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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天龙八部(旧版)-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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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道:“好,这就试试!”纵身一跳,老高的跳在半空,竟是高出树顶丈许,掉下时伸足踢向树干,不料落脚太重,喀喇一声,将树干踩断了,连人带树干,一齐掉将下来。
  这一掉下,乃是一跤仰天,势须压在布袋之上,虚竹心地甚好,生恐压伤了女童,百忙中一个鹞子翻身,翻了过来,变成合扑,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一块岩石之上,登时皮破血流。虚竹叫道:“哎唷,哎唷!”挣扎著爬了起来,甚是惭愧,道:“我,我,笨得紧,不成的。”那女童道:“你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敢压我,总算对姥姥恭谨有礼。姥姥一来要利用于你,二来嘉奖后辈,便传你一手飞跃之术。你听好了,上跃之时,双膝微曲,提气丹田,待觉真气上升,便须放松肌骨,存想玉枕穴间……”当下一句句向他解释,又教他如何空中转折、如何横窜纵跃,教罢,说道:“你依我这法子再跳上去吧!”虚竹道:“是!我先独个儿跳著试试,别要再摔一跤,撞痛了你。”要将背上布袋放了下来。那女童怒道:“姥姥教你的本事,难道还有错的?试什么鬼东西?你再摔一跤,姥姥立时便杀了你。”虚竹不由得打个冷战,想起身后负著一个借尸还魂的冤魂,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想将这只布袋摔得远远的,却又不敢,于是咬一咬牙齿,依著那女童所授运气的法门,运动真气,存想玉枕穴道,双膝微曲,便轻轻的向上一弹。
  他依著那女童所教的法门运气,这一次跃将上去,身子犹似缓缓上升,虽在空中无所凭依,却也能转折自如,大喜之下,叫道:“行了,行了!”不料这一开口,泄了真气,身子又落了下来,幸好这一次乃是笔直落下,只不过两只脚的脚板撞得隐隐生痛,却未摔跤。那女童骂道:“蠢才,你要开口说话,先得调匀呼吸。第一步还没学会,便想走第五步、第六步了。”虚竹道:“是,是小僧的不是。”第二次提气上跃,轻轻落在一根树枝之上,那树枝晃了几下,却未折断。
  虚竹心下甚喜,却不敢开口,依著那女童所授,向前跃出,平飞丈余,落在第二株树的枝干上,一弹之下,又跃到了第二株树上,运气一顺,只觉身轻力足,越跃越远。到得后来,一跃之间竟是横越二树,在半空中宛如御风而行,不由得又惊又喜。这雪峰上树木茂密,他在树端枝梢飞行,地下无迹可寻,只一顿饭时分,已深入密密的丛林之中。那女童道:“行了!下来吧。”其时虚竹对这女童有了几分敬畏之心,应道:“是!”轻轻跃下地来,将那女童从布袋扶出。那女童见他满脸喜色,说不出的心痒难搔之态,骂道:“没出息的小和尚,只学到这点儿粗浅微末的功夫,便这般欢喜!”虚竹道:“是,是!小僧眼界甚浅,姥姥,你教我的功夫大是有用……”那女童道:“你居然一点便通,可见姥姥法眼无花,小和尚身上的内功并非少林一派。你这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小小年纪,内功底子如此深厚?”虚竹胸口一酸,眼眶儿不由得红了,道:“这是无崖子老先生临死之时,将他……他老人家七十余年修习的内功,都硬生生的逼入小僧体内。小僧实在不敢背叛少林,改投别派,但其时无崖子老先生不由分说,便化去小僧的少林派功夫,又以他的功夫传给了我,小僧也不知这是祸是福,该是不该,唉,总而言之,小僧日后回到少林寺去,总而言之,总而言之……”他连说几个“总而言之”,实不知如何总而言之。
  那女童怔怔的不语,将布袋铺在一块岩石之上,支颐沉思,轻声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果然是将逍遥派掌门之位,传授于你了。”虚竹道:“原来你也知道‘逍遥派’的名字。”他一直不敢提到“逍遥派”二字,盖曾听苏星河言道,若非本派中人,听到“逍遥派”三字者,决不容其活于世上。现下听到那女童先说了出来,他才敢接口。他又一直以为这女豪乃是一个前辈老妇借尸还魂,心想反正你是鬼不是人,人家便要杀你,也无从杀起。那女童怒道:“我怎么不知道逍遥派?姥姥知道逍遥派之时,无崖子还没知道呢。”虚竹道:“是,是!”心想:“说不定你是个数百年前的老鬼,当然比无崖子老先生还老得多。”只见那女童拾了一根枯枝,在地下积雪中一条条的画了起来,画的都是直线,过不多时,便画成一张纵横十九道的棋盘。虚竹心中一惊:“她要逼我下棋,那可糟糕了。”却见她画成棋盘后,便即在棋盘上布子,空心圆圈是白子,实心的一点是黑子,密密层层,将一个棋盘上都布满了。只布到一半,虚竹便认了出来,正是无崖子所摆的那个玲珑,心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玲珑。”又想:“莫非你当年也曾想去破解,苦思不得,因而气死么?”想到这里,背上又感到了一层寒意。那女童布完玲珑,道:“你说解开了这个玲珑,那一子如何下去,演给我瞧瞧。”虚竹道:“是!”当下第一子填塞一眼,将自己的黑子胀死了一大片,局面登时开朗,然后依著段延庆当日传音所示,反击白棋。那女童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喃喃道:“天意,天意!天下又有谁想得到这‘先杀自身,再攻敌人’的怪法?”
