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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十年孤剑沧海盟-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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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际此死亡之前,也可说是濒临死亡的边缘,往事一幕幕在脑中涌现,较他下泻的身形尤连,他在短短一年中,显示了无比的才华机智,痛惩了无数邪魔恶匪。
  意念及此,他英俊的面上浮起一种下意识的傲笑,但刹那之间,又一扫而尽,他不禁自问:“难道自己灿烂的一生,就这么短么?如昙花一现而逝么?”
  他并不畏死,他引以为憾的,就是伤父仇人,不能一一而诛,往昔一思及此,便耿耿于胸,此刻,更倍于前。可这些意念虽是打闪似地自他心头闪过,求生之念,也并未或忘。急啸的风只在耳边刮过,脑中顿起一片激荡晕眩,身形如投石下谷般,越落越急。
  因为他不想死,来生的意志,往往使人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产生出一种奇迹。。
  人,受意念支配,可也是受意念而生存,这话一点都不错。
  他突然悟出菩提禅功有自行疗伤之效,最近又参透“轩辕十八解”绝奇的心法,能使自身逆窜的真气可引导归元,心中灵机一动,于是把两种绝乘奇学融于一炉,他自知不能再猛吸真气,这样反会把情形恶化。
  他想出用逆运法,使气血倒流,这一来,奇迹发生了。
  以他的福缘根骨,必不会遭横逆而亡,事实上大半也靠他绝顶聪明天赋,才能悟出死中求生之机。俗语说:“一贤一劣,立判不肖”,这话可用在他的身上,一智一愚,立判生死。
  他默运在“气海”残余一点真气,强忍着心头郁结,迫使倒流,这是菩提禅功无上心法。
  一面运“轩辕十八解”中十二天干心法,催送散窜真气汇聚,这一来生机复,真气在人体流行无阻,直至九宫雷府,脑中顿觉惊天动地一声大震后,倏然身形一轻,灵府空明,心头这种欢欣,是无法可用言词来比拟的。
  他两手下垂,倏地一拧腰,人也立即回转过来,头一伸,身形疾变天龙八式中“云龙行空”。两臂猛张,稳住身形盘旋下飘。
  只觉才得一个盘旋,足已踏落实地,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说:“好险!只差片刻便是粉身碎骨。”
  惊魂一定,眼前见着的,只是一片乌黑,心疑这是自然现象,事实上现在是昏夜之际,就是白天,上有千重云雾遮盖光线,也是一样迷蒙。
  他现在不急于出谷,他知道泰山方圆,广袤千里,不摸清楚方向,不但疲于奔命,反会南辕北辙,适得其反。
  于是一心一意等候天明,只要一丝光线漏入,便可测知方向,也说不定气温幻变,云雾上升,可瞧清楚谷底清形。
  他取出怀中玉瓶,倾了四粒长春丹入嘴,索兴入起定来。半个时辰后,睁开双目,自觉伤势全无,灵府倍觉空明,心知此刻本身的功力,又较前日高出不少。
  仰面上空,仍然是无比黑暗,他不禁思忖方才在崖上,被邪魔群力劈下谷来的一幕,痛定思痛,他悟出先前悔不该自恃盖世功力,予人可乘之机,反而自陷危境,他痛恨这种邪魔外道,一点不能给与半丝同情怜悯,双手血腥就让它血腥下去,反正邪正不能并立,杀得一个便是一个,除恶务尽。这是天经地义的确论。
  这与他佛门出身弟子身份大相迳庭,难怪他临下山时,明亮大师看出谢云岳杀孽奇重,便是此故。
  这片峡谷,万物寂然无声,沉静异常,连虫鸣兽行之声,都没有,只觉谷底温暖如春,与崖上寒风侵骨的境界大不相同。
  谢云岳正在沉思之际,忽隐隐听出远处有脚步声,及喂喂低语声传来他不禁心神狂喜。
  这空谷足音与人声,在这沉寂山壑中,无异是巨雷轰耳,迥荡不绝,
  谢云岳缓缓立起,凝耳静听,便听出两人并肩走来。
  眼中显出一点迷蒙红光冉冉晃来,虽是这么一点点,在谢云岳眼中不啻是大放光明,精神为之一振。
  只听得两人边走边说,一个粗旷嗓子道:“我真不知道神君是什么用意,既然那人死定了,又为何差我们来瞧瞧,如说那人未死,我们岂不是白送死吗?”
  谢云岳听出“那人”是指自己,暗暗心笑。
  接着另一个南方语音说道:“你别胡说!神君的意思,是命我们寻那人尸体中有什么遗物,他老人家说那人武功造诣及才华都属上乘,如非他老人家用上数十年性命双修的‘少阳掌’力,并在骤出不意下才得击下千丈渊,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得手,想神君‘少阳掌’力何等利害,十丈以内,击石成粉,那人纵然武功通天,也无法幸存,神君如无自信,岂肯差我们前来,何况我们也不是泛泛之辈。”两人脚步迅捷,触动谷底乱石,轰隆之音如闷雷之声。
  谢云岳心说:“这倒巧了,千丈渊就是自己险被葬身的这座山谷,若非撞上苍须怪叟等,取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哼!鹤诞草即在这两人身上。”
  他眼见红色迷蒙灯光越来越近了,模糊现出两条身影,在浓雾中忽隐忽视。
  他立即屏舟在一块高可及人嶙峋峻牙岩石后隐藏。
  突地两人蓦然止住脚步,只见一人晃动红灯低身迥环射照,口中喃喃说道:“奇了,神君说那人坠下之处,就在这附近,怎么没有发现尸体,至少骨渣肉酱也要寻着一点,不要是那人没死吧……”意味着说话的人汗毛凛竖,语音说到后来竟微带颤音。
  “你这胆小鬼,别大惊小怪,就是你在崖顶跃下也别想活,何况他中了神君‘少阳掌’力,我看就在这附近,我们细心探索吧!”
