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月下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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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的一对匕首,猛然向对方红衣少女前胸上扎来,红衣少女冷叱道:“你也配!”
只见她玉手一伸,正好是在孙化双臂之间,不知怎么的一攀,已抓住了孙化的一只胳膊。
“去!”她嘴里一声娇叱,随着她向外翻出的手,孙化叫了一声,足足地扔出了丈许以外,扑通摔了下来。
“粉面金刚”胡大海蓦见此情,大吃一惊,已知道对方这个红衣少女,较诸梁金花(江芷)还要厉害,哪里还敢力战?
他慌不迭地向后拧身纵出。
胡大海身子方一撤出的当儿,就只见四面八方,匹练般地射出了四五道孔明灯光。
灯光的焦点,显然集中在红衣少女身上。
像是张把总的口音,大声嚷道:“不许动,动一下要你们的命!”
红衣少女——梁金花倏地一愣,当真是不再动了。
环绕在她身侧四周,足足有五杆枪,枪口都正正地对着她和江芷,这种情形之下,要是移动一下,那才是不智之举!
梁金花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当然不会吃这个眼前亏!
她脸上带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若无其事地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话好说呀!”
这时地上的江芷也已把中在腿上的袖箭拔出来,忍着痛站起身子。
她叹息了一声,向着梁金花道:“姐姐,我把你害了,这又是何苦呢!”
“别说这些泄气话!”梁金花冷笑着,说道:“我害你还是你害我,可还不知道呢!”
她的一双眼睛,向着周侧各人瞟了一眼,冷冷一笑,说道:“你们这里头谁当家?”
张把总哈哈一笑道:“大胆女寇,死在目前,尚敢口发狂言?你家张爷爷在此,还不束手受绑么?”
梁金花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是你当家了?”
方说到这里,但听得枪声轰轰作响,一旁出现的数名盗贼,大半横尸就地,有两个人叫嚷着负伤扑跌于汉水之内,水花四溅。
张把总看到己方全胜,好不高兴,大声关照着道:“你二人,还不俯首听绑么?”
梁金花咬了一下牙,却用传音入密的口音,传声江芷耳侧道:“我可不想死,在滩头苇草里,我藏有一条船,我们只有赌生死了,我先攻,你跟着我!”
江芷因不擅这一门功夫,只得点头示意!
张把总大声道:“怎么样?我可是说一不二,我数到十,你们两个要是再不过来受绑,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声一顿,高声道:“一——”
“二”字刚要出口的当儿,却听得身后一阵车轮之声,大家由不住同时回头后顾,可就见先前过去的那辆破板车又折了回来。
赶车的那个高大汉子,头上兀自戴着那个破毡帽。
他活像是个庄稼汉子,站起在车辕上,大声道:“哟!个老子,这是……”
张把总怒喝一声道:“给我撵开!”
立刻过去一名捕役,扬鞭就打。
赶车的汉子,好不识抬举,对方鞭子抽过来,非但不躲,反倒一手抓住了鞭梢,大声嚷叫道:“你凭什么打人?咦!你……”
鞭梢一夺一带,那名捕役身子就像空中飞人似地腾空直起,砰的一声,掼摔在地,顿时就给摔昏了过去。
张把总怒喝一声道:“给我拿下!”
他顾此失彼,叱斥赶车的这边,可就错过了在场的二女,也就在此一刹那间,场内的梁金花已尖叱了一声,陡地腾身而起,她双掌齐出,施展的是当今武林中极为罕见的“乾元劈空掌”!
掌力一击,只听见当面持枪待发的一名兵卒,痛呼了一声,当场丢枪,喷血而亡!
梁金花身子毫不迟疑,倏起倏落,如同一只大鹤般地扑向滩头。
时值深夜,芦草又长,一经入丛,极易掩身,可是相形之下,江芷的行动可就较她慢多了。
江芷紧紧随着梁金花的身子纵出去,可是她双足上加着一副极重的锁链,行动自然大大地受了拘束,何况她小腿上还有箭伤。
她虽然施出全力,才不过纵出两丈有余,身子一落下来,可就禁不住一交跌倒在地。
“铁翅鹰”孙化腾身而前,手中举刀待下之际,但听得鞭梢儿在空中“叭”的一声大响。
这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了他脸上,顿时皮开肉裂,人也惨叫着摔了出去。
这番情形,在眼前发作时快极了。
等到众人惊慌震怒方自一掠过脑的当儿,更使他们惊惶失措的事情发生了——那辆破马车上的庄稼汉子,就像是一股青烟般的,已拔身而起,翩然而落,速度之快,真是令人不及交睫。
就在每个人的瞳子还不能十分接受所见的当儿,马车上的那个庄稼汉子,已如同老鹰捉小鸡般的,翩翩长空而起,落在了他的那辆破马车之上。
他把江芷向车上一扔,大声道:“趴下!”
