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骅骝-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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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公玄诧道:“无名老叟!”
锦衣大汉道:“老叟就是向少侠出声示警之人。”
邓公玄更感惶惑不解,问道:“他是何形像?”
锦衣汉子将老叟形貌描叙一番,又道:“丁老前辈问此老叟姓名来历,他竟自称系邓少侠师叔。”
邓公玄摇首苦笑道:“在下何来师叔?”
锦衣汉子接道:“老者问丁老前辈少侠现在何处,丁老前辈答称少侠已坠下深水潭中已遭淹毙,老者冷笑道:‘死了倒好,我与他师父虽不两立,仇如海深,但却不能不代他报仇。’
双方动起手来,那老者剑招辣毒已比,连伤多人,丁老前辈暗中施放无形奇毒,冷笑道:‘你已中了老夫无形奇毒,还不束手就缚。’
老者哈哈狂笑道:‘老朽身怀避毒珠,岂奈我何。’说著取出一支圆形铁筒,丁老前辈见筒面色大变,转身穿空如飞逃去。
那老者疾追离去。
盛王两位庄主及苏老英雄冲出重围弃庄奔逃,蒙面人大肆杀戮,将妇孺驱出,小人被掌力震伤昏绝,苏醒时又遇这位……”
邓公玄恍然已明,却不知老者是何许人,眉泛杀机,长剑一抖。
谷中凤忙道:“且慢,我等不可失信,且此人生死无关宏旨。”挥令锦衣汉子逃生,四人接踪离去。
走出宅外,谷中凤道:“小妹意欲转回白鹭崖禀明家师,邓少侠何去何从?”
邓公玄道:“自然在下须追踪丁老贼!”
谷中凤道:“那么小妹暂且别过!”
邱慧珍仍是与谷中凤同行,作别而去。
邓公玄目送二女後影,忽生出一丝疑念,暗道:“无名老叟形迹已现,谷中凤理应与自己同行继续追踪,怎麽她竟生出转回北海之念,其中必有蹊跷,莫非她存心要用脱自己么?”
决心追随二女一阵,疾奔而去。
夜深更残,星斗满空。
只见二女投入一处村集而去,防自己入得镇街形踪败露,停住心生踌躇,忽闻身後隐隐传来一片衣袂破风之声,身形疾闪入道旁密树中。
五条魅样黑影身如飞矢掠来,距自己藏身之处七八丈外顿住,邓公玄察觉五人均是乌巾蒙住面目,只听一个阴恻恻冷笑道:“邓小贼似已进入镇街,你我不可形迹败露,令主严命不可走失邓小贼。”
三条人影一跃而出,扑向镇街上。
留下二人仍自留在原处,只听一人语声又起:“令主追踪丁老贼之意,端在寻出漆元章下落,假老贼之力,收渔翁之利,此计甚好无可厚非,但邓公玄风马牛不相干,令主何以如此重视。”
另一人沉声道:“令主行事神鬼莫测,我等只奉命所为,休妄自猜疑,以免自取罪祸。”
蓦地——
一条庞大如鸟身影疾掠而至,两蒙面人似乎一怔,悚然躬身道:“令主也赶来了!”
星光闪烁下,映出来人身影,正是锦衣汉子口中描叙的自称为邓公玄师叔老者。
邓公玄不禁一呆。
老者沉声道:“邓小贼现在何处?”
蒙面人答道:“不知为何邓公玄追踪谷中凤二女,似已入得镇街上,同行三名弟兄已暗暗尾随而去。”
老者鼻中冷哼一声,目光炯炯凝向远处。
一个蒙面人似放胆问道:“令主,邓公玄有如此重要麽?”
老者微微一笑道:“邓公玄似与川南三煞之事大有牵连,何况他武功机智无一不高,与老夫他日行事不无梗阻,为未雨绸缪计,如不能收为臂助,趁早歼戮以免後患。”
邓公玄暗中闻言不由机伶伶打一寒颤,忖道:“好一个大言不惭老匹夫!”
只听那蒙面人道:“邓尉梅隐在江南武林中虽名望甚高,但本身武学却不能算顶尖高手,邓公玄家学渊源,未必就可青出於蓝。”
老者点点头,似甚为赞许,道:“邓公玄一身武功似非出於其父,恐另有隐秘。”
邓公玄闻言暗中大惊,忖道:“这老鬼究竟是何来历,武林中黑白两道隐去已久高人名家,自己大半所知甚详,怎麽未听说过有如此形貌人物!”
