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河洛一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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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辛捷生性独特,虽然事已至此,但却丝毫也不慌乱,他年轻那么小的时候,面对着“天废”、“天残”两个魔头,尚且不惧,何况这十年来,他更学得一身惊人的艺业呢。
他微微一笑,心里也有了打算,心想:“无论结果如何,好歹我也要先将金梅龄的来历,抖露出来,让你们也不得安稳。”
金一鹏见他此刻仍在微笑,而且依旧满满洒洒,一点儿也不露慌张之色,心中不禁也暗赞他的勇气。
辛捷环目四顾,朗声说道:“老丈问起梅山民,难道老丈与那梅山民有什么过节不成。”
那天魔金欹却怒喝道:“你管得着吗?”
辛捷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就是老丈不说,在下也略知一二。”
金一鹏面色一变,望了侧立在旁的金梅龄一眼,辛捷更是得意,说道:“诸位先莫动手,待小生说个故事与诸位听听。”
于是他指手划脚,将“候二”说给他听的故事,又说了出来。
说了一半,那天魔金欹一声怒喝,飞掠过来,骈指如剑,右手疾点他喉下“锁喉穴”,左掌横切,带起一阵劲风,直取小腹。
这一招两式,出手如电,劲力内蕴,无一不是煞手,果真不同凡响。
辛捷哈哈一笑,身形滴溜溜一转,堪堪避开,却并不还手,仍然滔滔地说着。
天魔金欹又是一声怒喝,扬掌三式,“勾魂索命”,“鬼笔点睛”,“游魂四飘”,漫天掌影,笼罩在辛捷四侧。
辛捷脚踩迷踪,身形乱转,一面躲,嘴里仍不闲着,还是在讲。
金梅龄眼含痛泪,凝神在听,那方少璧骤见辛捷如此身手,不知是惊是喜,眼睛瞬也不瞬地随着他的身形打转。
金一鹏的神色更是难看已极,却仍端坐并未出手,突地喝道:“欹儿住手,让他说下去。”
辛捷暗暗称奇:“怎地这金一鹏却让自己说下去?”
那天魔金欹闻声而止,气愤地站到旁边,辛捷更是老实不客气,坐到椅上将这故事源源本本地讲完,望着金梅龄:“你说这故事好听不好听?”
金一鹏面上忽阴忽晴,突地说道:“我也讲个故事给你听。”
辛捷更是奇怪:“这毒君不但毒,而且‘怪’得可以,怎地却要讲起故事来,莫非他这故事里,又有什么文章吗?”
他心中思索,嘴中却道:“小生洗耳恭听,老丈请说吧!”
金一鹏神色甚异,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河北有个非常快乐的少女……”
方才听到这里,辛捷心中就是一动,暗忖道:“他所说的也在河北,也是个快乐的人,却是个少女,这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于是他凝神听那金一鹏讲道:“那少女非但艳不可方物,而且父母俱在,家道小康,对她又是俱极爱护,你说这样的少女快乐不快乐。”
辛捷茫然点了点头。
金一鹏又道:“那知她所住的地方,有个有财有势的年青人,又自命为古之孟尝,结交了不少鸡鸣狗盗之徒,整日张牙舞爪,不可一世,那少女的父亲是个小商人,终日为着些许蝇头之利而忙碌,有一天那个有财有势的年青人,派了个人去他店中买东西,那少女的父亲为了赚钱,大约是将价钱抬高了些,这本是人之常情,罪总不致死吧?”
他眼中带着一种逼人的光芒,望着辛捷,辛捷又茫然点了点头。
金一鹏冷笑一声,说道:“那知是那个年轻人,自命侠义,硬说她的父亲是奸商,又说自古以来,贪官奸商,为恶最烈,不问青红皂白,派了几个人到那店中,打得落花流水,她的父亲连伤、带急、带气、竟然一命呜呼了。”
“这事在那年轻人来说,自说是一桩义举,过了不久,就忘怀了,那少女一家,却因此而跌入灾难,父亲一死,母亲跟着也死了,只剩下那少女孤苦伶仃一人,想报仇,却怎敌得过那有钱有势的人呢?”
金一鹏冷笑一声,接着又道:“但是那少女心中怨毒已深,势欲复仇而甘心,托了媒人,去跟那年青人说亲,那年青人居然就答应了,那少女名虽是嫁给他,但却恨不得食他之肉,寝他之皮。”
说到这里,辛捷己隐隐约约揣测到了几分,他眼色飘向金梅龄,见她双眼红肿,泪珠一串串落了下来。
金一鹏用手抚着她的手,又说道:“但是那青年不但有钱有势,还有一身武功,那少女时时伺机而动,总没有机会,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要暗算一个武功深湛的人谈何容易,有时她等他睡熟了,想刺死他,那知只要她一动,那年青人便自惊觉,何况她根本一丝力气都没有,两只纤纤玉手,想绣花还可以,想拿着刀杀人,却根本办不到。”
“她想下毒,又没有一个亲近的人为他买毒药,何况即使下手了,也难免不被那年青人发觉,这样过了几年,她竟替她的仇人生了个女儿,心中的愁、恨、悲,真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金一鹏娓娓道来,金梅龄已是哭得如带雨梨花,就连方少璧听了,也忍不住滑然泪下。
“后来,那年青人游兴大发,居然跑出去游山玩水去了,那少女心中仇恨末消,悲怨无法自道,跑到庙里去自悲身世,那知却被一个人听了。这个人自幼也是被世上一般欺世盗名之徒所害,长成后学了一身绝技,就专和世间的那些小人作对,无意听了这少女的身世,生气得很,就自告奋勇地出来,为这少女复仇,你能说这是错吗?”金一鹏冷然问道。
辛捷一愕,此刻他已知道这事的究竟,但是这事情是非曲直,又有谁能下一公论呢?
