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器系列-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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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奇了。成像那孩子自小厚道,如何会下这般狠手?何况你还是小虫儿托付于他的。”
小弦听他将堂堂点睛阁主也叫做孩子,不由扑哧一笑。随即想到自己的境遇,恨声道:“小时候厚道,长大可未必,若不是无意间听到他和物天成的对话,我还一直在心里感激他呢。对了,他们好像是担心我对什么少主不利……”老人听到这里,脸现惊容:“他们如何讲起少主之事?你详细说来。”
小弦记性甚好,将景成像与物天成那段对话记得十之八九,当下又对老人细细讲述一番。老人一改从容不迫的样子,越听面上越是凝重,徐徐额首。
待小弦讲完,向老人问道:“那少主是什么人?为什么英雄冢主说我与他容貌相冲?”老人不答,喃喃自语道:“天成精修识英辨雄术多年,应该是不会错了。”又望向小弦,冷然道,“你也不用瞒我了。你的伏羲卦不是传于你爹爹,而是巧拙大师!”小弦惊得张大了口:“我可没有骗你,确是爹爹教我的。”老人看小弦神情不似作伪,又问道:“你爹爹又是什么人?与巧拙是何关系?”小弦从小听许漠洋说起巧拙传功之事,便再转述给老人。
老人听完,面上阴晴不定,呆怔了良久,方才仰天一声长叹:“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小弦心中迷惑,呆呆望着老人。
“跟我来。”老人转身往洞内走去。不待小弦答话,那只大猴子似是听懂老人话语般,不由分说一把抱起小弦,蹦蹦跳跳地跟着老人行去。小弦自然是拼命挣扎,但那猴子劲道极大,竟是不能脱身。
在洞中曲曲折折走了数十步,眼前忽然一亮。原来那山腹内别有洞天,竟是一个被四面山峰环绕着的山谷。山谷并不大,一条潺潺小溪从中横贯流过,左边靠山壁处有一大一小两间茅屋。乖积中有一间小亭,内放一张石桌,几张石凳,石桌上尚有一局残棋。谷中林草满园,芳香袭人,溪水清澈见底,偶可见大大小小的游鱼穿梭其间,溪边的小卵石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却不硌脚,一踩下去便陷于溪边松软的草地中,令人只想赤足踏于其上;更有各种不知名的奇花异树夹溪而立,迎风摇曳生姿。温柔的阳光从叶片间隙中坠下来,映得满地斑驳,浑若仙府。
小弦料不到这山洞中竟有这么好的去处,心头豁然一亮。看那阳光明亮,微风习习,野花摇曳,草地松软,惊得大睁双目,只恨不得在草地上翻几个筋斗。那大猴子却先是欢叫一声,放下小弦跃至一棵桃树上,随即几个大桃子便掷将了下来。
“青儿!”老人叫唤一声,大猴乖乖地跳下树来,跪伏在老人脚下。小弦见那猴儿乖巧,心中喜欢,忽想到水柔清,心想若带着这只也叫“青儿”的猴子到她面前大叫几声,保准气歪她的鼻子。一念至此,不由面露微笑。
老人拍拍猴儿的头,再打一声呼哨,似是下了什么命令。青儿一跃而起,往那大间茅屋中跑去,不一会儿手中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油布包,恭恭敬敬地送到老人的手上。
老人拿起油布包,却递到小弦手上,怅然一叹。
“这是什么?”小弦奇怪地望着老人。老人做个让小弦打开油布包的手势,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这件东西我保存了整整三十余年,如今便交与你,希望你能善用。”小弦看那表面油布颜色泛黄,果是年代久远之物,按住满腹疑惑,一层层打开已变得脆硬的油布包。布尽,里面却是一本薄薄的书册,扉页上四个烫金大字蓦然刺人小弦的眼中——
《偷天弓》——命运与幻想 第二十三章 惊天之秘
小弦惊得一跳而起,一时口舌都不灵便了:“这,这《天命宝典》如何会在你手里?”“你急什么,既然将书都给了你,这其中关键迟早会说与你听。”老人走到石桌前坐下,一拍石凳,“来来来,我们坐下慢慢说。老夫这一闭关就是五十年,好久都没有与人说话了。”
小弦心中百般疑惑,应言坐在石凳上:“你先说你到底是谁?”“我是谁?”老人嘲然一笑,沉思片刻,“经这许多年的悟道,老夫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小虫儿既然都被叫做什么虫大师,那你便叫老夫愚大师吧!”