忽闻蒙面人道:“方才令主在七剑府施展那招剑学,委实威力无伦,属下斗胆请求可否传授,藉以防身。”
老者闻言不禁哈哈宏笑如雷,声播夜空,宿鸟噪飞,十丈方圆内枝叶簌簌落下如雨。
邓公玄更为震惊此老者好精深的内功。
半晌,老者笑定,道:“武学造就高下虽说其火候经验极有关系,却端凭於本身根骨秉赋,你姿质虽然不差,可属中上之选,但须习成老夫这招剑法七成威力,非十年不可,这样吧,趁著此处夜深无人之际,老夫不妨演练此招,假时再传授口诀心法。”说著缓缓拔剑出鞘,又道:“你两人紧立在老夫之後,免致误伤。”
邓公玄暗中聚精会神凝视老者剑式,只见老者将长剑缓缓平伸而出,吐气开声,剑随身转,虚空划了一圆圈。
剑罡破空,发生裂帛刺耳锐嘶。
老者划满一周天後,即放剑回鞘,四外并无任何异样情状。
邓公玄不禁暗感纳罕。
老者笑道:“你两人以劈空掌力挥向四外,便可明白老夫剑招威力如何。”
两蒙面人身形一分,相背而立,双掌一招“风卷落叶”挥出,劲风潮涌,只见四外树木迎风根根断裂,哗啦啦大响,尘雾漫空飞涌,威势骇人。
半晌尘定,碗口粗径大树断折了数十株,断口平整光滑,邓公玄目光锐利,不由心神凛震。
蓦地——
镇集上三条黑影现出如飞奔至,以惊疑目光望了四外一瞥,躬身向老者禀道:“谷中凤二女未在镇集上逗留,继续前行,似转返北海,但未发现邓公玄形踪。”
老者目泛怒光道:“无用的东西,邓公玄必已发现你等暗暗在後蹑踪,择处隐藏,必隐身在镇集周近,你等速速搜觅,一察觉有异,即施展旗花传讯。”
五蒙面人闻言身形分向掠去。
夜风狂劲,老者须发衣袂飘拂出声,他屹立如一座泥塑木雕神像,目光沉凝,眺望远处。
邓公玄矮身蹲下一动不动,心中大感急燥。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远处天际忽冲起一道红光,老者两臂一振,腾起宛若飞鸟穿空,身形迅若流星,划空疾逝,杳失在苍茫夜色中。
邓公玄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身形掠出,转望往麻城方向掠去。
他离去不久後,嗖的掠出一蒙面人,扯下面巾,现出一乾枯如柴中年汉子,嘴角似笑非笑咧开,扑向村街上。
东方已现鱼肚白,镇街上渐见行人,一家饭庄店夥忙碌著应市,门首放著一只大油锅,热袖滚沸。
一个裸著上体肥胖汉子在旁舞动一双铁筷,拨弄锅中所炸的麻花油条糯饼。
食客渐渐旺盛,已上了五成座,傍栏一张座位上端坐著一中年文士,目光不时眺望街心。
忽地发现食客中有四道极为稔熟的眼神,就在邻座上,中年文士不禁一呆。
这中年文士正是南宫鹏飞,方才易容为老者施展剑术绝乘奇招“一元太极”,惊退了邓公玄,以免邓公玄追踪谷中凤节外生技,再换易文士模样来此饭庄,听候丐帮弟子传讯丁老贼行踪。
他发现察觉这四对眼神甚为稔熟,猛然忆起双邪铁臂仙猿杨玉龙及龙驹寨混元爪樊炎杰二人。
樊炎杰系龙驹寨外坛舵主,张福在客栈中系由樊炎杰接来寨内,谈过两句话後却不复见。
南宫鹏飞暗道:“龙驹寨有此吃里扒外的内奸,岳父素有知人之明,怎未察觉,樊炎杰竟与杨玉龙沆瀣一气,神情鬼崇,—定然不是好事。”
只听杨玉龙轻唉了一声道:“不料七剑府一夕之间烟消瓦解,五死二逃,那无名老鬼身怀五行绝命针却不知是何来历,毫无端倪可寻,甚感棘手。”
樊炎杰道:“想必丁大江已知,日後相遇丁大江不妨套问真情。”
杨玉龙摇首道:“丁大江老年成精,机智绝伦,若然相遇只恐自投罗网。”
樊炎杰道:“如此说来,少寨主就此罢手不成。”
杨玉龙道:“事有缓急之分,在下必须获得一柄宝剑,才能立於不败之地。”
樊炎杰诧道:“少寨主身後这柄不是上好缅钢打造,锋芒犀利的好剑麽?春秋神物,切石若腐,此乃罕遇难求之物,恐难如愿。”
杨玉龙不禁笑道:“在下已探出燕京宋御史府中藏有一柄‘星寒’剑,若能到手,此剑切金断玉如摧枯拉朽,纵然宇内六凶联手在下亦不畏惧。”
樊炎杰满面欣喜之色,低声道:“少寨主是想将‘星寒’剑盗出么?”
杨玉龙摇首微笑。
樊炎杰愕然张目道:“当面求赠或重金购买麽?”
杨玉龙低哼一声道:“说得这么容易,即是宋御史本人也不知府中珍藏此剑,其祖先癖嗜古玩,收藏甚丰,俱存在一密室中,此剑连柄仅二尺七寸,漆黑无光,宛如一截锈铁,锋口滞钝,比平常刀剑更不起眼,施展起来非内家绝顶高手,力透剑身才能发挥星寒剑威力,风闻宋御史祖先收购此剑时本不愿买,但卖主力证为大禹治水时,禹帝则持此星寒剑歼除群妖,方予给银五十两勉强买下。”
樊炎杰目露惘惑之色,说道:“少寨主怎么知道得这麽清楚,无稽传闻,何可采信。”
杨玉龙微微一笑道:“家父手下有一高手辣手人屠庞洪,樊兄必然知晓。”
樊炎杰点点头道:“令尊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却常不露面,长年潜迹在後寨小楼上。”
杨玉龙点点头道:“樊兄那知他是当年一名独行大盗,一身功力已臻化境,他潜迹在宋御史府中充任一名护院武院,假此身份作为护符,在燕京城大户官绅家中盗窃珍宝。
庞洪无意窥得宋御史府中收藏古物清册,发现有一柄‘星寒剑’名称,他在山习艺时偶闻老辈人物谈及此剑出处神奥,故而紧记在胸。
但他费了匝月功夫,始终未觅得‘星寒’剑所在,不知宋御史先世弃置另处或是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