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劫-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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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甚是雄辩,连艾琳也轻轻点头。
沈宇平静地道:“话虽如此,但你在武林中的成就,能称之为彪炳功业么?后人如是得知,相信必定认为你只是个争名的独夫,不惜以许许多多别人的生命名誉,作为你推霸武林的垫脚石。”
“你爱作此想法,那就继续这样想。”厉斜傲然道:“反正本人的决心,绝不动摇。人生短促,如白驹之过除。此生若是虚度,来生渺茫难论。故此本人定须把握此生,至少在武林史上,须占得一席之地。”
沈宇道:“试看历史上的条雄,哪一个的口吻,不是如出一辙?但究其实,这只是个人的私心,仅仅为了个人着想,而没有想到在那些牺牲之人来说,他的一生,也正如你之短促,来生亦一般渺茫,请问为何他们的生命,就全不值钱,就可以轻易牺牲呢?”
他笑一笑,心平气和地道:“我没有与你争辩下去之意,反正你意已决,绝不会因我数言而更改。我亦有我的理想,绝不会在威武之前屈服。咱们各行其是,假如我能阻止你继续作孽,此是我的理想得到实现,因而免不了使你受挫。也就是说,为了多数人的利益,使你个人受损。”
厉斜仰天一晒,道:“这等腐用之谈,休得污了我耳。”
别的人都默然不语,敢情大家都觉得难以判断。连王定山和青莲师太在内,莫不泛起这等困惑之感。
要知他们都不是浑浑区噩,初出茅庐之人。在他们的生命中,俱尝过种种成功失败等滋味。他们特别关心的,乃是人生的目的。以王定山和青莲师太两人来说,正因为他们深感于人生的虚幻,才会毅然出家,在宗教中寻求寄托和解脱。
他们虽然已经出家,但内心中仍然时时会有疑惑和冲突。更不能对于别人的人生观,全然无动于衷。
所以厉斜的唯我独尊的英雄主义,那也是他们曾经向往过的想法,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到了明白自己的能力之后,就不得不放弃了这等狂妄的野心。但厉斜却是具有这等资格之人,因此大家不免觉得他作如此想法,也不算得是背倚体理之事。
说到沈宇的理想,那也是没得非议的。他不惜冒生命之险,挺身自任而与一个武功卓绝一代之人作对,为的不是个人的私益,却只为了不让他作孽害人,这等胸襟,当然没得非议。
董华郎突然插口道:“两位对武道的待辟见解,仅有道理。但也许唯有像你们的武功造诣之人,才有资格谈到这些问题。”
“这话有理。”艾琳道:“如果武功毫无成就之人,哪有资格插0。”
沈宇严肃地道:“但至少是非之心,大家都应该有。各不能完全置身事外,连对或是错都不敢下个判断。”
厉斜摆摆手,道:“这话以后再谈,我先瞧瞧王定山和青莲师太练有什么惊人的武功?”
青莲师太道:“我们有一套联手剑法,老实说这套剑法不过是刚刚练成的,我们决定定名为断金剑法,意思取自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古谚,这一路断金剑法,虽是练成不久,但自信仍可抵御你的凶威。”
“但愿如此。”厉斜道:“你可知道,我刀下元三合之将,有时不免觉得寂寞呢,哈!
哈!”
沈宇艾琳和董华郎等三人,一齐从马车内,找出火炬,点燃起来,把这一段大路,照耀得十分明亮。
好在晚上已没有行人车马来往,沈宇挥手命那辆马车退开,他与艾琳等亦闪到一边。
火炬之下,但见王定山与青莲师太二人,持剑作势。乍看他们的剑式,并不十分吻合无间。若与九黎派的联手之术相比,好像差了很远。
董华郎皱起眉头,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自信可以匹敌厉斜的?据我所知,敝师兄虽然自小与青莲相识,并且曾经在一起呆过好多年,但那还是少年的时候,武功有限。此后多年分手,哪里练过什么联手剑法呢?”
“你担心什么?”沈宇冷冷道:“厉斜若是得胜,你方可没事,难道你想他落败不成。”
董华郎耸耸肩,道:“我自有求生之道,不劳关注。”
艾琳听得清楚,发现这两个男人声音中,都充满了憎厌意味。她实在不想目下发生其他枝节,当下道:“沈宇,你对他们此战的看法如何/’“王定山和青莲师太自是难以抵敌魔刀。”沈宇道:“但他们如若落败,或者竟至阵亡,对武林之人无疑是敲起了警钟,我相信各大门派得闻此讯,一定不会再保持缄默,任得厉斜横行了。”
艾林道:“但问题是现下各大门派中,有什么人可以与厉斜匹敌呢?”
