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铁血侠情传-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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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敖楚戈偕同白羽匆匆越墙飞出,严宜森却突的打了个踉跄——好像滑了一脚似的,也急忙往外掠去。
他们三人才一沾地,严宜森已朝南面一指:“这边走!”
三条人影像三只脱弦之矢,刹时便奔跃了十多丈远,直扑的斜侧到一片凹洼草丛中,而就在这时,后面的‘十龙’庄院里,他们方才越出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叱喝吼叫声,紧接着灯笼火把的光辉便闪闪耀耀亮成了一片,其中,更加杂着兵刃的擅击,金铁的交响……蓦地一楞,白羽急忙站住,惶然回顾——天爷,东院墙那边,不但入声沸腾,怒吼厉喝串连如雷,明亮的火光,也映照得那一带恍同白昼了!
敖楚戈也发觉情形不对,赶紧转身奔近白羽,白羽神色败坏地道:“不好,楚戈,他们出事了!”黑深的双瞳中,闪耀着远处的光亮,幻为一种特异的色彩,敖楚戈阴森地道:“照说不会出纪漏才对,照先前的情形看,他们极少有泄露行藏的可能,这事未免透着奇怪……”白羽急切地道:“楚戈,我们不能坐视不救,我们要回去帮他们突出重围!”
一声冷笑响自二人的背后,严宜森的声音峭厉地传来:“只怕不行吧?白羽,我们事前是怎么说妥的?哪一个失风被困,哪一个就算倒霉,有本事自己逃出来,他的那一份自然可以找托管人照领,没本事逃出来,说不得他的利益便要充公一一救人?办不到,那是玉石俱焚的下策!”
白羽霍然面对严宜森,神情激愤地大叫:“严宜森,你竟然见死不救?”双臂环抱胸前的严宜森形容冷凛,音调寡绝:“我不能救。”
白羽双目中宛如喷出火焰,他紧握两手,嘶哑又悲愤地咆哮:“说什么同舟共济,说什么情感道义?你纯然是见利忘义,冷血黑心,是一个龌龊卑鄙,不忠不仁的伪君子!”敖楚戈微喟一声,觉得“十年风水轮流转”,不久前,他自己才奉白羽赐赠这项“伪君子”的帽盖,如今,严宜森不甘落后,却也挣得了一顶。
严宜森此刻突然长叹一声,倒令敖楚戈大吃一惊。他居然十分感慨地道:“白羽,你要理智一点,严某人在江湖翻滚数十年,素以忠信立本,仁义传宗,不敢说有口皆碑,至少也不会落人说个‘不’字,你误解至此,实令我遗憾痛心,我不是不救你的兄弟,实是无法去救,以我同‘十龙门’的渊源而言,此时此景,怎堪露面泄底?再说,如今已将对方整个惊动,十龙齐聚之下,便是我们回头增援,也一样于事无补;我们不跟着陷入,尚有个搭救他们的机会,他们也多少有点指望,我们如一同失风,则又靠谁来伸手相援?”白羽激动地狂喊:“我不管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回去救援他们,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背不起这个临难苟免的臭名……”抬抬头,严宜森道:“白羽,这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只要你一旦转回‘十龙门’,必然难以幸存,便不送命,也会受伤被擒,明知不可为而为,何等愚蠢?我们事先又有约定,除非大家完全失风被围,不得不合力一拼之外,任何一组人手遭遇危险,俱由该组自行应变,其他各人,仍然按照计划撤离,不准赴援,为的也只是大家共同的利益安全,与不能因少数而危害了多数;势既不利,又有言在先,所以,目前绝对无可为力!”
猛一跺脚,白羽大吼:“你是一定不回去解救他们了?”严宜森坚决地道:“不!”
一下子拉掉脸上的黑巾,白羽面孔扭曲,双目血红,他转向敖楚戈,声音里带着哽噎的颤抖道:“走,楚戈,我们走,叫他独自在这里,隔山观虎斗,我们便豁上这条命也要同他们几个人在一起,楚戈……”敖楚戈神态平静,默然无语。
严宜森缓缓地道:“敖兄,你可要衡量大势;莫做匹夫之勇。”
咯崩一咬牙,白羽怪叫:“你给我闭嘴,姓严的,你自己畏缩不前,见危不救,却不要煽惑别人!”严宜森阴沉地一笑,道:“如果你们坚持要回去自投罗网,我也不再勉强,但是,‘幻星’要留下!”
白羽的面色陡然间赤涨如火,他青筋浮额,目睁欲裂,愤怒至极地大叫:“好一个‘忠信立本、信义传宗’的严宜森,原来你竟是安着这样歹毒的心肠?你临危不前,畏缩观望,目的就全在要黑吃独吞,要借刀杀人,严宜森,你这个披着人皮不似人种的老畜生,今天我总算看清了你啦!”
勃然大怒,严宜森厉声道:“一番好意,会叫狗吃了——白羽,我为了不令你凭白牺牲,为了叫你不白送性命,苦口婆心一再向你剖析形势,解说利害,我莫非还不算仁尽义至?可恨你声声辱骂,咄咄相逼,更横加污蔑。血口喷人,白羽,体当我是惮忌你么?”白羽尖锐地叫喊:“姓严的,我们先一决生死,再论是非吧……”喊叫声中,他双手在腰间一翻一抄,两柄三尺短戟,业已银光灿耀的并握双手,严且森蓦地狂笑一声,凶狠地道:“你真要同我动手?”白羽嗔目切齿:“我和你这好枭之徒拼了!”
