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内助-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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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帝干嘛去的?冷着一张脸,大过节的也不在宫里过?”石清妍心说今年宫里没设宴,但皇帝也该陪着姜氏、闻氏才对。
“我瞧着,去的方向是接头拐角处的酒楼。”何必提向人堆里扫了一眼,见楚律还沉稳地装作平民百姓在那站着看烟花,暗道这位锦王爷当真不同凡响。
“那酒楼可是你们何家的?”石清妍问。
何必问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偷偷去瞧瞧去。”
何必提伸手拦住何必问:“你去了叫皇帝看见不好解释,待我绕近路先过去看看。”说完,见何老太爷、何老爷们不拦着,就从廿年春后门走,盘算着穿过其他自家铺子后门绕进那拐角处酒楼里。
何老太爷、何老爷见不是冲着这边来的,乐得省事,何老太爷对石清妍笑道:“王妃,走上楼看看我们家不惊去。”
石清妍心说不惊这名字喊出来果然好听,又瞅了眼楚律,忙问何必问:“那王爷怎么办?大过节的也没个东西果腹。”
“王爷有一扁担的软糕,饿不着他。”何必问说道,就劝着石清妍去看那谁去。
石清妍点了点头,一时爱子心切,恋恋不舍地扭头看了楚律一眼,便迈出脚步,随后对何必问说道:“知己,不如发些汤圆给外头的人,也能叫他元宵节吃一碗元宵。”
何必问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知己当真将你家王爷当做卖糕的了?”说完,又想楚律兴许为怕露出破绽,身上当真只有卖糕的几钱银子。想着,又是一笑,随后便吩咐人去煮了汤圆分出去。
石清妍安了心,便随着何必问去楼上了,待到楼上,又见过了何家夫人们,便去了一间安静的厢房,瞧见厢房里何堂嫂身边摆着两个篮子,一个篮子装着一个小儿,此时这两个小子任凭外头炮仗声此起彼伏,依旧睡得十分香甜。
石清妍抱了那谁在怀中,笑道:“果然配得上堂嫂给的名字,这外头地动山摇的,他也巍然不惊。”
何堂嫂笑了笑,说道:“祖父、父亲抱着的时候,还说要是哪年必问从外头抱回来一儿子就好了。”
听何堂嫂提起这话,石清妍笑道:“我一直想劝知己成家来着,若是有好人家,叫何家长辈们给定下来,他不敢不娶。”
“可是他不点头,怎么定得下来?”何堂嫂笑道。
石清妍怕又引出何必问跟他堂嫂的事叫彼此尴尬,于是就将那谁交给沉水,凑到窗子边去看,瞧见楚律跟一群人端着碗吃着汤圆看何家下人放烟花,便又笑了。
“哪个是锦王爷?”何堂嫂笑道。
石清妍指了一下,何堂嫂仔细看了看,因太远,且下头的人模样都差不多,看不清楚,就笑道:“锦王爷当真与众不同。”说着,却又示意石清妍看东边,指向那匆匆跑来的那个,“那个是耿才子吧?来这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耿才子,我在轿子里好奇就瞅了一眼。没瞧见耿才子,倒是瞧见他那衣裳上的卍字纹了。”
石清妍从楚律身上移开眼,看过去,见果然就是耿业慌慌张张地过来了,暗道耿业跑过来,跟皇帝走过去有什么关系?瞧见耿业仓皇失措地跑进了这廿年春,便于何堂嫂离开了这窗口,又去抱了那谁在怀中,暗道这京城就没个叫人安心的时候,才想着,就听房外一阵喧嚷声。
何堂嫂习惯了万事由着男人们出头,此时依旧神态安然。石清妍却因楚律就在这街上,情不自禁地就要去细听,细细听去,却是耿业哆哆嗦嗦地跟何必问说什么东街酒楼里皇帝去了,又提到酸儒、举子什么的。
沉水、祈年也是许久不见那谁,都围着那谁看,听到这话,沉水说道:“这小篾片一天到晚地惹祸,什么时候又跟酸儒扯上干系了?”
祈年却说道:“自出了锦衣卫的事后,书生举子们都莫名地信服耿篾片。耿篾片只怕跟他们早混熟了。再者说,出了锦衣卫的事后,皇帝就将后宫妃嫔们的胭脂银子、衣裳银子统统裁去大半,眼下皇帝正想息事宁人叫人别将锦衣卫干的事牵扯到他身上,这会子冷着脸过去,这么个阵仗,倒像是又出了什么大乱子了。”
石清妍莫名地想到一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话来,暗道楚徊莫不是又沉不住气了,跟几个酸儒意气用事?
门上扣扣地响了两声,祈年忙去开门,门外何必问领着耿业站着。
石清妍怕打搅到屋子里两个小儿睡觉,忙领着沉水、祈年出来,待出来后,瞧见耿业脸色煞白,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皇帝过去可是冲着你们?”