“我不知道。”沈宇道:“可是像少林、武当、华山、峨嵋、南海等诸派,都是历史悠久,各有秘艺的门派,谁知道有没有出过绝代之才。”,他们的话声被厉斜的刀光打断,但见刀势变幻,寒光族飞中,王;定山和青莲师太的身形,宛如飞絮随风般飘荡进退。这两人虽然身法g美妙,但看来没有反击的威力,这是使人最担心的一点。’厉斜长啸一声,身刀合一,化作耀目的光虹,精芒迸射,飞腾卷扫,一连攻击了四五招之多。.王定山与青莲师大在刀光中此进彼退,两柄长剑守多攻少。而且「剑招也不见得奇妙。唯有身法显得心神契合,来往进退之际,真如香象渡河,羚羊挂角,全然无迹可寻。
虽然如此,沈字面上仍然禁不住露出忧色,因为王定山与青莲师大这种应付之法,能够维持不败,已经不易,如何谈得到反击制胜。
厉斜连攻了四五招之后,忽然缓了下来,每一刀发出,都不连续攻击。换言之,他竟是一招一式的施展。因此战况突然一变。
原来他已发现自己凌厉无匹的刀气,减少了许多威力,不问可知是由对方身法配合神妙,以致他的刀招发出之时,生出了找不到正主的有力难施之感。因此他马上改变手法。
王定山道:“厉大侠,容贫道脱下外衣如何?”
厉斜收起宝刀,退了两步,冷冷道:“使得。”
艾琳接着道:“厉斜你也卸去长衣的好。”
艾琳的声音中,流露着无限关心与焦虑。
厉斜却微微一怔,忖道:“她身负上来武功,是在局外观战之人,因此也许她已看出今日之战,对我有所不利。但纵然如此,她难道不可以出手助我么?”
他并没有责难于她之意,因为他压根儿不想任何人插手相助,而是他的机智,告诉他有些问题。
他念头继续转动:“如果她受某种情势所限制,以致不能出手助我,则可能是她深知青莲师太有某种特别的功夫,足可以击败我,而艾琳本身又因为与青莲师太的关系,不能明着帮我,所以才如此焦虑,促我脱掉外衣,以便全力应战。”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只不过费了弹指工夫而已。
沈宇耸然动容,睁大双眼,望着厉斜的长衫。
们民厉路里妩.一摇身子,滞洒地解下外面的长衫,随手一抛,这件衣服便飞出战圈外,落在艾琳的脚下。
沈宇的眼珠差点儿突了出来,敢情这件外衣,离他的脚下也不过三四尺远。而且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个绿丝织的锦套,突出口袋外面一点点。在这个套子之内,就是那本魔刀秘籍了。
他只要移过去一点儿,伸出手去,就可以把这本刀经弄到手中;这叫他如何能不紧张起来。
厉斜与王定山、青莲师太已对峙蓄势,待机而发。当此之时,相信厉斜一定不能分心看到这边的情形。
沈宇的念头电转,终于忍住内心中的渴望冲动,不去捡拾起厉斜外衣口袋中的那本刀经。
他不是怕艾琳,而是怕董华郎,这个人实在靠不住,虽说他此来是青莲师大把他请到,任务是为沈宇亿到这本秘籍,但沈宇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董华郎,生怕他会突然通知厉斜。
战自中刀光突起,接着风声呼呼,以及刀剑相触发生震耳响声。
查华郎忽然上前,弯腰拾起了厉斜那件外衣,还拍拍附沾在衣上的草图和灰尘,然后搭在手上。
沈宇用劲地解他一眼,只见他伸长脖子,向战自中望去,一望而知他全然没有盗取那本刀经之意。
艾琳这时转眼向沈宇扫瞥,恰好发觉他面上眼中的忿恨神情,不禁一愣。由于沈宇是向董华郎盯着,故此他的忿恨,自然是对董华郎而发的。
她移步靠近沈宇,用手肘碰碰他,低声道:“你为何不瞧他们的拼斗呢/沈宇吸一口气,恢复冷静,道:“我有看呀!”
艾琳道:“我本想问你对这一战的结局看法如何,谁知你却死盯着爸华郎,好像恨得不得了一般。”
“我恨死这个家伙了。”
“这就奇啦,他做了什么事,使你这样憎恨于他广沈宇只摇摇头,不作解释。
艾琳的注意力旋即又被激烈的战况所吸引。但见王定山与青莲师太两人,屡屡在厉斜凌厉无比的刀光中交错闪过。
他们的剑法虽是空灵翔动,但在厉斜的变幻无方的魔刀F,显然不算得奇奥精妙。
然而厉斜却没有法子收拾了他们.尽管他的刀法。每一招都像变魔术似的,每每有意想不到之妙,但王定山与青莲帅太二人,次次都以一种宛如一体的美妙身法,半攻半守地化解了他的月锋。
沈宇眉头透出一阵沉郁意味,心想:“王定山与青莲师太二人,虽然练就了这等契合之妙的身法,可是再斗下去,仍是凶多吉少。”
厉斜步步紧迫,一月比一刀凌厉,凶威四射,神态冷酷无比,仿佛是死神的化身似的。
艾琳突然叹口气,转眼向沈宇望去、道;“现在谁也没有法于解围啦!”
沈宇点头道:“是的。”
“我敢打赌任何东西,这一场激战,除非有一方倒下,决计不会中兀沈宇又点点头,道:〃是的,”
董华郎突然插口道:“那也不见得。”
这回连艾琳也气恼了;冷冷道:“难道你可以使他们停止么?”
董华郎对于她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