  待虚竹将一局玲珑解完,那女童又沉思半晌,道:“由是观之,小和尚倒也不是全然胡说八道。无崖子如何将铁指环传你,一切经过,你详细跟我说来,不许有半句隐瞒。”虚竹道:“是!”于是从头将师父如何派他下山,如何破解玲珑,无崖子如何传功传环,丁春秋如何施毒暗杀苏星河与玄难,自己如何追寻慧方诸僧等情一一说了。那女童一言不发,直等他说完,才道:“如此说来,无崖子是你师父,你怎么不称师父,却叫什么‘无崖子老先生’?”虚竹神色尴尬,道:“小僧是少林寺僧人,实不能改投别派。”那女童道:“你是决意不愿做逍遥派掌门人的了?”虚竹连连摇头,道:“万万不愿。”那女童道:“这也容易,你将铁指环送了给我,也就是了。我代你做逍遥派掌门人如何?”虚竹大喜,道:“那正是求之不得。”取下铁指环,便交给女童。那女童脸上现出又喜又怒的神色,接过指环,便往手上戴去。哪知她手指粗大,中指戴不上,无名指也戴不上,勉强戴在小指之上,端相半天,似乎很不满意,又问:“你说无崖子有一幅图给你,叫你到天山去寻人学那‘逍遥御风’的功夫,那幅图呢?”虚竹从怀中取了那图画出来。那女童打开一看,一见到图中的宫装美女,脸上倏然变色,骂道:“他……他要这贱婢传你武功!他……他临死之时,仍是念念不忘这贱婢,将她画得这般好看!”霎时之间,满脸愤怒嫉妒,将图画往地下一丢,双脚踩了上去,一阵乱踏,登时将一幅工笔美人图踩得满是泥污。虚竹叫道:“啊哟!”忙伸手拾了起来,却见已被踩得不成模样。那女童怒道:“你可惜么?”虚竹道:“这样好好一幅图画,踩坏了自然可惜。”那女童问道:“无崖子这小贼种有没有跟你说这贱婢是谁?”虚竹摇头道:“没有。”心想:“怎么无崖子老先生又变成小贼种了?”那女童怒道:“哼,小贼种痴心妄想,还道这贱婢过了几十午,仍是这等容貌!呸,就算当年,她又哪有这么好看了?”越说越气,伸手又要将那幅图抢过来撕烂。虚竹缩手,将图画放入怀中。那女童身矮力微,抢不到手,气喘吁吁,不住口的大骂:“没良心的小贼种,不要脸的贱婢!”虚竹惘然不解,猜想这女童附身的老鬼定然认得图中美女,两人向来有仇,是以虽然不过见到一幅图画,却也怒气难消。
  那女童还在恶毒咒骂,虚竹肚中突然咕咕咕的响了起来。原来他忙乱了一夜,再加一早又奔又跃,粒米未曾进肚,已是十分饥饿。那女童道:“你饿了么?”虚竹道:“是。这雪峰之上,只怕没什么可吃的东西。”那女童道:“怎么没有?这雪峰上最多竹鸡,也有梅花鹿和羚羊,来,我教你一门平地快跑的轻功,再教你捉鸡擒羊之法……”虚竹不等她没完,急忙摇手,道:“出家人怎可杀生?我宁可饿死,也不沾荤腥。”那女童骂道:“臭笨贼和尚,难道你这一生之中,从未吃过荤腥。”虚竹想起那日在小饭店中受阿紫作弄,吃了一块肥肉,喝了大半碗鸡汤,苦著脸道:“小僧受人欺骗,吃过一次荤食,但那是无心之失,想来佛祖也不至见罪。但要我亲手杀生,那是万万不干的。”那女童道:“你不肯杀鸡杀鹿,却愿杀人,那更是罪大恶极。”
  虚竹奇道:“我怎愿杀人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那女童道:“还念佛呢,真真好笑。你不去捉鸡给我吃,我再过两个时辰,便要死了,那不是给你害死的么?”虚竹搔了搔头皮,道:“这山峰上想来总也有草菌、竹笋之类,我去找来给你吃。”那女童脸色一沉,指著太阳道:“等太阳到了头顶,我若不喝生血,非死不可。这不是骗你!”虚竹十分害怕,道:“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喝生血?”
  虚竹听到那女童说到“喝生血”三字,心下又是发毛,不由得想起了“吸血鬼”,只听她又道:“我得一个古怪毛病,每日中午若是不喝生血,全身真气沸腾起来,会将自己活活烧死,临死时狂性大发,对你大大的不利。”虚竹仍是不住的摇头,道:“不管怎样,小僧是佛门子弟,严守清规戒律,别说自己杀生是决意不干,便是见你起意杀生,也要尽力拦阻。”那女童双目向他凝视,见他虽有惶恐之状,但其意甚坚,显是决计不肯屈从。她嘿嘿冷笑几声,叫道:“你自称是佛门子弟,严守清规戒律,到底有什么戒律?”虚竹道:“佛门戒律有小乘戒、大乘戒之别。”那女童冷笑道:“花头倒也真多,何谓小乘戒?何谓大乘戒?”虚竹道:“小乘戒比较容易,共分四极,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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