之威,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我这个布衣民女,到底当不起天子如此客气的。”
  她把那张帖子在烛火上烧了,湘如要去抢回来道:“留着没人时看看也好,何必要烧了呢?”
  就这么急急地一动,湘如忽地手按着腰,眉头紧皱,立定不动,张玉朗道:“闪了腰吧,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重身子的人,要时时注意保重,不宜急动疾行,你总是记不住,快给我看看。”
  他怜惜地上前,慢慢地扶着湘如来到床前,湘如才吐出了一口气,叫道:“我的妈呀,可疼死我了,玉朗,好像是动了胎气,你快去吩咐稳婆进来……”
  张玉朗一探她的脉象道:“真是发作了,你这个肚子可真有本事,早上我把过脉还很平静,怎么说动就动了呢。”
  谭意哥已经非常着急地道:“我的爷,你就快去叫稳婆她们进来呀,而且吩咐着大家准备,怎么还有闲情在这儿说闲话呢?”
  张玉朗笑道:“五六个婆子,十天前就在家裹住着等候了,每天抹纸牌消遣,就是为了等候她临盆,只要招呼一声,就都会来了,那急什么,这还是刚开始痛,时间还早得很呢……”
  湘如已经痛得额上汗珠直滚了,却仍忍不住了,笑着道:“你倒像生过多少小孩似的,老练得很呢。”
  张玉朗道:“我自己虽然没生过孩子,可是我的医理却是受过真传的,什么情况,我一搭上脉就知道了,以你的状况,至少还要好几个时辰,孩子才会落地呢。”
  湘如不禁叫道:“我的妈呀,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已经吃不消了,若是来上几个时辰,怕不要了我的命了,玉朗,你想个法子叫我不痛。”
  张玉朗笑道:“你这不是说孩子话吗?生产那有不痛的,我们把生日叫做母鸡日,就是为了这一天,母亲必须受了苦难。忍一忍吧,很快就会好的。”
  第一次的痛楚果然没多久好了下来,府中已经大忙特忙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但是湘如的痛楚却一次又一次地持续不断,到最后只不过是喘口气的时间,接着又开始了。
  张玉朗已经被请了出去,谭意哥也要出去,却被湘如死命抓住了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而且喘着气道:“妹子,别离开我,在这儿多陪我一下,很可能这就是我们姊儿俩相处的最后一刻。”
  谭意哥被她说得心头酸酸的,连忙说道:“别胡说了,生孩子嘛,总要痛一阵的,过后就会好的。”
  口中这么说,心里却也在担心着,因为她看见几个稳婆的脸上神情都很沉重,而且湘如的下体已经开始流血了,血流得很多,却没有要生产的样子。
  湘如已经疼昏过去了,她才低声问一个稳婆道:“妈妈!情形怎么样?”
  稳婆摇摇头,也压低声音道:“恐怕不太好,是逆产,小孩儿的脚在前,已经见了一点头,却因为卡住了,一直下不来。”
  “那要怎么好呢?”
  稳婆苦着脸道:“没办法,只有求上天保佑了,最主要是她的身子太弱,若是健壮一点,多用一点力,也能硬挤下来的,她本身使不上劲儿……”
  谭意哥忙问道:“有没有着人去通知大人?”
  婆子道:“已经有人出去说了,而且也派人去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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