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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悲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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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阻路,挡住了预让的威势,最重要的则是预让心中全无杀机,使他提不起劲来攻击。
  现在,襄子才知道一个人在拼死时的勇气有多可怕,更知道一个高明的江湖剑客的剑法,也不是他这种出身于贵族宫廷之中的剑法所能比拟的。
  预让此刻所表现的,完全是一种完美的杀人的技巧,他的出手十分美妙,看来惊险万分。
  他从不保护自己,他的招式中完全是攻击性的,而且他的动作百分之九十是属于被动。
  攻击应该是掌握百分之百的主动才对,预让的剑招既是以攻击为主,何以又大部份为被动呢?
  这话听来很矛盾,只有目击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玄奇之处。预让的出手之所以看来被动,是由于他很少先去攻击人,都是由对方发出了攻势后,他再施以反击。这是非防御性的反击,因为他的反击太快,对方根本无法撤回剑招自保。大家只有硬干了。
  乍看之下,这似乎是两败俱伤,与敌偕亡的打法,但实际却又不然,到了最后关头,预让的剑招比对方快上一刹那,伤了对方而使得对方的杀手自动地化解了。
  襄子的侍卫们一个个地拥上来,又一个个地倒下去,或退下去,而预让自己却屹立而无损。
  那些对手们的技艺虽有高低,但是在预让面前没有什么两样,每个人都是一经接触就负伤败退了。
  预让采用的是最经济、省力有效的战法,没有虚耗他的体力,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对方。
  二十几名侍卫已先后败退或倒下,只剩王琮及一名剑士,作第四度的冲刺。
  他们跟预让是第四度交接,以前三次,第一次预让震脱他们手中的长剑,他们拾起了兵刃再来,在预让手中二度交接时,受了点轻伤,第三度时受伤较重,不足以致命,所以他们鼓足勇气,又作第四度的冲刺。
  其实他们心中明白,这一次也纯属多余,他们的技艺与预让相去太远,上去也是必败无疑,只是职责所在,不能不如此。
  虽然他们受伤不重,但是受伤的部位全是致命的要害,他们之所以不死,完全是预让剑下留情所致。
  预让若是存心要他们死,他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预让不仅是对他们两个人如此,对别人也是一样,地上躺了一大堆人,没有一个死亡。
  那些人都是因为受伤而失去了行动的能力,都不会马上死,若是经过适当的调理,还都可以活命。
  当然,那些人可以勉强起来再作一战的,但是没有一个人起得来了。
  他们也和王琮差不多,是第二次或第三次受伤倒地了,他们自然也明白预让剑下留情,面对着这样一个对手,他们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呢?
  再爬起来,只是多受一次更重的伤而已,打是绝对打不过的,又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再说,他们毕竟也是薄有名气的武师,羞恶之心,比一般人强烈,预让等于已经三番两次饶恕他们的性命,说什么也不好意思上去拼命了。
  何况,他们只是受了襄子的重金相聘去护卫,对预让本人并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舍命相拼。
  预让长剑一翻,又巧妙地击在王琮与一名侍卫的脸颊上,把两人都打得飞跌出去,由于用的是剑身,每人脸颊上都添了一条两指多宽的血痕,而打击的力量使他们震昏过去,所以没有再爬起来。
  他们合刺出的剑势却因为身形方向的改变而告无功,本来他们是刺向预让两边的胸膛,此刻却从他的两臂外缘擦过去,只不过割破了一点衣服。
  差不多全是如此,预让只以一点无关紧要的轻伤或是些微之差避过了对方的险着,再给予对方一些较重的伤害,这绝不是侥幸,而是一种极其准确的判断。
  王琮他们受的伤也不重,不是幸运,像刚才那一剑,预让若是以剑刃削过,每个人的脑袋都要飞掉一半,绝无活命的可能。
  那名侍卫是真的被震昏,但王琮在倒地时仍是十分清醒,只是他不想再爬起来,装着昏了过去。
  预让把最后两名卫士击倒后,不看他们—眼,执剑向襄子走去。
  襄子微呈怯意,又退了几步。他身边还有—些执戈的兵土们要上前来围杀预让,在这同时,王飞虎手下那些河东的勇士们也向前逼近,毫无疑问,他们是来帮助预让的。
  “住手!都退下去!”
