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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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慧儿拗不过她,加上心中实忍不住期待,便咬着下唇随她溜出府。想着待会即将见到爱慕许久的人,一路心跳急促,脚步虚软。
向玲儿本未注意,待晏府近在眼前,而身旁的人渐渐落至背后时,才发觉不对:“姐姐?你?”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酡红的脸蛋,忍不住捂紧嘴巴,闷笑道:“姐姐,你真的是……好没出息!”
向慧儿给她笑得略微羞恼,定了定神,率先昂头走上前:“这位小哥,劳烦通报一声,向府差人前来拜访。”
她姿容楚楚,粉面有如玉雕而成,配上一颗清澈水亮的乌黑眸子,愈发显得气质不凡。门房哪个不是养了一双厉眼?当即拱手一拜,告了声“稍等”,一路小跑进院。
小厮叩门相报时,晏秋正立于书桌后,一头乌发高束脑后,轻抿着微微泛白的嘴唇,手握漆黑雕花的笔杆,倾身作画。
在他笔下,浩瀚的夜空缀满繁星,颗颗闪烁,粒粒亮眼。一座尖峭的崖壁高耸九霄,将其生生割裂。万丈悬崖下,江水滔滔,奔涌不息,冲刷着陡绝的崖壁。
“少爷,向府又来人了,见是不见?”
“心诚者见。”晏秋垂头打量着桌上的画,眉峰微微皱起。手腕悬在半空多时,忽的眼眶一撑,腕势急沉,笔尖触到纸面,以一种令人眼花的速度旋转起来!
半晌,一棵粗桠老树出现在崖壁半腰。稀落的枝叶间,两颗幽寒的星光陡然射出!
望着这两道冷然的星光,叶山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然而看着晏秋微微上翘的唇,不由纳闷地再度看去。这一看,赫然睁大了眼:那两道冷冽的光束,哪里是星光?分明是伏在老树枝桠间的黑豹的眼睛!
看着笔下的新作,晏秋满意地弯起唇。撩了撩袖口,问道:“方才听闻,向府差人求见?”
叶山点点头:“是的,少爷。向府两位千金正候在前堂,已等候多时。”
晏秋扬了扬眉,扯扯身上衣褶,意味不明地笑道:“走,看看去。”
“大表哥,你总算出来啦!”望着大步行来的黑衣男子,向玲儿撅起小嘴,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道,“可让人好等呀!”
晏秋淡淡一笑,拱手揖道:“令两位表妹久等,是为兄的过错。为表歉意,为兄带两位表妹在园中一逛如何?”
“表哥事务繁忙,是小妹打扰了。”却是向慧儿柔婉一笑,微微垂首,“小妹此行而来,实奉了家父之命。不知表哥身体如何,安健与否?”阳光下,她露在空气中的颈子雪白,娴静得像一朵半开的蔷薇花儿。
“有劳记挂。”晏秋略微颔首,望着她鼻尖渗出的细密汗珠,伸臂向前方凉亭一指:“不如往亭中一坐?”
“甚好。”三人并行在青石小道上,绕过座座假山,缓步行往池中凉亭。向慧儿与向玲儿挨着肩膀,坐于晏秋对面。轻甩着香帕,向玲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过垂柳桃枝,脆脆地道:“表哥,你这院子好大,怎么小厮仆人却如此少呢?”
偌大的院子,只路旁与角落稀稀落落散着几个婢女,偶有一两个小厮奔走而过,整座院子看起来空旷又广阔,别有一番清爽之感。
晏秋脑中呈现出向府四周布满仆从的繁闹景象,深若寒潭的眸子微眯,道:“人少事少,院中留几个安分仆婢,不搅耳边清净。”
这个表哥,还真如传言般冷酷!向玲儿眨眨眼睛,好奇地道:“可是,表哥的府院这样大,却只留这些个仆婢,不怕被人说寒酸么?”
“那又如何?”晏秋摇摇头,好笑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与我何干?”
他面上笑得温煦淡然,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拧执的傲气,向慧儿心中一跳,忍不住心折:“表哥年轻有为,却有这样一副心胸,慧儿敬佩!”
“表妹客气了。”晏秋当然看出她眼中透出来的倾慕,却只淡淡摆手,既不亲近也不疏离。
向慧儿却并不感到尴尬,一来他的冷酷众人皆知,二来……如果他轻易便被她的倾慕打动,那他未免也太轻浮了些。她微微一笑,青葱似的指尖绕过耳畔碎发,又问道:“表哥,我们两家离得如此近,却为何从不曾联系?”
这个问题向玲儿也困惑了许久,借机附和道:“我听爹爹说,向家与晏家是姻亲,关系匪浅?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与姐姐从未见过表哥,与舅舅、舅母?”
晏秋明显僵住,搁在石桌上的手掌猛地攥拳!用力之大,手背上青筋隐隐暴露,突突直跳!
一瞬间,似乎风也静止了,空气中浮起丝丝碎冰,刺得毛孔隐隐作痛。
向慧儿的心思细腻,敏感察觉出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咦,那边的桃枝好生妖娆,似乎要开花了?”
“啊,果真!”向玲儿眼尖地瞅到一簇柔软细滑的枝条,惊呼道:“那点嫩青浅粉,可不是一朵花苞?”
