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第7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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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往左,改向石堡方面冲去。
阴显鹤领会他的心意,慌忙追随。
宗湘花一声娇叱,领着手下在後方穷追不舍。
蔽天遮空的倾盘大雨中,倏然地前方一股人马风卷而至,赫
然是室韦和车师的联军,声势如虹的杀来。
徐子陵别无选择,与阴显鹤掉头往宗湘花的追兵迎去。
「铿铿锵锵」!
徐子陵展开枪法,把状如疯虎的宗湘花截着来个马上 斗,
这美女虽奋不顾身,兼且剑法高明,可是跟徐子陵仍有一段距离
,被他巧妙运用长枪的长度,缠紧不放,进退不能,陷於苦战之
局。
阴显鹤明白他的心意,与来援联军同心合力,只一下子藉着
高昂的士气和优势的兵力,把宗湘花的随员冲个七零八落,四处
奔逃。
石堡方面蹄声轰鸣,另一支联军以铺天盖地的威势杀至,领
头者正是寇仲、别勒古纳台和越克蓬叁人。
任谁都晓得此战大局已定,宗湘花率领顽抗的战士,挡不住
攻势,死的死、伤的伤,有些则落荒逃去,只剩下这位长腿女将
仍在拚死。
「当」!
长剑堕地。
徐子陵借长枪发出宝瓶真劲,一下比一下重,宗湘花终虎口
震裂,宝剑脱手堕地。
寇仲等任由徐子陵独自处理宗湘花,迳自往码头方面掩杀过
去。
阴显鹤勒马回头,来到徐子陵旁。
宗湘花的战马仍在喷气跳跃,她却呆如木鸡的坐在马背上,
神情悲怆。
徐子陵再叹一口气,道:「侍卫长请回去告知贵上……」
宗湘花厉叫道:「我跟你拚!」
策马朝两人冲去。
两人左右避开,宗湘花扑了个空,勒马回头悲呼道:「杀了
我吧!为何不杀我!」
在风吹雨 的混战响声中,她的话音似近而远,如在噩梦中
。
徐子陵从心底涌起对战争仇杀的厌倦,想起昨晚才同席举
言笑,今天却你死我活的各不相让,苦笑道:「若贵上不是欲置
我们於死地,大家怎会兵戎相见。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谈妥条
件,我们可把小龙泉归还,小不忍则乱大谋,宗侍卫长回去吧!
」
宗湘花默然片晌,目光转往阴显鹤,射出深刻的恨意,叫道
:「好!好!」然後勒转马头,放蹄投进茫茫风雨去。
阴显鹤略一迟疑,向徐子陵打个招呼,朝她背影追去。
风雨逐渐平静,却意犹未尽,馀威仍在似的代之为漫空飘飞
的纤细雨粉,把整个海湾区笼上如霞如雾的薄纱,粉饰战场残酷
的真相。
攻夺战来得突然,完结得迅速,留下遍地的死伤人马。
到一道阳光冲破云缝而下,照在四艘泊在岸旁的战利品上,
天上乌云像帷幔被拉开般显露出後面蔚蓝的美丽天空,似是把刚
才的狂暴完全冲刷净尽。
寇仲呆坐在码头一座系扎船缆的石趸上,陪徐子陵凝望睽违
已久的大海洋,瞧着阳光再度君临眼前的天地。
他们终於得回八万张上等羊皮。
高丽船载的全是弓矢兵器和各式各样的守城工具。
拜紫亭真厉害,若这些东西落到他手上,配合盖苏文可能亲
率的奇兵,确可令突厥的无敌雄师大吃一惊,甚或栽个大 斗。
马吉船上厢房内装的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够普通人狂花
十世子,正可作赔偿平遥商之用。
大半问题一下子给解决。
寇仲回头一瞥後方清理战场的室韦和车师战士,摇头苦笑道
:「我对战争也开始厌倦哩!只恨别无选择,只好硬撑下去。」
徐子陵叹道:「你的硬撑似乎并不太硬,我甚至觉得你是有
点不敢面对现实。」
寇仲双目露出沉思神色,缓缓道:「现实确非常残忍,令人
不忍卒睹。我寇仲为王为寇,就要看能否守落洛阳守嬴李小子。
唉!他娘的为王为寇,偏老子正是姓寇,犯了名忌。将来若我伏
洛阳,你记得把我的骸骨问李小子要回来,葬在娘的山谷内,
让我乖乖的为娘作伴。」
跋锋寒来到两人身後,闻言道:「即是如此,不若任得王世
充那老狐狸自生自灭,少帅则全力夺取东都,那是你们的老家,
怎都比李海通这外人占得地利的便宜。」
寇仲道:「若有选择,谁愿陪王世允一道上路?只恨李阀与
巴蜀各大小势力订有协议,若唐室能攻下洛阳,巴蜀就向李渊俯
首称臣。那时李家不但得到巴蜀的铜铁粮食,还可利用长江大险
,迅速动员攻打两岸敌人,加上老爹杜伏威在中流的支援,天下
谁与争锋?所以洛阳是不容有失。」
