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妾当道-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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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那日夫人发病时,满口喊打喊杀的,又说自己见了鬼,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偏巧儿那日我告假家去了,没能亲眼瞧见,好姐姐,你就与我说说罢,我保证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宁夫人扶了青竹的手,正要转身离开,却有一道压低了的声音自花丛后面传来。她一下子顿住了脚,同时厉眼扫过青竹青桂二人,制止住了二人想要开口喝止那说话之人的举动。
又听得另一个声音道:“这事儿二爷早下了封口令的,说谁若胆敢议论此事,一律打死,我可不敢告诉你……罢罢罢,谁叫我们两个素日里好呢,我就告诉你罢,不过你可不许与第三个人说去,不然别说你,只怕我也脱不了干系!”
说完越发压低声音,将那晚宁夫人发疯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绘声绘色与另一人说道起来,直听得另一人“啧啧”之声不停,也听得宁夫人铁青着脸,浑身哆嗦,气了个半死!
一旁青竹青桂瞧着不像了,惟恐宁夫人迁怒自己二人,更怕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事后自己二人脱不了干系,只得壮着胆子喝骂那说话的二人:“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夫人在这里,还不快出来见过夫人?”
说话声即刻戛然而止,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然后,那二人竟猫着腰一溜烟儿跑了,以致青竹青桂只来得及瞧见二人穿的是牙黄色的比甲,可以确定其乃没有等的小丫鬟,却因要扶着摇摇欲坠的宁夫人,而不能上前追赶去。
再说宁夫人素日里御下极严,不说整个西宁侯府上下都不敢乱嚼主子的舌根,至少她的宜兰院是敢保证的,这一点也是她向来都引以为傲的。
却没想到,她不过才病了几日,小丫头子们就敢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大喇喇的嚼主子、嚼的还是她这个堂堂侯府当家主母的舌根,尤其还是那等不堪之事,真当她是死人不成?!还有少游芳儿和王大贵家的郭家的,明明知道这些事,却硬是撑着不告诉她,让她如今白白被人笑话儿,实在是可恶至极!
宁夫人怒不可遏,只觉自己这辈子都没似现下这般生气过,哪怕当初齐亨执意要娶冯姨娘进门做贵妾,且迎了其进门后便一连几月都歇在后者房中,竟不曾踏进过她房门一步,都不似现下这般生气!
生气之余,又打心眼儿里升腾起几分莫可名状的紧张和惊惶来,——她已在听罢方才那两个小丫头子的话后,猛地想起了那晚上的事,虽然不是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却分明记得那日她是实实在在看到了齐少衍的生母,那个名唤连素馨的、这辈子她都不想再想起哪怕一次的女子的!
她看见她穿着半旧的月白底遍绣梅花褙子,系着湖蓝色的百褶曳地罗裙,头上只戴了一支碧玉钗,缓缓向她走来,笑得一脸温婉的招呼她:“凤仪妹妹!”还向她伸出双手。
她被她温婉的、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打心眼儿里舒服的笑所感染,也禁不住向她伸出了双手。
却不想,当她的手正要挨上她的时,她原本挂着温婉笑容的脸,却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厉声质问她:“我把你当亲妹妹待,你为何抢了我的夫君不算,还要夺了我的性命去?你好狠的心!你还我命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七窍同时喷涌出鲜红的血来,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怖有多可怖!
宁夫人猛地一摇头,想将那可怖的画面赶出脑海外,然那画面却像是在她脑中生根了一般,无论她怎么赶,都赶不出去,反而还更清晰了。
连素馨的那句质问‘我把你当亲妹妹待,你为何抢了我的夫君不算,还要夺了我的性命去?你好狠的心!你还我命来!’,就更是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响起,吵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头痛欲裂,终于忍不住双眼一翻,在青竹青桂惊慌失措的呼唤声中,晕了过去……
眼见大夫把过宁夫人左手的脉搏,又换了右手,再换回左手,期间眉头都一直紧皱着,还不时摇一下头,齐少游再忍不住,上前急声问起那大夫来:“大夫,家母到底怎么样了?虽说她老人家前阵子才大病了一场,但这几日已是日渐好转了,怎么竟会忽然又晕倒了?”
那大夫见问,并不答话,而是又换了宁夫人的右手细细把了一回脉后,方起身对着他作了一揖,满脸羞愧歉然的道:“小老儿才学浅薄,实在诊不出令慈究竟是犯了何疾,只知道令慈脉象之乱,实属小老儿生平之所未见,还请公子恕罪!”说着便提了药箱要走,绝口不提诊金之事,想是觉得自己连病人身患何疾都诊不出来,不好意思收诊金。
但齐少游自诩侯门世家公子,又岂能真做出请了大夫来却不给诊金之事?到底还是命人取了二十两银子来与那大夫,又令人好生送了出去,当然,没有忘记嘱咐那大夫管好自己的嘴。
送罢大夫后,齐少游瞧着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宁夫人,不由紧皱起了眉头,片刻才沉声问跪在地上的碧螺红绡等丫鬟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夫人方才都还好好儿的,怎么会忽然就晕倒了?是不是你们伺候得不周到不妥帖了?”