两姐妹桌底下互攥着手儿,俱都感受到对方的惊诧。一面凑过去看池边抽条的桃树,一面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突然不对劲的晏秋。
好半晌,晏秋的气息才平静下来,脸色仍有些发白,眉峰却已缓和下来。他看向池边的栽种的一排桃树,点点头:“是啊,春天已经到了。”他似乎也觉得方才反应过激,望了望受惊的两姐妹,笑道:“再过两日,城外的山花便开满了。不知两位表妹何时得闲,陪为兄踏一踏青?”
向慧儿心中一喜,几乎忍不住要尖叫出来。然而多年的涵养让她压住这份激动,只羞涩地点点头:“我与玲儿并不繁忙,不似表哥常常要事缠身。表哥得闲时,差人去唤我们即可。”
一旁,向玲儿拍着手儿,大大的眼睛眯成月牙,愉悦地道:“甚好,总算不用每日窝在家中等着长毛了!”
此话一出,晏秋不由得笑了:“玲儿表妹好生有趣!”
向慧儿却红了脸,拉了妹妹一把,小声嗔道:“休得如此粗鲁!”
“哪里粗鲁了,表哥分明夸我有趣!”向玲儿耸耸鼻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温雅的男子,秀气的、活泼的少女,凑在亭中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知是晏秋富于谈话技巧,还是这春日的景色雅致怡人,鼓足勇气前来的少女并未失望。浅笑聆听,或者轻轻开口,虽然最后已忘了大半谈话内容,然而那种滋润心扉的感觉,却犹自流淌于胸中。
坐上回程的马车,向慧儿双颊生晕,眼波流动间溢出灿烂的神采。向玲儿掩着嘴巴,吃吃而笑:“哎哟,大小姐,回神啦回神啦!”
“好妹妹,今日多谢你!”向慧儿攥住她的双手,诚恳地道:“姐姐胆子小,人又迂腐,今日亏得你——”
“哎呀,得了,见不见外?”向玲儿翻了个白眼儿,随即又笑眯眯地道:“还不是想把你早点嫁出去?要知道,你一日不嫁人,我也得多耽误一天,哼!”
“臭丫头,又浑说!”向慧儿好气地戳戳她的额头,一只手伸进袖中,蓦地,白了脸:“糟了,我清晨绣的帕子呢?”
“不见了?”向玲儿也恢复了正经,“先别急,你想一想,是不是忘在家里了?”
向慧儿哪能不急?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冷汗:“没有,我记得清清楚楚,将它塞进左袖里了!”然而不管她怎么掏,始终不见那条绣了并蒂海棠的帕子。
“罢了,左右不过是一条帕子,丢了便丢了。”向玲儿倒不很急,劝慰她道。
“那怎么行?那是……”那是她想着秋表哥时绣的帕子,想等到两人情浓时送给他的!
“难道果真是天意?”向慧儿眼露迷茫,喃喃道。父亲不喜他,现在她欲送给他的帕子也凭空丢了。想到方才甜蜜又温馨的场景,她心中一阵阵发酸,又不安又苦涩。
另一边,晏秋靠在椅背上,双脚交叠搭于书桌,拇指与食指间拈着一条白底粉帕,凑在眼前,正仰头细细打量。
一缕阳光自窗棱斜过,打在帕上,映出花瓣娇嫩,枝梗翠绿,几乎嗅得到露水的味道。
第8章 第 08 章 消虑(修)
“事情办得如何了?”尺高的账簿后面,晏秋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少爷,该布置的都已布下,只等五月初的布展节来临。”书桌旁,叶山恭敬地立在半步之外,谨慎答道。
“甚好!”晏秋勾起薄薄的嘴唇,懒懒往椅背上一靠:“布展过后,可有把握将流云庄一举挤垮?”
流云庄是向天齐名下产业,共有铺面十七余家,所经营布匹华丽亮彩,很得妇人喜爱。叶山笑了笑,道:“少爷舍下十家铺面,岂有不成之理?就算挤不垮,拖也把它拖垮了!”
“哈哈,说得好,拖也把他拖垮了!”晏秋朗声大笑,双眼一眯,抚掌轻道:“事成之后,不怕他不叩地求饶!”他这辈子,最恨旁人欺他头上!向天齐胆敢对他耍阴,就别怪他不客气!
“流云庄一倒,布商的龙头老大宝座,就非少爷莫属了。”父亲跟了老爷几十年,也没能看到晏家辉煌。如今就让他代替父亲,辅佐少爷将晏家推往极高之处!
晏秋轻轻勾唇,右手握拳擂向桌面:“我不止要做平城的龙头老大,我还要——唔!”忽然间,他面色一变,飞扬挺拔的眉拧成一团,额间竟渗出密密的细小汗珠!
叶山不明所以,好奇地倾身探去,惊道:“少爷?”只见晏秋仍保持方才擂桌的姿势,浑身僵似顽石,一动也不动!他略一思虑,猛然大悟:“少爷可是动作过度,牵动了背后伤口?”
“嗯。”晏秋深呼吸数遍,才慢慢直起腰来,“你跟我来。”书房内室便是他的休憩场所,他在前面闷步走着,叶山紧随其后。
床边,晏秋脸色发白,眉眼间尽是阴郁之气。他僵硬地脱掉外衫并中衣,将整个后背露在叶山面前,沉声道:“痂是不是裂了?”'TXT小说下载:。。'
叶山定定看着那道浓重发黑的血痂,张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他轻咳两声,才哑着嗓子道:“回少爷,右侧裂开了。”
其实,裂得并不是痂,而是皮肉。他背上的血痂厚约半指,硬得像山间粗粝的石碴,将两侧肌肤绷得死紧,稍微一扯便能撕裂。
叶山喉间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