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旗帜-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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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功夫,小丫头们在小玉的吩咐下,依次进去给三个影子穿衣梳妆,把一切收拾停当,迅速出来。
小玉照例带三人往书房一路走去,却在瞥向三个影子的一瞬间,摒住了呼吸。
普天之下,自然不可能有另一个女子和夫人生得一模一样。就算人的相貌有长得相似,但各人的气质神韵必然有所不同。可是这一刻,小玉却看得发呆。
最后面的那个,娇小玲珑的红衣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气四溢,长长的睫毛如飞舞的蝴蝶忽闪忽闪,偶尔抬眼看东西时的傲然自持,活脱脱是夫人少时的模样。
那女孩好像察觉到小玉目光的异样,扭头看过来,友好的冲她盈盈一笑。女孩的笑极其温和自然,小玉却觉得周围冷飕飕的。不知为什么,莫名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来到书房前,小玉的手心已全是汗,强烈的不安让她的语声有点发抖。小玉有点怕,那个影子,会不会是什么妖物幻化而成?否则,怎会如此酷肖?
照例,小玉进去后,三个影子一溜站在离书桌六尺处。
段喻寒如往日般,漫不经心的扫了下面一眼。蓦地,他心中一凝。明显的,刚才有一双眼睛在仔细打量他,却在他抬头的那一刻,飞速避开。他挨个看去,下面三个都是低垂着眼,一副柔顺听话的模样。
这三个和从前的那些一眼看去都差不多,眉目样貌都很象司马晚晴,可晚晴的风韵气质,又岂是这些庸脂俗粉可比拟?
想起从前,有几个女子在他面前或卖弄风骚、或使出各种狐媚手段,段喻寒不由一阵厌恶。女子妖艳淫荡没什么了不得。他讨厌的是,那几个酷似司马晚晴的女子,辜负玷污了那样的容貌。
长长的睫毛如美丽蝴蝶振翅欲飞,迅速向上扬起,又闪电般垂下。最右边的女孩好像意图悄悄看一下四周,却不料和段喻寒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惊讶之余,慌张的低下头。
这一眼,段喻寒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他定定的看着那女孩,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到七八年前。
“抬头。”
他走到女孩面前。女孩顺从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回看他,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晕生双颊,随即有些惶恐的移开目光。
刚才段喻寒粗看三人,并未觉得她有什么特别。可此刻,和她近在咫尺,看得分外清楚。她墨黑的眼清透纯澈如山涧小溪,粉色的唇宛若朝露下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而顾盼间的明媚轻灵,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看着他,那美玉生晕的神态,和当年的司马晚晴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司马晚晴虽然脸红,依然会拉着他的手,执着的望着他,眼前这女孩却是掉转目光逃避他。
段喻寒深深吸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小玉带三人下去。再神似,这女孩也不是司马晚晴,他不会被这份相似迷惑。他的妻,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他根本不需任何人代替她,因为他坚信她会回来。
是夜,段喻寒却在沉睡中,回到七年前的那个冬天。
银装素裹的天地,她和他一起在屋外堆雪人。
“我要一个天下最漂亮的雪人。”
她的小脸被火焰似的红狐裘映得有点红,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望着他。
“怎样才是最漂亮?”
他不明白,女孩子所谓的“漂亮”到底是怎样。
“象你一样的雪人。”
她开心的凝视着他,伸出小手抚过他的眉,他的鼻,他的唇。他大笑,头一扭,牢牢咬住她纤小的手指。她的手指有点冰,但是软软的,含起来很舒服。
她的小脸更红,急急的要抽回手,他却故意不松口。
僵持着,她扁起小嘴,“我要告诉岳叔叔,说你欺负我。”
他装作害怕的模样,放开她。她立刻转嗔为喜,得意洋洋的把小手飞快塞到他脖子里,“凉不凉,怕了吧。”
他抓住她的手,郑重的放到怀里,她笑嘻嘻的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他揽过她的肩,让她偎在胸前,“还冷吗?”
她摇摇小脑袋,说不冷,然后顽皮的眨眨大眼睛,“为什么你比我暖和呢?”
她的小手包容在他大手中,她和他互相取暖,他的耳边是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他的鼻间是她发际淡淡的茉莉花香。
然而,他再次握紧手,曾经的温馨陡然消失,一切只不过是回忆。倏地醒来,月光幽幽暗暗的穿透茜纱照进来,床的另一半空荡荡,冷清清。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的晴,已经离开他很久了。
段喻寒颓然起身。没有她,他的生命何其苍白。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七年前。十四岁的她,娇憨可爱,毫无心机,和他坦诚相待,心心相印。或许,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易逝,世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无限留恋。
推门出去,月华如水,段喻寒忽然忆起新婚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夜,也是如此清亮的月,如此澄净的天。只是今日她不知所踪,再也不肯牵他的手了。
依稀的马蹄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段喻寒。是谁,如此深夜,还在牧场骑马?
