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魂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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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钧道:“我何必杀你,空教日后天下人笑我,但是你别高兴,我还有下文哩””
‘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答得干脆,好,我也不兜圈子!你的真姓名是什么?刚才两臂挺得笔直,坚硬如铁,究竟是什么功夫?”
“少侠姓欧名剑川,乃是少林寺当今老方丈心印大师的关门弟子。我少林七十二种绝艺,样样精妙。刚才少侠的一手,正是杖上的功夫,讲究的是一杖在手,翻天覆地。但手中无杖,则功运双臂,便等如两支短杖。”
姜钧喝道:
“够了,你到泉下再称侠道义。我的解药,回头就送交堡主,你可向他讨药!”
王坤怒道:“原来你骗我说出实话,便不给药!”
姜钧倒纵开两丈,冷笑道:
“你追我不上,想拼命也不行。但你不必惊慌,凭你身为心印老和尚的徒弟,杨堡主能把你怎样么?”说到这里,因王坤(欧剑川)已移前寻丈,便又纵退七八尺,保持着四丈远的距离,接着又道:“尝闻少林寺如今尚在世上的行辈最尊的是心字辈,以下是名字辈如字辈。你能够得到如字辈的和尚做师父,就很不错了,何须搬出心印老文出来?自下心、名、如、来、藏等五辈中,藏字辈在江湖上已享有盛名的,亦有多人——”
王坤颔首道:
“你所知甚详,也因此怀疑我不是心印老方丈的嫡传弟子。但你可知我少林寺还有个规矩,便是除非是老方丈的嫡传弟子,决不能遍习本门中七十二种绝艺么?”
姜钧耸耸肩,道:“这规矩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得很,暂时我不宣布!姓姜你如今已占了赢面,还敢和我动手么?”
“笑话,和你动手哪能划算得来,当然不——”
王坤面色一沉道:“这么说,今日之局已不能公平了断!”
“公平?嘿嘿……这一套不要在爷前弄斧!”
王坤突然断喝道:“姜钧,你已中了我少林神秘传七十二样绝艺中的‘三阳绝脉手法’,命在须臾。但你还以为我中了你的子午神针,宁非做梦,你如不信,可到那边看看,我刚才吐的一口唾沫,那根子午神针便在其中。”
姜钧神色不变,冷笑:“你过去捡起来让我瞧瞧,我就相信!”
王坤立刻走过去,从草地上捡起一根小如牛毛,银光闪闪的细针。刚刚一晃,在日光下映出寒芒,姜钧一看不错,急得大吼一声,疾扑过来,左手扬处,一蓬银雨迎面急洒而至!
王坤突然吸口真气,拔起半空,那蓬银丝光雨恰从脚底掠过。
姜钧单足一探地,身形暴起,双掌齐飞,一式“钟鼓齐鸣”,猛袭敌人双胁要害。
这种拼命招式,破绽自然甚多,但妙就妙在对方无暇还击。王坤双掌分推,恰恰迎着敌人双掌,轻轻一触,已借力飞退丈许,飘落地上。
姜钧跟踪急袭,明知对方刚才露的借力这一手,功力分明远在自己之上,但此时已中敌人暗算,那“三阳绝脉手法”久闻厉害无比,自己既然必死,好歹也拼上一下。
干坤站定之后,便不再退,左手以大擒拿手法,封住敌人拳头,右手寻隙伺暇,忽拳忽掌,反攻敌人。
霎时间拳风掌影,纵横飞舞。那姜钧乃吕雄飞唯一爱徒,除了功力远逊乃师之外,其余的功夫都学去八九成。此时施展出吕雄飞独门“勾雷拳”,招数精纯,威力十足。每一拳打出去,都伏有一记回钩煞手。
化名王坤的欧剑川左手的大擒拿手封蔽得严密异常,右手运功集力,忽攻忽守,牵制住敌人锋锐之势。严谨之中,流露出一片活泼,刚柔兼济,果真不愧是一代名僧的嫡传高弟。
看看战了二十余回合,王坤细察对方面色,见他不但青白得怕人,而且额上微现汗光。
心知那姜钧已因受伤之后,尚自妄运真力,故此再战下去,根本不必以佛门降魔大法“狮子吼”的奇功,震断他的心脉,他也会自行倒毙。
正在想时,姜钧已发觉不妙,突然虚晃一拳,回身便走。
只见他健步如飞,三个起落,已跃到树林边。
王坤心中大凛,暗忖自己功力尚浅,不能尽量发挥“三阳绝脉手法”的妙用,很可能功亏一篑,让姜钧逃出林外,而泄露了自己行藏。
姜钧奔人林中,一心只望逃回堡中,把王坤伪装拆穿,那时自己虽死,尚可假借天罡手杨迅把仇人击毙。
正当提着最后一口气,往林外飞奔时,忽见一株枯树,斜斜欲倒,横拦去路。他用力一跃,哪知已是力竭之时,身形只拔起尺许高,胫骨猛然撞在枯树上,登时一跤摔倒。
这一跤跌在地上,心力交瘁,已爬不起来。王坤在后面轻啸一声,凌空飞坠下来,手中不知何时,已捏着一根粗枝,末端杈桠分开,有如手指。他双脚尚未沾地,已闭上眼睛,突然用树枝叉在姜钧后脑勺上。
口 口 口
“咔喳”一响,姜钧的脑袋已完全裂开,脑浆流了一地。
王坤不敢睁眼,腾身而起,纵到一道山泉边,对树枝上的血迹脑浆都冲洗干净之后,这才把树枝扔在树林深处。脑中忽然想像到姜钧惨死的景象,不由得打个寒颤!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杀人,尽管他胆勇超人,但想姜钧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而且年青英俊,自己这样做法,到底太残酷了。
他定一定神,一面在心中向佛祖祷告,一面奔出林去。只因耽误时间太多,便不到水明凤房间,径到议事大厅去。
只见水明风赫然在厅中,不禁骇了一跳,心想她不知已对天罡手杨迅透露了消息没有?