金一鹏凄然一声长笑,说道:“那知道命不由人。那女子含羞忍辱,还是报不了仇,半路上又杀出一个‘七妙神君’来,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个清楚,就将这事弄得乱七八糟,那插手打抱不平的人,那时自问不是梅山民的对手,就带着那少女和她的女儿走了。”
金梅龄哭声更是悲切,辛捷心中也不禁黯然,忖道:“唉!她身世之惨,更是不可思议,她的‘仇人’竟是她的父亲,但她的父亲,真是她的‘仇人’吗?若她的父亲不是他的‘仇人’,那这仗义援助她母亲的‘毒君’金一鹏,又怎能说是她的‘仇人’呢?”
天魔金欹却仍然全无表情,说道:“师傅,和这种人罗嗦什么?”
金一鹏瞪了他一眼,说道:“谁知走到路上,那少女竟抛下她亲生的女儿,投河自尽了。”
辛捷听了,更是觉得对这位“毒君”有些歉意,他本以为这“毒君”的毒,和那“淫妇”的淫,都是万恶不赦的,那知道这“毒君”并不毒,那“淫妇”更是不淫,而且还死得这么凄惨。
金一鹏博然笑道:“从此,那伸手管闲事的人,就带着那幼女远走天涯,他知道芸芸众生,又有几个人不是在骂他的,但是他虽然手段毒辣,却自问没有做过亏心之事,问心无愧了。”
说完,他脸上又换成肃杀之气,瞪着辛捷说道:“不管你是梅山民的什么人,你可以回去告诉他这件事的始末,哈哈,我一想到他听了这件事真相之后的难受,我就快乐了。”
他笑声越来越厉害,突然双手一抓、一撕,将身上穿的红袍又撕成碎片,双脚一顿,电也似的窜到门外,只听得砰然一声水响,便没了声息。
他这举动快如闪电,辛捷直惊得站了起来,不知出了何事。面上始终没有表情的金欹,叹道:“师傅的病,怎地越来越厉害了。”双眉也紧紧皱到一处。
辛捷奇怪:“怎地这身怀绝技的人,又有什么病?”他顿然想起黄鹤楼下的他的狂态,突然悟道:“难道他屡受刺激,竟然病了?”
金梅龄哭声未住,往事新愁,使得这少女泪珠更簌簌而落,舱中众人精神受了这些激荡,居然在这片刻间都静了下来。
但是这沉静,却令人更觉得有一种难言的窒息,痴立着的方少璧,思潮紊乱,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辛捷走上两步,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一时也找不出适当的话来说,方少璧只觉抚在她头上的手,是那么多情而温柔,止住了哭,抬头望着他,两人都觉得温馨无比,竟忘了此时身在何地。
金梅龄见了,眼中又现幽怨之色,低低又抽泣了起来。天魔金欹妒火中烧,蓦地一声大喝:“都是你。”劈面一掌,向辛捷打去。
辛捷一惊,本能地一错步,金欹侧身欺上,右手横打,左掌斜削,右足一踢,正是“毒君”“阴掌七十二式”里的煞手“立地勾魄”。
他非但招式狠辣,掌力更是阴毒,只要沾上一点,便中巨毒,辛捷只觉他掌风之中,竟有些热力,心头一凛,一招“凌寒初放”,身向左转,右手横切他的左掌,堪堪想避过他的右肘和左腿。
这一招守中带攻,而且含劲未放,果然不同凡响,金欹嗯了一声,双掌一错,施展开“阴掌七十二式”,掌掌拍至辛捷致命之处。
辛捷初遇强敌,打点起精神应付着,这小小一间船舱,怎禁得起这两人的剧斗,顿时桌翻椅倒,价值不菲的翠玉器具,碎得一地都是。
金梅龄见了两人舍生忘死的斗着,幽幽忖道:“这两人这样的打法,还不是为了一个女子,只有我孤苦伶仃,又有谁来疼我?”
方少璧吓得躲在舱角,睁大了眼晴,恨不得辛捷一掌就将金欹劈死。她武功太弱,根本无法看清这两个绝顶高手的招式。
两人瞬即拆了五、七十招,七妙神君轻功独步海内,但在这小小一间船舱之中,辛捷却无从发挥真威力,而且他初度出手,便碰着了这样强敌,打了许久,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起来。
他心中着急,却不知天魔金欹不仅比他更着急,而且还大为奇怪,他受“毒君金一鹏”多年蕉陶,不说暗器与兵刃之毒,就拿这套掌法,已不知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