饶是小弦满怀心事,也不禁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名字不好听,不如叫鸟大师吧。”“你懂什么?此愚非是花鸟鱼虫的鱼,而是愚昧的愚。”愚大师瞪了小弦一眼,“待你活到我这般年龄,便知道这天下的许多事情原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预见,比之难以预测的天命,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哪怕再智慧超群,亦全都不过是愚人罢了。”
小弦听他语中饱含禅意,正要凝神细听,青儿却强行递来一只桃子,小弦咬一口下去,只觉其味甘多汁,又不免连连叫好。
愚大师奇怪地看了小弦一眼:“你这小孩子虽看起来有些慧根,却又极易为凡尘万象所惑,若说巧拙千挑万选便找出个这样的传人,老夫实在是有些不解。”小弦分辩道:“我可不是巧拙大师的传人,他都死了六年多了。”“巧拙死了!”愚大师一震,‘他的师兄忘念呢?”小弦道:“忘念大师死得更早,好像有十几二十年了吧。”
愚大师长叹一声,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老家伙都死了,这江湖原是你们年轻人的……’,见小弦脸上亦现出茫然之色,洒然一笑,“此事头绪甚多,我也不知应对你从何说起。你心里必有许多疑问,便由你来问我吧!”
小弦挠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上次见巧拙大师是什么时候?你闭关前么?”愚大师抬起头想了想,缓缓道:“那是上一度行道大会后又过了十一年的事情了。”小弦暗自吐吐舌头,行道大会六十年一度,算来应该是四十九年前的事了,当时连父亲许漠洋都没出生,而自己心目中有若神人的巧拙大师亦只不过是个翩翩少年……如此一想,顿觉时光荏苒,岁月蹉跎,心头涌上一种时空交错的奇异感觉。
愚大师抬首望天,声音低沉而缓慢,充满着一种对往事的追忆:“经行道大会惨烈一战,四大家族的精英弟子几乎损失殆尽,过了十一年方渐渐恢复元气……”小弦一惊,忍不住开口问道:“这行道大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当是四大家族开什么会议,莫非要比个你死我活么?”
愚大师望定小弦:“你可知行道大会这名目的由来?”小弦喃喃念了数遍“行道大会”这四个字,疑惑道:“难道是替天行道的意思?”“不错。”愚大师点点头,又苦笑一声,长叹道,“我经了这五十年的闭关冥思方才知道,天道自有老天来拿主意,我等凡夫俗子的所作所为无非是稍尽人力,却是于事无补。”
小弦对此观点却是大不以为然:“爹爹却告诉我说人定胜天。像汉高祖、唐太宗等皆是出身草莽,被贪官污吏逼得活不下去,方才揭竿而起,从而成就一代霸业。若是听天由命、束手待毙,又如何能开创一代基业,成为后世传诵的开国明君?”
“唐太宗本是望族,这倒也不必深究。”愚大师涩然一笑,“不过你怎知唐宗汉祖起兵造反不是天意?所以冥冥中才自有神明相助,加冕登基。”他一手指天,语音沉浑,“这世上万物,无论是王侯将相、平民白丁,甚至鸟兽禽畜,无不在上苍的注视下碌碌一生,到头来皆是化为一抔黄土,谁又能逆天行事?”低头望定小弦,一字一句加重语气,“这便是天命!”小弦愣了一下,心中犹是不服,争辩道:“照你如此说,人生在世皆是不由自主,一切都已天命注定,那又有何趣味?”愚大师慨然道:“天意皆由天定,何用俗人插手其间,所谓替天行道亦无非是痴人说梦罢了。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人生的趣味不过是做出一份选择而已,而这份选择却才是最难决定的。”“选择?”小弦心头一片疑惑,“能有什么选择?”
愚大师道:“老夫算到这几日便是行道大会,所以才决定开关出山,却恰好遇见了你,这便可谓是冥冥天意。而我的选择一便是将这本《天命宝典》传交与你,二便是杀了你以绝后患。”他目光一冷,寒声道,“难就难在老夫现在也不知应该如何选择,方是顺应天命!”
小弦吓了一跳,喃喃道:“我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后患?”愚大师嘿然道:“若非如此景成像如何能对你下这等狠手?”小弦被他勾起恨事,愤声道:“他既已废了我的武功,你还想杀我,如此对付一个小孩也算是顺应天命么?“所以老夫才难以选择。”愚大师叹道,“虽知你是个祸端,但不明天意,更不愿做那伤人性命之事。何去何从,委实难断。”
小弦看愚大师虽是脸色平静,但观他行事喜怒无常,谁知是不是真抱着杀自己的主意,心头大悸,勉强笑道:“你既已传书给我,便是做了选择,必不会再杀我了吧?”愚大师厉声道:“老夫传书给你是因为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是否杀你全凭天意而定。二者间大有分别,岂可混为一谈。”
小弦被愚大师的言语弄得昏头转向,脱口道:“你既说一切事情都是早早定下了,那或许老天爷就是要让你犹豫不决,到死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我才好。哼哼,什么天意全都是骗人的幌子,说得好听,无非是找一个心安理得对付我的借口罢了,反正谁也不知老天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此处急忙住口,生怕就此惹怒了他。
愚大师一呆,旋即思索起来。他与小弦思想的区别便是天与人孰为本末的问题,若是依小弦的说法,那么所谓顺天逆天云云,说到底仍是以自己的好恶标准来判定,有任何选择亦都是不出天意所料……要知人初萌世事时原是一无所畏,随着年龄渐长、阅历渐增,便将一些不可解释的现象皆归于鬼神之说。愚大师的年龄实已近百岁高龄,闭关五十年中除了精修武功便是在思考天地间这些玄奥的问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