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130(偷天换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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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和白素完全不同,在听故事的时候,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一概不回答,等到故事说完,我才道:「我相信赛观音叙述故事的时候虽然杂乱,可是还是顺序说下来的。在她就快要说出秘密之前,所发生的大事是山洪暴发,所以她的秘密应该与此有关!」
红绫侧头想了一想,道:「更应该和军师娘子有关──她说完了军师娘子救了她之后,就说这就到了正题,而且她一见了你们就问是不是知道军师娘子这个人,由此可知军师娘子在这件事情上,是关键人物。」
我和白素也想到过这一点,可是却「到此为止,此路不通」,完全无法作进一步的设想。
军师娘子早已死了,无法向她询问接下来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我们的设想是:本来赛观音非死不可。
遇到了军师娘子之后:赛观音可以不死。
其间发生了甚么事情,可以使赛观音由非死不可到可以不死?
这是最重要的关键性问题。
红绫提出:「先看赛观音为甚么要寻死的原因。」
我把赛观音上吊的原因写了下来:她负责看顾的孩子被山洪冲走,她无法向组织交代。
白素和红绫看了,都想了一会,点头表示同意。
我道:「结果在遇到了军师娘子之后,她没有继续寻死,也就是说,她寻死的原因消失了。」
白素和红绫点了点头,也表示同意。
我再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使她自杀的原因消失?」
红绫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一定是军师娘子替赛观音作证,向组织证明一切全是意外,不是赛观音的错,组织就不再追究赛观音的过失,赛观音自然不必上吊了!」
我和白素听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红绫确然没有「熟悉历史情况」的包袱,可是她却也未免太天真了──组织怎么会相信军师娘子这样的人物替赛观音作证。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看到我们的反应,红绫知道自己的说法,大概不能成立,她做了一个鬼脸,又道:「看顾那些小孩的,还有很多女兵,一定是女兵之中有生还者,可以证明这场天灾和人为疏忽无关,赛观音当然不必再寻死。」
我笑道:「那样说,事情和军师娘子就没有甚么关系了。」
红绫又做了一个鬼脸,继续提出她的看法──至少有超过十种意见,百分之百温宝裕式,难以成立。最后她忍不住焦躁起来,双手乱摇,道:「我不知道了!」
接著她竟然埋怨我:「你怎么在赛观音还没有说出秘密之前,就让她死了。」
这种话若是别人来说,一定会使我勃然大怒,可是是自己女儿说的,也就只好笑笑──相信很多父亲都会有同样的经验。
讨论没有结果,事情当然只好不了了之。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白老大居然打电话来,第一句话就问:「见到赛观音没有?」
白素接的电话,给了肯定的回答,白老大再问:「她的所谓天大的秘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素对白老大,就像红绫对我一样──这好象是女儿天然的权。白素笑道:「我以为爸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白老大回答:「赛观音这个人,太传奇了,所以她如果有秘密,这秘密一定非同小可,我很想知道。」
白素叹了一口气,将我们和赛观音见面的经过,以及赛观音的叙述,详细说了。
白老大听了之后,好一会没有反应,白素连连叫他,过了两三分钟之久,白老大才有响应,他道:「这种情形,叫做造化弄人,真是无可奈何!」
白素问:「爸有甚么设想?」
白老大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现在一时之间想不到,等我好好想一想再说。」
白老大说好好想一想,想了十天之久,才再有电话来,却令我们啼笑皆非,他道:「我作了许多设想,可是发现没有一个可以成立,所以等于没有设想,不必说了。」
事情到了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世界上绝对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有结果的。
可是白老大两次电话,却给了我一个提示:还有一个人,我们应该去听听他的意见。
这个人就是铁蛋铁大将军。
铁蛋对那时候的情形更加熟悉──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对于赛观音自杀的原因为甚么会消失,他应该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解释。
由于追求答案之心甚切,所以我专程去看铁蛋。
和铁蛋会面的过程,不必详细叙述,我向他说了一切经过,只问他一个问题:「你认为军师娘子的出现,是不是和赛观音不必自杀有关?」