轻轻地,敖楚戈道:“白羽,放下家伙!”
身子大大一震,白羽望着敖楚戈,满脸惊恐凄惶,又悲愤无助之色:“楚戈——你……你不帮我?”敖楚戈冷清地道:“我要帮你,所以才叫你放下家伙!”
白羽颤抖着,几乎咬碎了舌头,道:“原来……原来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不仁不义,冷血黑心……”敖楚戈沉重地道:“严宜森说得对,我们此刻回去,于事无补,很可能一同受累,还不如等待有利时机,再回头搭救他们,而且,事先约定,亦不能强人所难!”
白羽跳起来,狂厉地吼叫:“这是遁词,这是藉口,这是可耻可恶的敷衍,我们现在回去,或许已迟,但至少求得心安,再要拖延,则只有替他们收尸的份了,不论生死存亡,我都要和他们在一起,什么时机,什么约定,我通通不管!”
说着,他又祈求地抖着声道:“楚戈,你要帮我这一次,楚戈、只这一次,快上点,再晚,就都完了……”敖楚戈走近两步、轻细地道:“我向你保证、白羽,我会回去搭救他们——但却不是现在,现在我无能为力,因为以我一己之力对付不了那十条龙,甚至加上你也不够!”
白羽急道:“我们可以试试,楚戈,我们可以试试……”本来,敖楚戈想告诉白羽——有人会拦阻他们,不让他们试,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低沉的,他道:“相信我,白羽。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是你最亲密的伙伴,我们都是一窝子的,我绝不会害你,害他们,我一定尽心尽力来履行我的诺言,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我只要求你一点——现在照我的话做!”
白羽俊俏的面容上是一片凄黯阴晦之色,他的双颊肌肉重施松挂——双眼红肿无神,喉结在一上一下的移动,全身更阵阵抽搐,良久,他颓唐地放下兵刃,声音沙哑而沮丧地道:“罢了……希望你没有错,否则,我除了以一死报知己,再无别的选择……”温和地拍拍白羽的肩头,敖楚戈轻柔地道:“这样才对,白羽,这份担子,我会承当。”
严宜森阿呵笑了,夸张的赞美着敖楚戈:“敖兄,你真不愧是‘智勇双全’能发能收,能屈伸的大丈夫,既而洞烛机先,复又高瞻于后,沉稳如山,应变自若,实是识时务的俊杰!”
敖楚戈淡淡地道,“比不上你。”
严宜森嘿嘿笑道:“敖兄太谦了,太谦了……”这时,白羽四望“十龙门”庄院——叱喝吼叫的人声巳寂,兵刃的撞响杏然,只有火把灯笼的光团焰留在游移闪动,间或杂着人声叫喊,显然,格斗结束,拼杀休止了,而更显然,失败的于方是他们的人,现在,夜很幽静,也很凄清,与那边庄院的由沸腾而静止一样,却有着曲终人散的意味,这种意味空洞而孤单,似乎也像随着人生某一种希望或段落的结束。
深沉又悲愤地,他道:“恐怕……他们都完了……”敖楚戈摇了摇头道:“不一定,对方留活口的可能性较大,而且,我们也颇有希望逃出几个人来!”
白羽精神略略一振,他忙道:“楚戈,我们赶紧到达预定的会合地点去吧,如果他们有人能逃出来,我们在那里就可以等着朝上面,说不定,他们都已突围了……”苦笑着,敖楚戈道:“但愿如此了。”
严宜森也一派诚恳之状:“他们几位吉人天相,化险为夷的可能性却是颇大的,老天保佑伙计们平安啊,眼看着好日子就来啦……”白羽紧绷着脸,一声也不响。
敖楚戈也只是不带一丝笑味地笑了笑,这种小把戏,他看得太多了,猫哭耗子,算是扮的哪门子熊?有些窘迫地干笑一声,严宜森汕汕地道:“呢,二位,我们好走了——”敖楚戈忽然问:“林翔呢?你先前说他在外面接应我们,在那个‘外面’?至今没见到他的人,总不会跑到三百里以外去‘接应’吧?”严宜森忙道:“敖兄说笑了,他就在附近,怎会去得那么远?”敖楚戈道:“其实他在越远越好,远到他不能来分他这一份了最佳,譬喻说,九幽地府什么的……”严宜森强忍着气,摇头道:“敖兄何必如此挖苦人?这未免有欠厚道……”敖楚戈一笑道:“我们都不算厚道,是厚道的人就不该出这坏点子做这上梁凿壁,偷鸡摸狗的勾当!”
每句话俱如钢针,又都针针见血,严宜森形色大变,再也忍不住怒火了,他重重地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挑起双眉,敖楚戈道:“如果你不明白,我可是不相信!”
严宜森嗔目道:“敖楚戈,你可要放仔细点,我……”他还没说完话,白羽紧张地道:“注意——‘十龙门’总堂口里有人搜出来了……”严宜森立即噤声,急忙侧脸望去,可不是?那两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