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香-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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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玲儿嗯了一声,重又拿起碗勺,一滴不落地喂进向慧儿口中。喂完了水,萍儿便从床头起身,将向慧儿平放在床上。给她盖被的时候,看见她两腮的淤青,不由吃了一惊:二小姐的手劲不凡!她心里突突地跳,这二小姐倒是个利索的性子,对自家亲姐姐也能下这样的手!
“行了,你出去吧,到门口去接大夫。”向玲儿才不管她心里想什么,背对她挥挥手,待哗啦的珠帘声平复后,低低叹息一声。
“姐姐,你还真是……”她将手从被子底下塞进去,握住那只冰凉的、黏湿的手掌,心尖一阵颤抖。姐姐因何生病,她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昨天被秋表哥从那阴暗的暗室里解救出来,看到满院子熟悉的侍从,她与姐姐同时陷入震惊与不可置信。她一路都在思考这件事情的缘由,没有顾到姐姐。她只记得姐姐从那闭塞的小胡同里出来后就一直沉默,到了家里钻到母亲怀里,也只是闭着眼睛流泪,竟是一声也没哭出来!
想到这里,向玲儿心中一惊:一面是爹爹,一面是心上人,这件事情对姐姐的打击竟是如此大!可她只顾着钻研缘由,竟没有顾及姐姐的心情!想到被关的那些日子里姐姐一直顾及着她的感受,不由懊恼,她真是混蛋!
她握着那只湿冷的手,逐渐用力:“姐姐,你真是傻!你有什么心事总爱埋在心里!你如果心里有疑惑,就去问爹爹!你如果对爹爹不满,就去揪他的胡子!你如果对秋表哥有想法,就对他说出来嘛!你这样胡思乱想一气,又什么都憋在心里,可不是苦了你自己?”
“这件事情说到底……”向玲儿顿了一顿,心里扑腾出许多的愤怒,“爹爹为何要这样对我们?就算不同意秋表哥和你在一起,也不该将我们关在那种地方!那样暗无天日,那样……”她眼里渐渐噙了泪水,面上尽是羞愤,“姐姐,你说爹爹怎的这样狠心?他与秋表哥到底是有什么仇怨,竟舍得这样对我们?”
爹爹平日里是极疼爱她们的,从小舍不得说重一句话,更不要说打骂、关禁闭之类。可是这次……竟然一点苗头也没有!她不懂!她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床上的向慧儿脸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上微有湿意。她同样想不通,回到家一声也不吭,所以的疑虑伤痛全郁结于心,这就病了。事实上早在暗室里时她就觉得不适,只是碍着妹妹在,便强忍着不想叫她担心。
昨天晚上吃过饭后,她别过母亲和妹妹,便回房歇了。她并没有看见父亲,或者说她刻意忽视了那个人。她不知道现在该以何种面貌对待他。那个人是她的父亲,是生她养她的人,她对他一直是尊敬爱戴并仰慕着的。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叫她……不知如何面对。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爹爹会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那暗室里不见天日,阴冷潮湿,没有被子和床铺,若非有一层厚厚的茅草,怕她与玲儿两人早病死在里面!
最让她羞愤的是,被关的日子里两人无法洗漱,没有换洗的衣服,长久不洗澡而让身上黏黏糊糊,闻起来又臊又臭!她们是女儿家啊,爹爹怎会这样对待她们?!
“大夫,大夫来了!”远远传来小丫头喜极的叫喊,向玲儿抹了抹脸上的泪,便起身立在床头,等待大夫的到来。
不多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大夫走进来,向玲儿一下子觉得屋里多了股子药味儿。跟着老大夫后面而来的还有母亲,满面惊惶与担忧,眼皮红肿,想来是刚刚哭过。向玲儿迎了上去,搀住她的手臂:“母亲。”
“哎哎,好孩子,你姐姐这是怎么了?苦命的丫头,刚刚回来就——”向天齐的妻子娘家姓殷,殷氏正擦着眼泪,忽觉小臂一痛,便瞧见二女儿轻轻摇着头,连忙改了口:“快,快过去看看,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老大夫悬了三指搭在向慧儿腕间,凝神片刻,起身冲殷氏安慰笑道:“夫人放心,贵千金只是身子虚弱发起高热,老夫写张方子,静心调养半月即可。”(文-人-书-屋-W-R-S-H-U)
“哎哎,多谢大夫!”殷氏嘘了口气,差遣着小丫头拿来笔墨,又抓了银钱送走老大夫,这才坐回向慧儿床前,又抹起泪来:“慧儿,慧儿啊,你这丫头……唉!”屋里原先伺候的那些丫头昨儿就全给打发走了,现在这些全是匆忙买来的,殷氏念了一半,便自动自发地住了口。只是眼泪仍旧往下掉,一面拉了向玲儿坐下,拍着她的手背,挖心掏肝地哭:“玲儿,待会抓来了药,你叫小丫头多煎一些,你同你姐姐一起吃。你们姐妹平日里用度都是一样儿的,怎么她生了病你却好好的?定是你强忍着了,这回你仍旧同你姐姐一起,好好补一补,把身子养好的,可别再忽然这样病了,折腾来折腾去,娘的一颗心全叫你们揉碎了!”