耿业吓得不住打嗝,忙掩着嘴,将冲上来的酒气咽下去,说道:“不是冲着我们,是聂老头他们,也不单是聂老头,是水公子……”
“你从头开始说,你怎么知道我跟知己在这边?”石清妍不耐烦道,心说聂老头怎么又跟水几因扯上关系了。
耿业忙道:“方才大街上侄子瞧见姑姑跟何公子来着,看着你们进来的。我跟几个举子去东街酒楼吃酒,一时醉了,侄子就开始胡言乱语。”
“你胡言乱语什么了?”石清妍追问道。
耿业原本醉得一塌糊涂,此时已经清醒了大半,怯懦地不敢说话,半天才嗫嚅道:“侄子一时醉了,听人吹捧了两句,就开始大放厥词,说废了锦衣卫不算什么,明儿就去废了皇帝一宫的妃嫔。恰那屋子里坐着一个蔺妃家的表弟,一言不合,我们就跟他家打起来了,后头、后头……”
“后头呢?”祈年叫人弄了醒酒茶给耿业。
耿业哭丧着脸,心说自己惹了大祸了,如今想想,那晚上众人拿着话挤兑楚徊,事后不也没再提了嘛,当着文武官员的面不也十分给楚徊颜面嘛,就他缺心眼这会子想起来大庭广众就说出来了,忙道:“后头我们打不过,就开始胡嗪,将在宫里听来的话胡乱说了出来。”
“那又跟聂老先生有什么系?聂老先生应当是在家过节的吧?水公子也不像是跟你们一起喝酒的人。”石清妍说道。
耿业忙道:“水公子不是跟我们一起喝酒,他是自斟自饮,我看他形只影单,要拉了他一起,他不肯,我就由着他。聂老头领着几个老头子也来了,侄子客气地端着酒进去给聂老头他们敬酒,跟着聂老头的一个老头子塞了张纸到侄子怀里,叫侄子回去给他改一改,侄子也没留心,就又出去喝酒去了。等打完了架,正吵得厉害,忽地瞧见皇帝露脸了,侄子就警醒地……”
“就你这样还警醒?”沉水不屑道。
“叫他说。”石清妍催促道。
耿业咽了口唾沫,接过祈年递过来的醒酒茶,就猛灌了一口,“侄子就警醒地躲在桌子下装醉,听到蔺妃表弟凑过去跟皇帝告状,侄子也没出声。皇帝也没管蔺妃表弟,领着楼朝日、王锵进了一间厢房,侄子躺在地上偷偷瞄了眼,见皇帝进去没多大会子就拉着脸出来了,还是领着王锵、楼朝日他们走,只是身后多了一个水公子。蔺妃表弟瞧见地上有一张纸,就说从侄子怀里掉下来了,捧给皇帝看了。皇帝问是谁写的,侄子不敢说话,吃酒吃得醉醺醺的水公子开口就说这还是他写的。皇帝说叫侄子来告诉姑姑一声,叫姑姑好自为之,仔细祸从口出,就领着水公子走了。”
沉水失笑道:“原当你说你警醒,是你自己个设计逃出来的,原来还是皇帝放你出来的。”
“……跟老头一起说话的都有谁?那纸上又写的什么?”石清妍问道。
耿业摇了摇头,惭愧道:“侄子只顾着喝酒,没瞧一眼,谁知道打架的时候掉出来了。”
何必问叹道:“都怪聂老头他们太高看你,才将那纸拿给你看,莫非纸上写的是什么反诗?”摇头苦笑道:“看来知己跟陛下是注定不能握手言和了,虽不知道这会子是什么事,但皇帝八成又赖到你身上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石清妍自嘲道,随即抱着手臂反反复复地看了耿业几回,就嘟嚷道:“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慌什么慌,皇帝又不是派了官兵去抓人,总会给人一个交代。”
耿业心虚地不住擦着额头,最叫他闹不明白的,就是水几因什么时候进了聂老头他们的厢房,聂老头他们怎么没从厢房里出来……
“必提兄回来了。”一位西院猛士提醒道。
果然,没一会子,就见何必提脸色沉重地过来了,“我过去时就听到酒楼里耿才子什么话都往外说,”且神情慷慨激昂,“只当皇帝要来抓他,又见人多,就没理会。谁知道一个腿脚有些不灵便的公子先出门,大抵是在门外看见了皇帝,到了门外又折回来进了一间厢房,厢房里随后就有几个老爷子出来,要向后门去。我瞧着是聂老先生他们,怕后门里有人盯着,就将他们用暗门送走了。怕皇帝搜酒楼后院,就没回去,等皇帝的人走了,就听说那腿脚不灵便的公子被皇帝带走了。”
何必问蹙眉道:“这般说来,水公子是去给聂老头他们捎信,聂老头他们今晚上不知道在酒楼里做什么,但肯定有人给皇帝通风报信了。”
石清妍点了点头,“爱抄的锦衣卫才被废了,皇帝怕兴师动众又惹人诟病,于是才亲自领着人去抓。那聂老头到底在酒楼里做什么了?”
“水公子说还是他写的,那想来,在厢房里也有什么字纸叫水公子认下了吧?”祈年说道。
说起来,水几因跟石清妍他们也没什么牵扯,不过是在水上同路了一程,又见过几次面。见的那几次里,多数也是水几因屡屡求石清妍他们莫将水的病宣扬出来。
此时听水几因被带走了,石清妍等人先是不明就里,随后终归因远近亲疏不同,也不甚慌张。
何必提忧心忡忡道:“若是聂老先生那堆人里有个跟皇帝通风报信的,只怕没几日,咱们家这一条街上的铺子就得被皇帝查封了,毕竟,皇帝可是要知道咱们家铺子间还有暗门了。”
何必问笑道:“堂兄怕这个做什么?查封了,咱们家自有好去处。先将铺子里的银子挪出来吧。”这条街乃是京城繁华之地,若查封了,京城也会萧条一些,唇亡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