跋锋寒尚是首次与闻此由师妃暄为李家争取回来关系重大的
协议,默然半晌後叹道:「明知必败无疑,何不把少帅军解散,
我们叁兄弟并肩修行,啸遨天下,岂不快哉!」
寇仲双目神光迸射,哈哈笑道:「问题是战无常胜,世上没
有必败这回事。正因事情的艰难,更激起我的斗志。我寇仲就押
上小命去赌 轰轰烈烈的。」
接着目光投往马吉那艘被俘的大海船,沉声道:「明天不论
颉利是否肯放过拜紫亭,我和陵少在此间的事情了结後,将从海
路把羊皮先送往山海关,之後我兼程赶往洛阳,看看老天爷是否
要我寇仲殉城陪葬。你老哥有甚麽打算?」
跋锋寒目注海平线尽处,两眼射出坚定不移的神色,淡然自
若道:「现在我唯一的目标,是要击败毕玄,我会予自己一年的
时间作 败毕玄的修行,洛阳该是一个理想的地方,不过我绝不
会殉城的。」
寇仲大喜道:「有你老哥帮忙,将是另一回事,说不定……
唉!你还是到别处修行吧!我真不想拖累你。」
跋锋寒仰天笑道:「你没有拖累我,只是我不想放弃这千载
难逢的机会,参与名慑天下的寇仲与所向无敌的李世民为洛阳展
开生死攻防的决战而已!」
寇仲转向徐子陵道:「陵少行止如何?」
徐子陵苦笑道:「你想我怎样呢?」
寇仲正容道:「就算你要陪我到洛阳,我也绝不容许。假设
我真能守住洛阳,令李世民吃一次真正的大败仗,你再来找我喝
酒谈心好啦!」
徐子陵默然片晌,叹道:「真是别无选择吗?」
寇仲断然摇头道:「不是别无选择,而是我心甘情愿选择这
条路,到现在更没法回头。若唐室的太子是李世民而非李建成,
我或会依你的意思,现在只能坚持我的选择。」
此时别勒古纳台等处理妥当,前来与叁人进行战後会议,众
人改以突厥话交谈。
不古纳台报告道:「俘虏共叁百二十五人,其中二百五十四
人是高丽王的武士和船夫,其他是粟末族的士兵和在船厂工作的
粟末人,全给关在其中一座船厂内。」
寇仲大感头痛,若这叁艘船是属於盖苏文的,该有多好。可
惜事与愿违,与小师姨傅君嫱旧怨未解,又添新仇。
别勒古纳台道:「拜紫亭的大军随时来政,我已派出探哨。
假如那情况出现,我们必须於现在决定,是死守还是乘船开溜?
」
这处有一座石堡可供死守,只要能捱一个晚上,拜紫亭因顾
忌突厥大军来犯,必会退兵。问题是他们能否捱到那一刻。
越克蓬道:「我们若要船开溜,须立即动程,否则若对方以
战船堵塞出海口,我们将插翼难飞。」
众人目光不由往海港出口投去,左右山势伸展下,把海洋环
抱而成深阔的港口,出海口宽约百丈,若敌人有十来艘战船,可
轻易把海港封锁。
跋锋寒见寇仲沉吟不语,知他正大动脑筋,问道:「阴兄到
那里去了?」
徐子陵见众人目光落自己身上,苦笑道:「他追赶宗湘花。
」
跋锋寒不解道:「他和宗湘花究竟是甚麽关系?」
徐子陵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寇仲终於说话,道:「若我们的目标只是向拜紫亭讨回被囚
禁的人,最上之策莫如把船开走,再向他讨价还价。只是我们的
目的不止於此,首先谁都不愿见粟末灭族,其次是蓬兄负有杀伏
难陀以雪深仇的重任。所以我们绝不能弃守小龙泉,我有九成把
握拜紫亭不敢来犯。各位看看小弟有否料错,颉利的实力比他强
得多,仍有赫连堡之败,老拜是精通兵法的人,绝不会重蹈颉利
的覆辙。」
别勒古纳台同意道:「少帅之言有理,换作我是拜紫亭,亦
不敢犯险。我们怕拜紫亭,拜紫亭则怕突厥大军,变成互相牵制
,大家均是动弹不得。」
跋锋寒头痛的道:「我是突厥人,比你们更明白颉利和突利
的心态。他们既下战书着拜紫亭於明天太阳出前交出五采石,如
不能达到这要求,只馀血洗龙泉一途,否则他们在大草原上辛苦
建立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五采石正在美艳手上,在这麽短的时间内能否寻得美艳是一
个问题,而能否从她手上取回五采石又是另一个问题。更何况拜
紫亭若不肯屈服,他们尽管好心代拜紫亭交出五采石亦将是多此
一举。
越克蓬叹道:「杀妖僧一事并非急在一时,可容後再作处理
。」
寇仲捧头道:「谁能告诉我美艳和伏难陀的真正关系?」
当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徐子陵冷静的道:「这众多难题事实上互有关连,只要我们
能令拜紫亭感到全无胜算,就只有屈服投降,甚至助我们去寻找
美艳。」
不古纳台笑道:「我们扣起这两批弓矢兵器的补给,那到拜
紫亭不投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