天罡手杨迅阴沉的声音从厅里直透出来,他道:
“那雪人如此可憎,不幸乃在敞堡附近,因此杨某已决定不顾一切,先把这恶物除掉,纵使为之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计。”
铁甲金枪陶彬暗中好笑,心想弄了半天,敢情他的女儿不肯遽然相许任何人,却是用来做饵,以便驱使求亲的人,都要自告奋勇,为他出力。
眼光疾掠过吕雄飞面上,见他正要开口,便赶快道:
“杨堡主既然有此决心,我陶彬恰好赶上,如不嫌弃,请算上陶彬一份——”
吕雄飞也宏声道:“杨兄幸勿把小弟漏了——”
杨迅赶快起身,向他们拱手道:
“想不到两位都肯拔刀相助,雪人再凶狡,这次一定逃不了!”
王坤在门外听到这里,心中略定,暗想假如水明凤已把自己闯人杨小璇姑娘香闺之事透露与他,则此刻杨迅一定不会还在从容讨论歼灭雪人之事。
一阵香风送人鼻中,抬目一瞥,只见水明凤已俏生生站在他身前。他本来一向以胆智自诩,但此刻怀着鬼胎,头一件自己杀死她师弟,似乎有点对她不起;第二件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她房间去,如被她盘出破绽,那时性命休矣。因此脸上禁不住现出慌乱的神色。
水明风冷笑一声,毫不瞅睬他,一径掠过他身边,袅袅而去。
王坤愣了一会,耳中听见杨迅在分配搜索雪人的人数,恰好听到自己乃是跟随威镇河朔吕雄飞一道,决定在今晚一齐出发,天亮收兵。但他全副心思,已放在水明凤那一声冷笑之上。
他极力抑制着自己又浮起“杀人灭口”的念头,绞尽脑汁想别的方法。可是饶他才智过人,这时却也一筹莫展。
最后,他下了决心,低头瞧瞧双手,仿佛看到手掌上尽是淋漓鲜血。
一忽儿工夫,王坤已到了水明凤房门外,他站住重新想一遍方才的决定:
“现在我先进去见她,看她的反应再见机行事,必要时只好杀死她灭口,以免璇姊姊受累。但最好能拖到今晚,她也一同出发搜索,那时才下手杀死她……”
他双眼中流露出可怖的凶光,似乎已经下手把水明凤杀死了。
“什么人站在门外?”水明凤在房中问道:
“是我,一个不速之客!”王坤口中应着,一面跨人房中,只见水明凤坐在窗前,膝上横放着那面铁琵琶。于是又道:“水姑娘,难道你这面铁琵琶,能够弹奏么?”
水明凤抬目凝视着他,起初俏眼中射出嗔恨的光芒,但过了一会,渐渐变为无限幽怨。
王坤微微一凛,想道:
“我以为她不过是个风尘荡娃,谁知道竞具有幽深情怀。”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她哀怨地说,那样子十分可怜,接着又道:“一个人真是错不得,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真个一点不假!”
“不,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他诚恳地说,此刻他的确把对她的看法完全改变过来。
“那么你为什么不立刻找我?为什么早先见了我,露出惊慌之色?你说——”
她又变得凶狠起来,手中铁琵琶尾部指向王坤。
王坤立刻接口道:
‘’我从楼上跳下来时,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哼,你绝猜不着,我看见那个雪人!”
“雪人?”她站了起来,手中铁琵琶已垂向地上,王坤立刻走前几步。
“你亲眼看见的?”
王坤认真地点头,道:“当时我立刻追上去,可是现在连我自己也有点疑惑,因为转眼间已瞧不见任何人影,我怕是自己眼花呢!”
水明凤道:“我们立刻告诉堡主才好——”
王坤拦住她,道:“不,在未曾确定之前,最好别惊动堡主……”他的手停在水明风胸前,口中说着话,心里却想道:“我只须曲肘一撞,她便咯血而死。”
水明凤忽然举掌推开他的手臂,王坤那颗心在这顷刻间,风车也似的连转数下,委决不下要不要立刻趁这机会把她击毙。
但他的手臂终于被水明凤推开,她道:
“你们真怕杨堡主,对么?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王坤松了口气,道:
“姑娘,刚才听说要分三路搜的,我被委派跟随令师叔一路,你去不去?”
她定睛看他好一会,才道:“我去!”
王坤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