  这是预让叫出来的。
  河东的勇士们闻声止步,但赵国的兵士们却只顿了一顿,他们不是预让的下属。为了保护他们的君侯,自然不会听预让的了。
  预让朝襄子执剑为礼道:“君侯!不要让他们上来送死,君侯也明白,他们挡不住我的。”
  襄子的确明白,这些军士们是无法与一名剑客相抗,尤其预让是公认为天下第一的剑士。
  当然,罄自己所有的千名健卒,前仆后继,一波波地拥上来,还是可以阻止预让的,但到那时,河东的勇士们也不会坐视,一定会拥上来,他们虽不到千人,却是经过预让精心教导的,个个能以一当十,自己这千名健卒将片甲无回,自己恐怕仍将为预让所杀,而后,晋城无主,赵国必将落入韩魏等强邻之手。
  襄子挺了挺胸,勇敢地站了出来道:“你们都退下。”
  一国之君,毕竟有他的威严,他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敢违背,那些兵士们退了下去。
  襄子又看看满地横七竖八倒卧的士卒,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预让,好剑法,这些人虽然不如你,但也都是一时之选,我想他们联手起来,应该可以挡住你的,却想不到这么快就把他们都击倒了。”
  预让道:“侥幸而已,我抱必死之心,敢于送险一拼而已,若非时机异于寻常,我也不敢如此冒险,要对付他们就没有如此轻松了。”
  “不然,我看胜得很轻松,每次都快一步。”
  预让笑道:“但是这种战斗却不足为法,每一次我都在行险,若有一分的差错,我就要倒下去了,而且不会像他们如此简单,我若倒下,就起不来了。”
  襄子道:“我看得出,你对他们剑下留情,他们没这么客气,都想要你的命。”
  “所以我说不足为法,若非不得已,我决不会采用这种战法,那实在太冒险了,若有一次失算,我就要伏尸当场了。”
  “你为什么要行险呢?”
  “因为我知道君侯是一位极高明的对手,而我的目标又是放在君侯身上,必须保留大部份的体力来与君侯一搏,不能损耗在他们身上,因此只好以最快的方法解决他们。”
  “只是这个原因?”
  “是的!只是这个原因。”
  “假如只是这个原因,就太没道理了,如果一有失手,岂不是跟我交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的。但我必须如此。因为我唯有采取这个方法,才能以相当的精力与君侯一搏。如果我以力战的方法把他们慢慢地击退,现在早已精疲力竭,连君侯一剑都接不住,更别说刺君侯了。”
  “现在你认为有足够的把握杀死我了?”
  “我没这么想,刺杀君侯是我答应智伯的,我当尽我之力去做,成败可以不计,重要的是,我是否尽心。我有十分之力,只用了九分,是我的不忠,但我若有十分的把握,也尽了十分的力量,却因为其他的原故失败了,我毫不惭愧。”
  襄子摇摇头叹道:“我实在不明白你。”
  预让道:“我并不要别人明白,只要墓中的智伯明白我的心意就够了。”
  襄子想想又道:“预让,你既是为了要省力速战,才采取以险取胜的方法,又何必要手下留情,饶恕他们的性命呢?他们都是第二次或第三次被你击倒,你若是在第一次就杀了他们,岂不省事得多了么?”
  预让笑了。道:“任何人都会以为我是剑下留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故意示惠,是不得不耳。我若是想杀死他们,自己也早已身死多时了。”
  “你不是剑下留情?”
  “绝对不是。我所以不杀他们,只是为了争取时间,我取的都是要害,落剑极轻,一沾即收,若再慢一瞬,我自己就无法逃过他们的杀手了。”
  襄子是个嗜剑若命的人,听预让说出的这番道理又是前所未闻,不禁兴趣大增,竟忘记两人立将进行生死的搏战,抱剑问道:“预让,你能说详细一点吗?”
  预让微微点点头道:“他们攻出的都是杀手,几乎也是极难化解的险招,我必须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挡得住。若是一对一,我自然可以从容应付,不必逞险。但是我要面对二十几个人,而且都是此中好手,若是一一应付,我最多只能胜过三五人,即将筋疲力尽了。时机迫促,不容我久战,唯有用险一途,因此我的招式都是在对方将招式用足,无法改换的时机才发出,而且要在他最弱的空门中递进去,才能有效而不致徒耗体力。”
  襄子点头道:“好心思,好方法,若是早点出手,对方知道了危险而撤回兵器自救,就会拉长战斗时间了,只是,—定能找到对方的弱点吗?”
  “这……很难说,要以客人的修为而定。那些空隙有时只是眨眼间显现,能否在这刹那间发招,在于各人的修为,所以这并不是对方的缺点,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攻击这些空门的。”
  “是的,我懂了,剑术到了某一个境界,已经不受剑招的限制了,任何一种剑法在他眼中都是破绽百出,信手一挥,都能克敌致胜了。”
  “是的,君侯对剑道浸淫日深,故有此种体会。”
  赵襄子摇摇头沮丧地道:“我还没有这种体会。我的剑技还停留在思索精招的程度,比你信手挥出均为妙着,浑朴自然,还要差上一截。”
  预让道:“君侯能说出浑朴自然这句话,离此境已经不远了,所谓返朴归真,就是这个意思。”
  赵襄子想后摇头道:“很难,我也许永远都到不了这个境界,除非我放下本身的事务,四处流浪,找那些成名的剑客们,一一去拜访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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