铁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才答非所问地道:「我不知道组织有这样的计划……很可笑……原来我一直根本没有能够进入组织的核心,所以才不知道有这样的计划!」
接下来他才道:「根据你所说的情形,再加上赛观音的出身不好,这样的大事,组织一定会追究到底,可是……好像并没有发生过……我和于放感情很好,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起过这件事,赛观音也没有受过甚么特别的处分。」
我再问:「据你所知,在甚么情形下,组织会不对赛观音进行处分?」
铁蛋想了半天,才摇了摇头:「一定会严厉处分,我想不出组织有任何理由不处分。」
万里迢迢去见铁蛋,结果也是一无所得。
一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次去见铁蛋,作用很大。铁蛋对这件事情也感到很疑惑,他向一些他过去的老同事,去询问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他问了不少人,被询问的人,有的向于是提起,所以才有于是声势汹汹来向我质问的事情发生。
于是来意不善,可是她的来访,却又提供了一些新的数据,我也不能肯定这些资料是不是可以解决问题,还是使问题更加复杂,无论如何,于是的来访,很是重要,值得记述。
于是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红绫见了她,张大了口想叫她,却发不出声来。
我和白素都恰好在家,白素说了一声「请坐」,于是也不理会,就来到我面前,伸手直指住我,态度之恶劣,无以复加,大声道:「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无头无脑的指责,我倒是很可以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我立刻回答:「当然是想弄清楚她的秘密。」
于是厉声道:「根本没有所谓秘密!你不要再到处去打听,不要再因此妨碍我的生活!」
白素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来了,能不能听我们说一些你没有听过的事情?」
于是用尽了气力大叫:「我不要听!」
她说著,转身就走,她还没有走到门口,红绫就过去在她的身后,将她拦腰抱住,提了起来,来到沙发前坐下,并不放开手,就变成了于是坐在她的身上。
于是当然拼命挣扎,又大声呼叫,红绫不放手,也叫道:「你们快说!」
红绫的方法虽然怪异,可是却很有用,我和白素不管于是是不是想听,立刻拣赛观音叙述的重要部份,自顾自说了起来。
事情本身就很吸引人,而且毕竟是于是母亲的事情,没有多久,于是就静了下来,听我们的叙述。
她虽然肯听了,可是神情不屑之极,而且不住冷笑。
等到我们说完,红绫也早就放开了手,于是双手挥动,厉声道:「一派胡言!」
白素吸了一口气:「令堂为甚么要在生命最后时刻,来向我们胡言乱语?」
于是道:「临死的妄语,有甚么道理可说!」
我道:「你这样说,不能说服我,我还是要追查下去。」
于是瞪了我半晌,才道:「好,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再来,给你看证据,反驳你的胡说八道!」
我不禁感到十分失望,本来我以为她在知道了情由之后,态度会改变,我道:「你刚才听到的一切,并不是我的胡说八道,全是你母亲告诉我的!」
于是狠狠地道:「那就是她的胡说八道!」
说著,她又瞪了红绫一眼,气冲冲地离去。红绫也十分失望,不过红绫失望的原因和我不一样,她很难过:「怎么漂亮的姑姑不漂亮了?」
当时我和白素都不是很明白于是说「给你看证据」是甚么意思,我们也没有深究,只等她来了再说。
没有等三天,过了两天,于是就已经出现,这一次她虽然还是脸色难看,可是已经下像上次那样激动。
我和白素和红绫与她各自坐在一张方桌的一边,对峙了一段时间,她才道:「可以开始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开始,开始甚么。」
于是一扬眉:「你说一件事,我用证据来驳斥一件,证明你所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她说了之后又补充:「我带来的证据都是原始数据,本来那些都是绝对机密的文件,我是作为历史研究员,经过组织批准,才能接触这些数据,这些数据的可信性毋庸置疑。」
她说来如此权威,我忍不住问:「现在你动用这些数据,也经过组织的批准吗?」
于是脸色了白,道:「没有。为了制止你继续胡说八道和胡思乱想,我相信我这样做对组织有利。」
我还想告诉她,她相信怎样,并没有用处,组织有组织的看法。然而我还没有开口,白素就轻轻踢了我一下。接著白素向于是道:「你说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开始。」
于是道:「好!你们说有灾难性的山洪把所有人都冲走了──」
我立刻纠正:「不是我们说,是令堂说的。」
于是冷笑一声:「在所谓山洪暴发差不多的时间,确然有一件大事发生,不过和山洪没有关系,请看文件第一号。」
她说著,就打开随身带来的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来,文件是一张放在经过真空处理的透明胶袋之中的信纸,上面写了很多字。于是将文件放在桌上,我们一起俯身去看。首先看到的是「紧急报告」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