双手一带牲口缰,那辆破板车,可就其快如飞地疾驰了下去。
张把总瞠目结舌道:“这……他妈的,开枪!”
“轰轰……”
一连串的枪声,火光连闪,这时江芷早已伏下了身子,车子虽破,可是四面的木板却是够厚的,铁砂子打上去,都深深地陷入到木板之内。
由于后座的车厢很高,把前座的赶车的也给挡住了。
这番情形看得众人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两骑快马疾追上来,马上是襄阳府的两名干捕,一人名苏定,人称“快刀手”,一名颜春,人称“流星锤”,两个人不甘失了差事,各自抢乘一匹快马,疾追下来。
“快刀手”苏定,人坐马鞍上,大吼一声,向车上纵扑过去。
前座的汉子霍地回头,只见他掌势向外一推,青光一现,苏定怪叫一声,就空打了个筋斗,摔落在地,顿时死于非命!
是时那名施流星锤的颜春,也已快马到了卒后,右手流星锤脱手飞出,只听见“砰”
的一声大响,一块木板被他出手重锤给砸了下来。
他的第二锤就势出手,却向着车内的江芷身上猛打了过去。
江芷一伸手抄住了锤链,两个人可就较上了劲儿了。
终于颜春的力道要差上一些,在江芷的力扯之下,颜春坠马而下,在地上拖了好几丈远近,终于面目全非地伏地不动。
身后尽管传来了凌厉的呼喊声,火枪轰轰地响个不住,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江芷终于脱出了难关。马车疾驰了甚长的一段路途之后,拐了一个弯儿,才渐渐地慢了下来,江芷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地抓住车座后面的一块木板,大声道:“是任二哥么?”
马车突然在堤边的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赶车的这时才回过身子来,二人四目相对,证实了江芷猜测!
她凄凉地叫了声:“二哥!”
一时情不自禁地伏身在车座上痛哭了起来。
伪装车把式的人,正是任剑青,他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面色戚戚道:“这两个月,难为你了。”
说着掠身到了后面车厢里,抽出了一口寒光四射的宝剑,朝着江芷足踝间的锁链子一阵狠砍,锁链子在他锋利的剑锋之下,寸寸折断,散落地上。
亮着了千里火,任剑青点着了一截火把,他把火把插在车柱上。
二人的一切,更是清晰可见!
任剑青吃惊地看着她的一条小腿道:“你受伤了?”
江芷点点头,任剑青赶忙把一只裤管子撕开,见鲜血已流满了腿。
任剑青匆匆取出了刀伤药为她上好,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她包扎了一下。
江芷静静地注视着他,苦笑着道:“幸亏你来救了我,要不然,我只怕已经死了。”
任剑青忿忿地道:“小师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临危只顾自己,却就不管你了!”
江芷道:“我倒没想到她还来救我,我已经十分感激她了!”
任剑青叹了一声,道:“我这次下山,主要也是在找她,好容易见着了她,却又糊里湖涂地让她跑了。”
江芷道:“你们难道不是事先约好了的?”
任剑青摇摇头,道:“我一路探听她下落,得悉她来到了襄阳,后来听说她在襄阳落网,吓了一跳,再探听的结果,才知道是你……”
叹息了一声,他又道:“你又何苦代她受过,这么做太不值得了。”
江芷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任剑青道:“那一夜我见那个狗官夜审时对你用刑,我恨不得杀了他……却又怕为此更加重了你的罪,是以才飞瓦略予惩罚!”
江芷恍然道:“原来是你……”
二人目光相视着,江芷却把脸偏向一边,淡淡地道:“我如今是万念俱灰,生死已不足惜……”
任剑青道:“姑娘何作此语?”
江芷苦笑了一下,颇有一时不知如何说起的感觉。
她讷讷地道:“我与铁少庭之间的事,已成为过去了,他姓铁我姓江,毫无相关。”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显得很严肃。
任剑青一惊道:“怎么,铁少庭还误会你?这个人度量也太狭小了……”
江芷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不再想谈下去。
这时夜风习习,那支火把吹得火星四射。
江芷仰头看向任剑青,道:“二哥这次下山,要停留很久么?你的伤全好了?”
任剑青叹息了一声,说道:“自从你走以后,我遵照你所嘱咐的方法,果然不出十天,身子已经完全复元,因为与哑师兄所练习的功力,只差几日火候,是以勉强在山上又留了半个月,才算没有功亏一篑!”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下山主要的目的,一来是不放心你,再者,我师妹梁金花在江湖上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我不能不管她一下……”
江芷黯然一笑道:“由于这件事,我觉得梁金花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她所做所为,太任性了一些……”
任剑青接下去道:“我下山以后,首先到了华阳,去访见铁少庭。”
“啊,你去找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