向玲儿不禁被逗笑了,但是看着姐姐病重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酸:姐姐心思细腻,遇见什么总爱想得多些,偏她大大咧咧总是注意不到,来不及开解她,害她心思压身病倒了。
她越想越愧疚,越愧疚便越恨,只把亲爹恨个不能,暗暗发誓一定要叫姐姐如意,风风光光地嫁给秋表哥!
第26章 第 26 章 回归
“老爷,锦衣布庄这个月的进账比上个月又多出一成!”锦衣布庄的辛掌柜哈着腰,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开成了菊花,跟在向天齐身后,双手奉上一叠书簿:“这是账簿,请老爷过目!”
向天齐负着双手,抬头扫过店里摆设的货物,闻言半转过身,从辛掌柜手中抽过一本账簿,随手翻了翻,又白又厚的脸上也舒展开来:“不错。”
“都是老爷经营有方,治理有道!”辛掌柜招呼着伙计给向天齐端茶倒水,自个儿则像影子一样跟在他手侧,柱子似的立在他跟前,等着他说出让老婆孩子眉开眼笑的话来。
“哪里,锦衣布庄有如此长进,辛掌柜功不可没!”向天齐不客气地接过茶水,不紧不慢地饮着,心里畅意,晏秋这小子还算老实,没丢给他些破撕烂糟的东西。
没错,这锦衣布庄正是当初晏秋给他的十间铺子里的一间。本来他以为臭小子心中对他不满,定会暗中使坏,就算给他的铺子没有明面的问题,暗地里也是亏损劳害。想到这里他眉毛一挑,隐隐又觉得奇怪,依他看来晏秋不像是老实人,尤其在他手上吃那么大亏,怎么这回却如此老实?该不会……他想了想,冲辛掌柜招招手:“你把账簿都拿过来。”
也许他在人手上面动了手脚?当初他接过铺子,未免麻烦,直接用了铺子里的老掌柜,只换了下面的伙计。接过辛掌柜递过来的簿子,向天齐搁下茶杯,开始细细翻阅。只见簿子记录得条理有序,五本簿子翻了个遍,一丝毛病也未挑出来。
难道是他多虑了?向天齐重又端起茶杯,遮住精光乱窜的小眼睛。想想也是,那次他在路上差点丢了性命,回来后又在疗伤上面吃了大亏,怎么也该老实下来。
他嘘了口气,见辛掌柜仍立在面前,眼冒贪婪,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辛掌柜劳苦功高,这样罢,多出的这一成分你三分利,如何?”
辛掌柜终于等到自己想听的话,连忙弓腰拜谢:“老爷英明!小的深感老爷大恩,此生不忘老爷提拔,定拼尽全力治理铺子,为老爷分忧!”
两人又寒暄片刻,向天齐便辞了往回走。想着今日看过的十间铺子,心里那叫一个舒坦,步姿那叫一个昂胸阔步,神态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两个等他解释的宝贝女儿。
因而当小厮传话给他时,那捋着山羊胡笑眯眯的姿态登时僵在脸上:“什么?大小姐病了?!”
“慧儿?慧儿呀,身体怎么样?怎么突然生病了?你可吓死爹爹了——”向天齐撩起门帘,一只脚刚刚踏进内室,尾音便被向玲儿讥讽嘲弄的眼神噎了回去:“玲儿也在呀,你姐姐病了,你少吵她。”
“那可不行,我姐妹两人刚逃出生天,姐姐一个人待着害怕。” 向玲儿淡淡笑道。
向天齐脸色一僵,眼里这个小女儿就是一只小刺猬,浑身都是尖刺:“也好,也好。你们姐俩儿自小亲,有你在,你姐姐也不会憋闷。”他到底年龄比较大,又是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脸皮自然厚实。当下坦坦荡荡地坐在向慧儿床边,一手探上大女儿汗涔涔的雪白额头:“怎的这许多汗?来让爹看看,发烧没有?”
向慧儿靠在床头上,本先正在听向玲儿胡天海地的瞎扯,脸色将将露出些笑意,便听到这个爹的大嗓门。她来不及重新躺回去,便一头偏了脸,闭上眼睛不看他。如此便没有看到那只曾经向往的大手探过来。待额上觉出一片火热时,心中一荡,登时酸楚得厉害,当下顾也顾不得,身子一缩钻入被褥中!
“哎?这孩子,呵呵,呵呵。”向天齐尴尬地收回手,只觉两道如针如刺的眼神杀将过来,蛰得他浑身难受。偏头看见向玲儿讥讽含笑的眼光,老脸一红,恼羞成怒:“你怎么看爹呢?你这是什么眼神?看看看,还看什么,快哄你姐姐!”
“这是我‘亲’姐姐,我当然要哄。”为了陪向慧儿说些贴心的话,向玲儿一早便将屋里伺候的婢子撵了下去。而向天齐身边又尽是小厮,一个也带不进来,因而屋里便只余父女三人,说话也不必忌讳什么。向玲儿见姐姐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又变得苍白,心中又恨又气,禁不住出言嘲讽道:“我们姐妹的关系可是很好的,很好很好。不像有些人家,姐妹两个为了一方手帕便能打得不可开交,撕扯黏缠。就是我亲爹亲娘要欺负我姐姐,我也是不依的!”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语气极尽讽刺之能,饶是向天齐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挂不住。又见她忽然灿然一笑,甜甜地道:“当然,咱们家可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对吧爹爹?爹爹精明又能干,哪里能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在这平城的地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