  昏茫中淡淡红光向前急速晃动……
  这条渊底宽不过四五丈,奇石林立,两边峭壁均是藤草虬结,绿石蔓延,假如是云开见天的话,由下望上,危峰插天,高不可攀;由上望下,深不见底,心骇神摇,称之千丈渊,并不为过。
  此刻虽然是初春,严寒未解,北国气候不到三月春后,花开季节,依旧是凛咧冷冻,故云密雾绕积郁渊底,不能上散,以谢云岳目力可以看透重雾之人,也是不甚清切,只见两条模糊身影带出一溜红光之字形掠来。
  谢云岳忖道:“时不可再,不但鹤诞草要落在他们身上,出此千丈渊也在他们身上。”心念甫动,身形一闪,五指萁张,就望手执红灯身旁同伴抓去。
  谢云岳年来奇缘天授,根骨秉赋又无一不好,自服了半支“千年何首乌”后,平添了半甲子功力,近又悟出“轩辕十八解”“菩提贝叶神功”及“弥勒神功”,三种绝学全部玄奥,不知不觉本身功力突飞猛进,而且生死玄关也在不知不觉中冲破,这一点在他而言是蒙若无知的,按说这三种博大精深武林绝学,在别人不但梦寐以求,而且在这短短时期也不能全部参悟透彻,这种根骨,这种奇遇,百年来武林中难得有一人企求的。
  他悟彻“轩辕十八解”在武学中确是崇奥无极之学,生死由心,易发易收,他深知施展此种手法,对他有莫大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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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妇之间,亦多有私心自用者,至亲骨肉都是如此,何况其他!”不由微叹了口气。
  真是奇怪的思想,人们置身在寂寞环境中,往往就思索别的事情,海阔天空,不切实际。
  他勉强停住紊乱如潮的思绪,转念到鹤诞草的问题,没有光亮是一筹莫展的,他听方才那人说千丈渊终年云迷雾绕不见天日,于是不由着急起来,心说:“这该怎办呢?岳父周维城已命在垂危,像此燃眉之急,岂能容我进退维谷,犹豫不前。”
  立在那儿发愣,思索不出一个善法,只急得连连顿足,空负有绝世武功,到了此刻也是一无用处。
  似此彷徨无策差不多费了半个时辰,终于伸手轻敲了一下脑袋,喃喃自骂道:“我怎么这样糊涂。”霍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方玉佩出来,蓦地,霞光四射,十丈以内清澈异常,了无云雾痕迹,如同白昼。
  那是静明园中虚受堂乾隆皇上所赠,玉佩上所嵌夜明珠是稀世之珍,除却照明之外,尚有避暑、避寒、逼毒各项妙用。
  他用王佩系在胸前,移近渊壁,珠光到处云雾滚滚,似被风卷一般的四散迫开,慧光映照,清朗无比。
  纵眼一瞧,洲壁上满是藤萝蔓草,纠缠百结,密密层层。
  因为挤迫在一处,想由其上找出一株鹤诞草十分不容易。
  泰山之鹤,夏秋二季,成千成万栖息于千丈深渊底两崖壁藤萝中,一至冬季,便像雁群一样结队南飞,灰鹤睡眠时,动作奇怪,两足分立藤梗,嘴蝝插入岩壁,涎在熟睡时注入岩壁,每日如此,年深日久,才可孕育出一株鹤涎草来。
  鹤涎燥热奇毒,人服必死,但以毒攻毒,极着灵效。谢云岳凝神分开藤蔓,细心寻觅,这才发现了鹤涎草隐藏于藤蔓内繁殖着,紫茎绿叶,长不盈尺,叶上遍缀赤红斑点,珠光映照之下,分外绚丽,但要找出一株百年上品,颇不容易。
  他循着岩壁走着,一面分藤拨蔓,约费了一个时辰才掘得两株藏于怀内。
  现在他任务已了,只要出得千丈渊便可径奔济南,然而这条千丈渊最尽头之处有多远,方向如何,他不知道,也许迥旋无尽,虽然循着渊底走去,终久可找出一条出路,但为此延误治了周维城伤毒,那就得不偿失了。
  心头踌躇不决,不禁仰面望了望,心想便捷之法,便是直登崖顶由原路返回。
  这种想法,无异是痴人说梦,崖顶距渊底至少二三百丈高,慢说是他,就是灰鹤也难直登。
  正在发怔时,突听得厉啸之声传来,这声音凄厉骇人魂魄,胆小的人怕不毛骨悚然。
  谢云岳闻声心境反而平静,他猜出来者是什么人,暗暗忖道:“我不找你,你倒来了,这出得千丈渊便在你身上。”,心念方落,面前珠光所罩之处,突在云雾中现出一具巨灵身形,面目狞恶,眼内逼射出蓝色奇光,头上光秃秃地,不见半根头发,颌下一部银白的短髯,左肩下拖着一只虚晃晃的袖管,傲然巍立,神采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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