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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寒香-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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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吃睡拉撒住,全在一处。狭小的空间内,飘散着浓浓的异味。

黑幽幽的角落,拱起一团黑影,慢慢悠悠地飘至另一边,不知发生了什么,僵住不动了。不多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姐姐,爹爹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向慧儿心里也没底,实是因为两人被关在这里三日,半点异动也听不着。然而听着妹妹强忍的哭腔,仍是安慰道:“乖,爹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阿姐不知道吧?她每次这样说的时候,“很快”两个字总是说的很轻——她心里也没底罢?向玲儿咬着唇,强忍着恶心甩掉脚下滑腻腻的恶物,待悉悉索索解决完急事,不由悲从中来,扑到铁门上用力地捶:“开门!快开门!快放我们出去!”

“玲儿,莫再捶了!”向慧儿赶忙起身拦住她,“仔细伤了手!”

向玲儿毕竟年幼,加之多日不曾饱腹,一下便被向慧儿拉住。只是心中仍不解气,抬脚恨恨踹了一下,这才罢手。

囚室外面并非她们想象的没有人,而是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听着囚室里面的声音,各个脸上带着不忍。如果向慧儿看到那些人,定会大吃一惊——那些人,她全数都认得!

日头渐渐西移,再一次染满了周边的云霞。

钟嘉愣愣坐在台阶上,望着大开的院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儿。

“钟公子,来喝药了。”子归端着一大碗焦黑的药,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没办法,小姐不在,照顾病号的任务便落在了她身上。

钟嘉看了一眼,并不想接。

子归叹了口气,苦劝他道:“钟公子,您就是想把小姐抢回来,也要先养好身体啊!万一小姐回来了,您想扛着她跑路,若没个健康的身板,您能把她扛出这院子吗?”

很显然,子归天生是个说者。钟嘉眼皮子一动,不声不吭地接了药,咕咚咕咚灌起来。

“这才对嘛!”子归笑眯了眼。下一刻,却笑不出来了,因为门前站了个黑黝的粗汉,咧着一口小白牙,对她道:“子归姑娘,丁大夫要成亲了啊?什么日子?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这些老邻居一声?”

哐当!钟嘉手里的碗掉了下来,摔在水泥硬地上,咔嚓,碎成一片一片:“她……要成亲了?”

“咦,你们不晓得啊?”刘安诧异地瞪大了眼,“我今儿瞧见丁大夫跟晏府的大少爷走在一处,手里挂了好些成衣,又漂亮又鲜艳,可不是成亲穿的?”

“你胡说什么!”子归急忙按住钟嘉,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失礼了,连忙笑笑:“我们小姐许久没添置新衣了,这才请晏少爷帮忙参详,毕竟他家是做布料生意的嘛。况且我家小姐救过他的性命,他总不会像那些奸商一样坑人。”

“哦,原来是这样!”刘安不好意思地拍拍脑袋,“看我,真是多事!那就不打扰两位了,老娘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哎,您走好。”送走刘安,子归才认真看向钟嘉。这一看,心疼坏了:“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他佝着腰,死死捂住胸口,脸色发青,似是喘不过气。他摇摇头,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屋。

第20章 第 20 章 决定

钟嘉仰望着紧闭在他眼前的大门,高高的门额,朱红的漆,鎏金的铆钉,无一不显示着主人家的威严又庄重。而门扇闭得紧密,不留一丝缝隙,风来了也得绕道而过。他微微抿了唇,实在不敢相信丁柔居然变得如此狠心肠——她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感受,即便他背井离乡,万水千山来找她;即便他低声下气,百般讨好、怜惜她。

他唯恐见不着她,天不亮就守在晏府门前,一直等到晏府开了门才上前与门房说明。晏府的下人做事还算认真,见他容色恳切,当即便进去与主家通报。

他以为她至少会出来与他解释一下,却不想她只叫门房带了句话给他:“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他不甘心,想进去与她当面说。孰料方才还尊卑有礼的小厮突然翻了脸,将他往外一推,居然哐地关上了门!

望着地上飞起的尘土,他怔在门前:这,许又是她的意思吧?

她居然连见也不愿见他。钟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想起年少的时候,他、她与晏秋,三人是多么好的关系。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

他满腔的复杂滋味犹如被泼了冰水,伴着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刹那间冷却下来。也罢,毕竟是他对不起她在先。

怪不得她。

他眼中的火焰渐渐平熄,逐渐归于一片冷寂。她不想见到他,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那么他呢?他离了生养的故土,抛却了富贵荣华,从一位受尽捧宠的贵公子沦为一个千人厌万人嫌的乞丐,他为的是什么?支撑他受尽苦难的信念,是什么呢?

他想到这里,脸色骤白,眼中渐渐浮现出恐慌的神色,望着那刺眼的朱红,趔趄着后退至路中央。

他受再多的苦楚,也抵不过他带给她的那些。她不过是不愿意见他而已,又不曾哭着喊着要他赔她,他还有什么可怨的?

