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雄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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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泰笑笑道:“小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骂你,骂的是我手下的人,他们简直给我丢脸!”
李歪嘴忙道:“刘总镖头最恨手下人倚强欺人,倒是没怪你的意思,而且听说你一个人打了他们十几个,对你还挺佩服的!特地来给你赔个不是!”
张自新一呆!
李歪嘴又道:“总镖头这样瞧得起你,你也得给一个面子!”
张自新道:“我知道,镖局的人被人打伤了,传出去很丢面子,老爷子也打我一顿好了。”
刘金泰哈哈一笑道:“这么一说,刘某还成个人吗?你若是个大人,刘某还可能会给手下人找回个面子,你只是个小孩子,刘某打了你,面子上也没有光彩!”
张自新一怔道:“老爷子的意思究竟要怎么样呢?”
刘金泰道:“我叫那些混账把赌赢的钱拿出来,摆了两桌酒席向你赔罪,瞧我的面子,你就原谅他们罢,以后大家还见面,心里老存个疙瘩也不好。”
张自新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怔了半天才道:“我不能去!”
李歪嘴连忙道:“这么说是你不接受好意了?”
刘金泰却笑笑说:“小兄弟是瞧不起我吗?”
张自新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是我姥姥……”
刘金泰见他说话的声音很不自然,连忙道:“令外祖母不让你跟镖行的人来往是很有道理的,镖局虽不是什么坏地方,却是一项危险的行业,而且流品太复杂,好人一个把持不住,学坏也容易。刘某此来只为尽心,想到令外祖母不会同意的,那就算了吧!”
他的话声音很大,像是要叫屋里的人听见,说完后,见屋里没回应,才叹了一口气道:
“小兄弟,今天是我的人不对,我向你赔个不是,两下就此作罢,以后你如果不嫌弃,柴还是往局子里送好了,我关照过老李,有多少都收下来,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喜欢你的人才而已!”
张自新很感动地道:“老爷子对我的好处,我会记在心里的,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老爷子!”
刘金泰笑笑道:“那算什么话,我对你没什么好处,更谈不上报答!”
张自新道:“我在您局子里闹事,您不怪罪,还亲自来道歉,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您太客气了!”
刘金泰道:“那是应该的,我只问是非曲直,不能因为你是个小孩子就失礼!”
他说话时一直望着屋里,见始终没有回音,才很失望地道:“老李,走吧!”
李歪嘴道:“小兄弟!你不去就算了,至于那些银子,该你的你留着,多出来的让我带回去给牛大脖子,他也没赢,这些银子还得养活他老母呢,这小子也是没出息,一见了赌就没命了,丢了银子才想起老母!”
刘金泰笑道:“照理说银子还不还都没关系,可是令外祖母治家有方,也不会愿意留下不义之财的,这……”
张自新退后一步道:“银子我不该昧下,可也不能还给他,算是我借的行不行?”
刘金泰微怔道:“小兄弟,这就不对了!”
李歪嘴也道:“小兄弟,你们祖孙俩不愁吃,不愁穿,要银子干嘛?”
张自新哭了出来,叫道:“姥姥死了,我要买棺材!”
刘金泰与李歪嘴都是一惊,尤其是李歪嘴,讶异万分地道:“你姥姥死了?早上你怎么没说?”
张自新哭叫道:“姥姥是被强盗杀死的,我回来后才知道,所以我要银子给姥姥买口棺材……”
李歪嘴一怔道:“那怎么可能,这附近三百里,连小毛贼都找不出一个,京师重地,出了强盗还得了,再说你们家里有什么惹人眼红的?”
刘金泰却沉下脸问道:“小兄弟,令外祖母是真的被强盗杀死的吗?”
张自新哭叫道:“姥姥的尸体还在屋子里,腰上被人砍了一刀,连肠子都断了……”
刘金泰身子动了一动道:“我们进去看看吧!小兄弟,你怎么不早说?”
他首先进入屋里,李歪嘴也跟着进来。
刘金泰道:“大家别乱动,说不定凶手有什么痕迹留下,动乱了可就难找了,小兄弟,你点个火!”
李歪嘴却掏出身边的火包,点燃了一个纸煤,桌上有半截蜡,他凑过去点上了。
刘金泰首先擎着蜡烛,将尸体检查了一遍,皱着眉道:“这个人的手脚很利落,一刀致命,好像没经过格斗。”
说着又拾起那断为两截的拐杖看了一下道:“这是硬枣木的,对方用的一定是利器,力气很均衡,杀人都是一招之下完成的!”
李歪嘴在旁插嘴道:“总镖头,您能看出是谁下的手吗?江湖人用利器的不多。”
刘金泰摇摇头道:“这很难说,因为对方用什么兵器还不能确定。”
李歪嘴道:“利器无非是刀剑匕首之类,而且以匕首的成分较多,您瞧这伤痕就知道了,伤处只及身体的一半,如果是长兵器,人一定会砍成两段的。”
刘金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很内行!”
