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红花谷-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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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过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钟宗结过店帐,怀着无限兴奋的心情,登程上路。
走出县城南行不过二十里,前面果有一座小小山坡,登上坡顶,忽见一个满脸油泥,乞丐模样的肮脏小厮,伸手塞给钟宗一团纸卷之后,马上便翻身跑了。
虽只一瞥之间,钟宗已经看出这脏小子正是前几天晚上,在他掌心上写字的那个陌生少年。不觉暗笑道:“你倒顶会装神扮鬼的!”
瞥眼路上没有行人,很快的看了下纸卷上的内容,心惊道:“他们为什么要一直跟踪我?而且还是两拨人!真的就这么杀掉他们么?”
忙隐人路边一座树林边缘的一株大树背后,静静等着。
顷刻间,只听树上一声轻响,抬头望时,对面树上的那脏小厮正用手势告诉他说,头一拨的两个人已经来到附近了。
钟宗心中惴惴然,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凝神注视。
耳听步履声音越来越近,随即看到一男一女进入视线。
钟宗的两条腿,此刻好比拉满了的弓,只一放手,便即暴射而出!
却不料对面树上这时忽然传来一声不以为然的轻微哼声,钟宗抬眼望时,脏小厮正拿手势示意他,说这两人并不是要杀的对象。
钟宗不觉吁了口长气,刚松驰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脏小厮突然又用咳声暗示,说点子已经到来。
钟宗再次由弛入张,等那两个四旬上下的中年汉子刚刚走到面前,霍地一纵而出,双手同点,那两人连人也未看清,立刻应指倒地身死!
钟宗许是兴奋过度,出手之后,竟然木立当地,怔怔望着那两具尸体,一瞬不瞬!
这时脏小厮已跃下地面,匆忙拖起一具尸体,急急说道:“不要尽发呆了,后面那两人可比这两个脓包高出许多,赶紧把这两只臭皮囊拖到僻处去!”
钟宗如醉如痴,几疑身在梦中,喃喃道:“我武功真的恢复了!”说着,滴下两滴热泪,自然没听见脏小厮的话了。
脏小厮藏过两具尸体,走来拍着钟宗的肩头,微笑道:“后面来的这两人,还得看你的啊!”
两人分别藏在大树背后,少时就见一老一少从北面并肩行来。
钟宗打量两人:老的一个步履沉稳,少的一个轻盈快捷。便决心收拾那个老的,留下少的让脏小子去对付。
顷间,那老少两人已走近钟宗身前一丈远近了。
钟宗一跃而出,迎着两人大声说道:“两位朋友辛苦了!”
两人抬眼见是钟宗,大大吃了一惊!老的一个惊问道:“你……你……”
话未说完,脏小子已现身出来截住喝叱道:“有什么好你你你的!他谢谢你们两人保护了好几天,如今要送你们回老家去了!”转头又道:“钟宗,没什么好客气的,送就快送吧!”
钟宗伸手一指哪老人,道:“我先送你回去!”说完,更不容对方答话,一招车前马后,已向对方胸前击去!
老人心疑钟宗的武功,有心要试探一下,用了六成力道接了一掌!
一触之下,老人站脚不稳,当场蹬蹬蹬一连急退三大步!
钟宗惊愕了一下,只听脏小子在旁急喝道:“用杀手!钟宗!”
钟宗踏前一大步,蓦地食指疾点对方面门!
老者又惊又怒,也明知钟宗的天罡指威力无比,可是他已被激怒了,见指头点到,非但不避不让,反而作势前扑,两臂分左右向钟宗上身打来!
他的本意,是想博个同归于尽!
岂知天罡指指出如风,霸道绝伦!不等他两臂攻到,钟宗的食指,早戳进老人的天庭!
老人顿感神志一昏,惊得那一旁的少年魂飞魄散,扭头便跑!
脏小厮急喝一声“追”,人已当先追去!
钟宗怕脏小厮有失,也忙随后追去。
少年人轻功不弱,脏小子也不马虎,只听脏小厮边追边喝:“兀的哪厮还不站住,真要讨死!”
那人只如未闻,依然拼命飞奔。
钟宗道:“英儿,饶他一命算了!”
脏小厮果然就是陈菡英乔扮的,闻言急道:“除非他肯供出他们的底蕴,我才肯饶他!”
那少年一听,陡地停步回头,大声喝令两人站住。
这时双方不过相距十来丈远近了,钟宗以为他接受陈菡英的条件,顺手拉住陈菡英的手臂站定,朗声道:“只要你肯道出……”
突然他顿口不说,箭一般向少年人身前射去。饶是他身法再快,也已迟了一步。等他赶到看时,那少年两眼兀自翻动,而天灵盖上已经开了一道大裂缝,脑浆四溢!
敢情那少年已自劈天灵而死了!
陈菡英叹道:“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这几人的来历一定有问题,咱们好容易撞上,却没问到一点端倪,岂不可惜!”
钟宗闻言,心中一动,俯身翻过少年的两袖看时,两只袖口里面各自缀着一宽一窄两圈金线,阳光之下,显得金光耀眼。
陈菡英也触动心灵,立即跑到老人那边翻开袖口看时,也是金线缀袖,不同的只是两道宽线而已。
两人不觉对望了一眼。陈菡英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袖口反面有金线的?”