渐渐的,他心里想开了些。最后又望了那朱门一眼,抿抿唇,转身离去。

晏府内院。

丁柔坐在光滑透凉的大理石桌旁,捏着一柄小巧玲珑的瓷勺,微微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白粥。晏秋坐在她对面,手中的瓷勺缓缓搅拌着粥,看向她的眼里有着试探:“柔儿,他毕竟救过你的性命,你这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丁柔淡淡地反问。

晏秋瞪大了眼睛:“柔儿,别人知道了难免会讲你冷血无情,忘恩负义。”

“你很在乎?”丁柔依然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我当然不在乎,可是你……”

“我也不在乎。”丁柔放下勺子,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的看法,只要你不觉得我卑劣,只要你心里不怪我就好。”

晏秋望着她秋水一般的幽瞳,明白她未问出口的话。理了理思绪,摇摇头:“柔儿在我心里是最美的姑娘。”说罢轻快一笑,冲她手底下的粥碗扬扬眉:“不提这个,我们吃饭。”

两人吃过饭又在桌边坐了会儿,聊着聊着,晏秋就说起了婚事。他找人算过,今年的六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便与丁柔商量想将婚宴定在那一天。

今天是四月十三,离六月初八还有五十来天。丁柔在心里算了算,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来得及置办吗?况且她乃孤女,出嫁时无人相送怎行?

晏秋也想到这一点,为难地说:“到那天,向叔定是晏家这边的长辈。柔儿,你那边……还能不能再想想?”

丁柔低下头,想了许久,说:“待会我回去一趟,中午就不必等我吃饭了。”

春季的日头薄媚欢脱,一蹦一跳着,不多久便从天边跃至半空。钟嘉回到住处时,天光已然大亮。他听着声音,一路找进了厨房,见子归果然蹲在厨灶旁忙活,问她道:“子归姑娘,不知给在下治伤的药材放在哪里?”

子归闻言愣了,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两遍,防备地道:“做什么?”

钟嘉赧然一笑:“并不做什么,姑娘想岔了,在下只是想通了,想要尽快养好身体而已。”

“啧!”子归这才瞅见他神采奕奕的眼眸,不由咂咂嘴,起身围着他转了两圈:“钟公子这是到何方圣地游了一圈?回来不仅客套了,居然还开了窍知道吃药了!”

钟嘉更加羞愧,却仍是目光不移,甚至伸出了手,管她要药包:“子归姑娘白日里不仅要照顾医馆,还要照顾我,实在不易。在下行走无妨,不好再拖累姑娘。”

子归远远近近、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将他打量数遍,又按了按他胸前的伤口,见他痛得一皱眉,不禁也皱了眉:“没换人啊,是本尊啊,怎的忽然间就不一样了?”

她还要伸手到他额头上拭温度,被钟嘉拦住了:“子归姑娘,在下真的只是想通了而已。”他已然很窘。

“哦,好吧。”子归料想他不会出什么乱子,便把药材给了他一部分,又指指汤锅道:“呶,自己去熬吧。”见他果然蹲下身子去洗汤锅,不禁又咕哝一句;“会煎药吗?”

“……会。”久病成医,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他胎中积弱,身子又一直不大好,药吃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懂得一些药理。至于熬药什么的,虽然往日里家中大多用不着他,他却早已驾轻就熟。

子归不大工夫便收拾好了饭菜,稀里哗啦往肚子里一倒,便抽过钟嘉手里的蒲扇,将他往一旁挤了挤:“去吃饭吧,我来收拾。”

钟嘉被她一撞一瞪,讪讪地抹了把汗,蹭到锅边端起饭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非是他矫情,也不是他想偷懒,而是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吃饭不宜太快。

他想早早养好身体,不再麻烦别人。

吃过饭后,子归便收拾收拾东西,将小屋里摞起来的扁筐一指,对钟嘉道:“呶,待会你把这些药材晾出去,好生看着。我走了。”

可怜她只是一个丫环,却被某个没有良心的主子欺压成了奴仆。她只是把自己匀给她三年,给她打打下手而已。没想到她倒是不客气,什么都扔给她。现在她巴上了姓晏的冤家,就把她忘了,现在连医馆都叫她来打理。

说起来她倒有些不明白,前些日子小姐还咬着牙,恨晏秋吝啬医药费,要千百倍的夺回来,怎么现在却把自个儿倒贴进去了?

她想不通,又觉得以丁柔的为人绝不会做那样的傻事。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子归眼皮一跳,脑中迸出一个惊骇的想法:难道她想嫁他为妻,然后不知不觉中干掉他,好继承他的遗产?

晏秋没有至亲,若自个儿嗝屁了,少不得把财产留给妻子一部分。而以小姐的手段,岂会容许晏秋有其他想法?到最后,晏秋的家产恐怕会全数落在她手里。

唔,子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摸着下巴,想到晏秋死后落到小姐手里的钱财,口水就往下流。小姐这人不爱花钱,又不会花钱,到时候少不得要她帮衬。嗯……

只是为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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