一众丫鬟都吓得瑟瑟发抖,语不成语,支吾了半天,都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周珺琬犹豫了片刻,上前轻声迟疑道:“我才问过丫头们了,恍惚是夫人去院子里散散时,听到了有关……那晚上的事,生了好大的气,这才会忽然晕倒的,待会儿夫人醒了,爷说话注意些,别再惹夫人生气了!”
齐少游一干人不想让宁夫人知道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她就偏要让她知道,不但要让她知道,还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真疯了,让她好生尝一回“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章一二一
宁夫人是在二更天时醒过来的。爱豦穬剧
不出周珺琬所料,一醒来便对着齐少游大发雷霆:“……我还没死呢,你就联合底下人一道欺瞒起我来,当真是翅膀长硬了,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竟就这样架空她,连她的心腹陪房都一块儿笼络了过去,害她出今日那么大的丑,传了出去,叫她以后还要怎么见人!
——这会儿人多,她又正处于盛怒当中,倒是不觉得犹不时在她眼前闪过的连素馨七窍流血的脸有多可怖了!
又喝命满脸惶恐跪在床前的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我先不跟你们计较,且待我大好了,再跟你们一块儿算总账!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去给我查下午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小娼妇到底是谁,一查出来,立刻打死……不,拿了她们至院子里,召齐所有的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那两个小娼妇打死,扔到乱葬岗子喂狗去!竟敢说我的嘴,说我疯魔了,我多早晚疯魔了,满口生蛆的混账东西!……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据青竹青桂所说,当时她们不过只瞧见了那两个嚼舌根的丫头穿的牙黄色比甲,惟一能确定的便是她们系宜兰院没有等的小丫鬟,可宜兰院没有等的小丫鬟足足有十二个……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闻言,飞快的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为难和不赞同:仅凭穿牙黄色比甲这一点线索便即刻要找出两个人来,委实不容易,毕竟真找到了,那两个小丫头子也完全可以来个不认账,她们又总不能把所有小丫头子都一起问罪罢?那样事情可就真闹大了,指不定还会惊动侯爷,致使侯爷想起当年旧事,到时候他们好容易才挣来的如今大好的局面,岂非又要付诸东流了?
但二人心知宁夫人彼时正处于盛怒中,也是真恼了她们,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劝出口了,只得拿眼觑一旁站着的齐少游,祈求他能出言劝宁夫人收回成命。
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都能省得的厉害关系,齐少游又岂会不省得?虽暗暗气闷母亲素日里何等精明沉得住气的一个人,怎么如今却忽然变得如此躁狂,须知他们可都是为了她好,但为大局计,说不得只能赔笑劝宁夫人道:“母亲且息怒,儿子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不敢欺瞒母亲的,实在是那日的事有些个……不光彩,儿子想着母亲知道了也是平添不痛快,倒不如不知道的好呢,这才与王妈妈郭妈妈一道瞒了下来,还求母亲瞧在儿子原是出于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就别生儿子的气了!”
宁夫人见齐少游将姿态放得低,且见他清减了不少,本已是有所松动了的,不想随即就听得他说她‘不光彩’,才消减下去的怒气便一下子又高涨了起来,尖声说道:“不光彩?什么叫作不光彩?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让你这般引以为耻?连老话尚且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呢,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说着见王大贵家的与郭妈妈仍跪着不动,只是拿眼看齐少游,显是在等他的命令,不由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两个狗奴才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即刻给我拿人去?……不动是吗?好啊,我不过才病了几日,就使唤不动你们了,真是好得很啊!还不去是吗?那我自己去,我就不信离了你们,我就真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行说,一行挣扎着要下地,却终因体虚腿软,双脚才一沾地,已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栽去。
“夫人!”唬得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忙扑上前一左一右搀住,哽声劝道:“您便是再生气,要打骂奴婢们都使得,可万万不能与自己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啊……”
宁夫人却仍是挣扎不休,嘴里喘着粗气叫着:“我如何敢打骂你们,连使唤你们办点小事都使唤不动了,还敢打骂你们!”双手同时在空中乱抓乱舞,很快便弄得王大贵家的和郭妈妈钗发散落,衣衫凌乱,狼狈不堪。
齐少游在一旁瞧着委实不像了,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以让宁夫人安静下来,只得叫了周珺琬上前,皱眉沉声吩咐道:“你即刻让人熬一碗浓浓的安神汤来!”
周珺琬正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当然,面上不忘摆出一副沉痛至极的模样,闻得齐少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