钟宗便把阴魂客吴常去荒庙前面,翻转袖口现出金线的情形说了。
陈菡英沉吟道:“看来近日江湖上闹得满天风雨的,大概就是这些人了。”她陡然触起另一件事,忙问:“你那……”突然又低下头来,截断不问了。
这时钟宗也正好因阴魂客吴常的死,联想到他娘复生的事,并没注意到陈菡英反常的情形,喜孜孜地说道:“英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娘没有死!”
陈菡英听了,只微微抬起头来看钟宗一眼,嘴里淡淡应了一声。
钟宗无限惶惑,低声道:“你身上不舒服,是不是?英儿。”
陈菡英脸上陡然变色,娇喝道:“我岂止身上不舒服,我心里还难过得紧哩!”
钟宗不明就里,陪笑道:“你多往开心的事情上想想,也就不会难过了。”
陈菡英突又连声冷笑道:“我马上便会不难过了的!”说完,霍地从怀中取出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来。
钟宗见她神色不对,慌忙去捉她那拿匕首的右腕,不料陈菡英闪射不及,手腕微翻,钟宗不曾提防,左掌掌缘被割了一刀,登时血流如注,浸湿了大片尘土。
陈菡英一声惊呼,钟宗已擒住她的右腕,夺下匕首,正要出言责备,忽见陈菡英掩面悲啼,极是伤心!
钟宗慌了,低声劝道:“你有什么难过,说出来好大家想办法,何必动刀动枪的,说呀!什么事使你这般伤心?”
陈菡英触动伤怀,索性伏在钟宗肩上痛哭起来。
钟宗让她哭了个够,才柔声劝慰道:“英儿,你平时最肯听我的话了,快把难过的事说出来,免得闷在心里生病。”
陈菡英抬起头来,钟宗见她满面泪痕,心中好生怜爱,轻声道:“咱们走吧!过些时候再说好了。”
“不!”陈菡英推开钟宗坚决地说。才干的眼睛,又涌出满眶泪珠来。
钟宗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连说:“好好好,你说,究竟是什么事情?”
陈菡英猛抬起头,大哭道:“我要杀死你!”
钟宗不觉怔得倒退了一步,恰好这时陈菡英向他身上扑来,一退一进,几乎一跤跌倒。
钟宗忙扶住她的身子,低低道:“你说的当真么?”
陈菡英仰脸看着钟宗连连点头。
“你能告诉我为了什么?”
“我要报杀父之仇。”声音很软弱,像是被人强迫吐出来一般。
“杀父之仇?”钟宗无限惊惶地道:“我没有杀你爹爹啊!”
“是干爹杀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是我不杀你又杀谁呢?”
钟宗猛地想起了干爹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时,就像一头斗败了的公鸡,颓废地轻轻说道:“应该应该。那么请你动手吧!”
陈菡英顿了一下,咬牙说声:“好。”立刻跑过去拾起地上那柄匕首,然后回过身来,目注钟宗,一步一步逼过来。
她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她只觉挪动的双腿有些发抖,心里也有无数种说不出的难过滋味。
她右手暗地用劲捏了捏刀柄,自己为自己壮胆:“你不要把他认着钟宗,只认他是杀父的仇人,给他当胸一刀两个窟窿,然后自己回手一戳,什么都了结了!”
钟宗见她倏忽之间,脸色数变,忽而幽怨,忽而悲切,忽而凄伤……最后变得一脸铁青,两只水汪汪的眼里射出两道无比怨毒的眼神,狠狠瞅住自己!心说:“完了。”不觉幽幽轻叹一声,垂下头来,闭目等死!
陈菡英这时正好走到他面前站定,一见这等情形,意志顿时动摇起来,那刚要抬起的右臂,不觉随之缓了一下!
但她立即暗自谴责道:“这是报仇呀!报仇岂能顾忌许多?”意动臂抬,明晃雪亮的匕首向钟宗心坎上扎去!
这下去势又急又猛,钟宗猛觉一阵劲风撞来,本能地在垂死前张开眼睛,要争取人间最后的一瞥。
陈菡英势已用老,蓦见钟宗睁开眼来,陡吃一惊,手中的匕首,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眼前只见红光崩现,同时又听钟宗一声闷哼,知道事情已经解决,脑子里登时变得云云雾雾,混浊不清,人也摇摇欲倒!
这只是刹哪间事。
陈菡英眼里忽然出现了钟宗无限痛苦的脸色,使得她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定了定神。只见钟宗胸前一大片殷红热血,芳心一阵伤痛,不禁大声哭叫道:“你怎么不躲?你怎么不躲啊?”
叫声刚了,蓦地回手一送,匕首直向自己心窝戳去!
眼前只觉红光一掠,一只手铁箍似地卡住自己的右腕动弹不得!
耳际只听钟宗的声音凄惶地说道:“英儿!你……你这是……”
急抬眼望时,只见钟宗那只先前被自己匕首锋尖划破,兀自鲜血汩汩外溢的手,正扣在自己的右腕间,一时又惊又痛,用劲一甩,要挣脱钟宗的手掌。
这一甩并没用脱,反而触起钟宗的急智,另一只手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