循声而去,只见一团艳红,稳稳当当的坐在一匹黑马背上。黑马载着人,东奔西跑,左转转右转转,显然是骑马人对牧场内布局不熟,一时半会找不到路出去。
段喻寒缓步过去,轻吹了声口哨,那黑马立刻掉头跑向他。马上的人似乎大吃一惊,全力扯了缰绳,想掉转方向,却无法阻止黑马的步伐。
马带着人越来越近,段喻寒这才看清,艳红的人儿赫然是白天见过的、酷似晚晴的小女孩。此刻,她端坐马上,握缰绳的手有一丁点发抖,但依然努力保持镇定,直视着他。
“我要回家。”
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段喻寒却不回应,目光逡巡不定。黑夜中,她这样耀眼如火的装束,这样昂然骑马的姿势,实在是太象晴。
“他们说过,我来见你,如果你不留下我,就马上放我走。”
女孩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段喻寒衣袖轻挥,鼓起的风将她推下马来,因为他不喜欢仰视别人。女孩踉跄了一下,总算在地上站稳,大眼睛中满是惊慌。早有人警告过她,段喻寒是冷酷无情的,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她刚才的表现是否太过?
“你家在哪儿?”
“长安西郊江家村。”
听他这么问,女孩暗暗松了口气。
“叫什么名字?”
“如画,江如画。”
如画,倒是名副其实。不知不觉,段喻寒唇边的浅笑淡如柳丝。这女孩就象七年前的司马晚晴走入画中。只有在画中,时间才会凝固。十四岁的司马晚晴,才会永远不变。
“多大?”
“十四岁。”
段喻寒蓦然心惊。他的晴没有回来,可是上天感应到他的心意,给他送来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一样的容颜,一样的举止,除了关外司马特有的气势,她几乎和当年的司马晚晴一模一样。
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把眼前的女孩塑造成另一个司马晚晴,一个不会恨他,不会为别的男人牺牲,不会决然而去的司马晚晴。
她的小手绞弄着缰绳,仿佛有些忐忑不安。慢慢的,段喻寒笑得云淡风清,“你不用回去,因为,我要你留下。”
江如画仰起脸,看向他。他的话不正是她要的吗?可为什么,他平和的笑容,反而让她害怕?可她无法逃避,也没有退路,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非她能左右。
第04章:愿者上钩
绚烂朝霞,艳光倾天而下,凝碧的西湖水连绵不断,漾起一池光华。
温煦的晨曦,毫不吝啬的洒在靠岸的绣舫上,映照得白玉珠帘晶莹剔透,柔亮的光越发轻润动人。素手纤纤,拨开奢华的珠光,司马晚晴微一迟疑,起步上岸。
湖边,一袭云纹黑裳,悠然垂钓。玄黑,沉静凝重,那漫天的烟霞,满湖的光华,仿佛俱被这黑压得辉色顿敛。风乍起时,他的衣发飘扬,渲染上璀璨的色泽,张扬的散发着狂狷慑人的霸气。他的面容却隐在灰暗的影子中,让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师兄何时到来?”
她克制住内心的不安,微笑着走过去。和风中,她的浅笑如杨柳新芽,清雅怡人。
“昨夜你睡得很好,不想叫醒你。”
盛希贤貌似不在意的回答,让她一阵心惊肉跳。原来昨夜不是梦,那微带凉意的手指,曾缠绵的掠过她的眉间;那温热的气息,曾撩拨起她的衣袖;甚至,那手还给她掖了掖被子。她以为那是幻觉,却原来不是!
“昨天听说了最新消息,当然睡得好。”
她无意涉及暧昧的话题,只想和他谈合作的事。
“其实,他最大的弱点是司马冰。”
盛希贤扫了她一眼。如果是他复仇,他首先会从司马冰入手。“其次是岳中正。”
司马晚晴笑意顿收,“晚晴自会报仇,请师兄配合即可,不敢劳烦师兄多费心。”
语声冷若冬雪,更坚定无比。冰儿是她最宝贵的人,岳叔叔待她亲如慈父,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伤害他们。
盛希贤敏锐的捕捉到她唇边一闪即逝的怒意,玩味的思索着。她,最大的弱点,也是司马冰!
“我不会连累无辜的人。”
司马晚晴好像在告诉他,也象在说给自己听。她不会为复仇不择手段,更不会失去理智和原则。
“如画也是无辜的,你还不是送她去。”
盛希贤略带讽刺的说。如果她真的不想连累别人,就根本不会和他合作。在她眼中,他和她始终是互相利用,没有感情,所以她不在乎圣武宫人的付出和牺牲吧。
她怔了一怔,“她不会有事。”
盛希贤听她如此肯定的回答,莫名的不快自心底升起。她肯定的,是段喻寒对她的爱吗?爱到对相似的人也不忍伤害?这个女子,利用段喻寒的爱,作为报仇保存实力最大的砝码。谁说她善良?只怕爱她的人,在这场复仇斗争中,都会被她逼得心碎神伤,还心甘情愿!
“这半个月,她在那边过得不错。他虽然没给她太大的荣华富贵,也没有为难她。就是时常要她跟在旁边,做点磨墨、斟茶的事。”
她的语调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