李歪嘴伸伸舌头道:“小的以前在衙门里干过专门验尸的工作,所以才清楚一点。”
刘金泰嗯了一声道:“以后我可得给你换个差使,你那双手专摸死人,做出来的东西吃了多恶心。”
李歪嘴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苦着脸道:“我这张嘴真该打,以前为了多嘴,叫人给打歪了,老毛病还是不改,现在又为了多嘴,把饭碗给砸了!”
刘金泰没去理他,四下看了一下道:“小兄弟,你家里藏着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凶手在杀人之后,把屋子里翻得很凌乱,目的是找什么东西?”
张自新含泪道:“除了几件破衣服,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有什么钱财宝贝,我也不会打柴讨生活了!”
刘金泰皱着眉头道:“这就奇怪了,无缘无故凶手要杀死一个老太太干吗呢?”
多嘴的李歪嘴又忍不住开口了:“也许是江湖人寻仇呢?这种事多得很!”
刘金泰瞪了一眼,斥道:“一个小孩子,一个老太太,怎么会跟:江湖人发生怨仇的?”
李歪嘴缩头不响了。
张自新突然双膝一屈,跪在刘金泰前面道:“老爷子!我要拜你为师,学好了武功,将来杀死那些强盗,给我姥姥报仇。”
刘金泰想拉他起来,可是张自新的身体很重,而且还左右闪躲着不让他拉,刘金泰急了道:“起来说话,这样子算什么呢?”
张自新哭着道:“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刘金泰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我何尝不想造就你,可是我的能耐有限只怕糟蹋了你,跟着我,你学不到什么的。”
李歪嘴道:“总镖头,他是个学硬功夫的底子,北五省的硬功夫,谁能盖过你呢?你就收了他吧!”
刘金泰又想了一下道:“原先我想叫你到镖行来,是打算传你一点基本功夫,把底子扎实了,再慢慢找名师深造,因为你姥姥反对,我自审才不足为人师,所以就算了。现在出了这种不幸的事,我又不能扔下你不管,如果你受了坏人的诱惑,堕入邪道,那更可惜了。这样吧,你暂且算是我的记名徒弟,跟我学学粗浅的入门功夫,往后遇见更高明的师父我再给你转介绍过去!”
张自新大拜了三拜,含着眼泪道:“谢谢老爷子。”
李歪嘴在旁笑道:“小兄弟,你拜了师,就不能再叫老爷子了!”
刘金泰却正色道:“还是那样称呼的好,我说过只收他为记名徒弟,如果正式拜了师,我也担不起,武林高手都有个怪脾气,不肯掠人之美,他如果改口叫师父,谁也不肯收他了。”
张自新只要刘金泰答应教功夫,倒不在乎如何称呼,叩头站了起来。
刘金泰神情庄严地道:“我虽然武功上教不了你多少,在做人方面,我却要严厉地督促你,玉不琢,不成器,一个武人最好重的是品德,像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赌钱,那是绝对不行的,以后我看见你再抓上骰子,我就用刀子砍下你的手。”
张自新惶恐地道:“是,我以后一定学好。”
刘金泰又怔了片刻,叹口气道:“你的姥姥是个很可敬的老人家,如果你用抢来的、赌赢来的银子给她买棺木安葬,她死了也不能闭眼的!”
张自新低下了头,羞惭地道:“我只有这点银子,全是赌赢来的,我存着准备买匹马……”
刘金泰道:“抢来的银子还给人家,赢来的放在身边,你姥姥的丧事由我负责。”
说完对李歪嘴道:“你在这里陪他一下,我回去通知办丧事的殡殓店,明天一早来给张老太太料理后事。”
说着出门,骑上他的马走了。
张自新望着姥姥的尸体,一阵伤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李歪嘴走到他的身边,慈和地拍拍他的头,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小兄弟!别哭了,流眼泪是女人们的事,男子汉是不作兴哭的,男人的眼泪只能往肚里流!”
张自新止住了哭泣,却仍哽咽地道:“可是我姥姥死得那么惨!”
李歪嘴有点生气地道:“人总要死的,你姥姥这么大岁数了,不被人杀死也会老死、病死,反正都是死,有什么差别呢?说不定她还喜欢这样的死法呢!”
张自新也有点生气了,这家伙平常挺和气的,今天怎么变得这样不近人情呢?因此他也一瞪眼道:“照这样说,我姥姥被人杀死了,还是件好事呢!”
李歪嘴笑了,笑起来使他那张嘴歪得更厉害,但是他的声音又转为和顺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平常我也听你说过姥姥,知道她是个很刚强的人,如果她病倒在床上不能行动,反而会感到很痛苦对不对?”
张自新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姥姥只病过一次,不知怎的手脚就不能动弹了,从城里请了个医生回来,也不能瞧出是什么病,只说是老年人中风,随便开了个药方,自己抓了药,煎了送上去,姥姥伸出一只仅能动的右手把药碗抢去摔了,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