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 系列-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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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一段时间以来,无色城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然而就在他揣测的瞬间,那笙尖叫了一声。
西京抬头望去,赫然看到真岚霍地伸出手,去推开星尊帝金棺的棺盖!
“你干什么?小心!”他吓了一跳,按剑冲过去,想把真岚拉开,生怕金棺里面会忽然弹出机关或是咒术反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岚只是站在那里,随意地一推,就推开了那个千古一帝的棺盖。
然后低头默然地望过去,眼神剧烈地一变。
“真的是空棺……”他喃喃自语,茫然中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绝望,“是他。是他。”
金棺里铺着一层寒玉,上面衬着鲛绡,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帝王的袍带金冠。
没有遗体。在原本应该是头颅的地方:帝服之上,金冠之下,只放着一面小小的铜镜,光泽如新。
千年之后,在真岚打开金棺探首望去的刹那,赫然便看到了自己的脸!
沉默了片刻,他拿起那面铜镜,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铭文。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被证实了,空桑的最后一任皇太子失去了平日的控制力,回身疯狂般地推开了另一侧的金棺棺盖,扑到了灵柩上——
也是空的。
没有遗体,只有白色的蔷薇堆满了那具灵柩。那是白族王室的家徽。
白薇皇后根本没有入土为安,她被丈夫所杀,尸体被封印在黄泉之下,只遗下一双眼睛没有化成灰烬,穿越了千年一直在凝视着云荒。而收敛时代替她放入棺中的,只有这一簇簇星尊帝亲手采下的蔷薇。
这千年前被采下的花居然不曾凋谢,静默地在寒玉上开放,在金棺打开的一瞬间,散发出清冷的芳香。白色的蔷薇中,有一串晶莹的璎珞。璎珞上也有一串铭文。
真岚伸出手拿起那串璎珞,冰冷的玉刺痛他的手心。
他长久地凝望着这串千年前被放入金棺的璎珞,眼神变换不定。
“他在看什么啊……”那笙站在白玉台下,望着真岚,神色有些惴惴。不知怎么,她感觉到了某种不好的气息,不然那个臭手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裂响,吓了她一跳,抬头看去,只见那面铜镜被扔了下来,在地上裂成了两半。真岚拂袖而返,手心握着那串璎珞,面沉如水。
他走过两人身侧,不说一句话。
他来这里,只是为解一个宿命的谜。而那个答案,他已然逃避了百年。
玄室门口横亘着邪灵巨大的尸体,真岚看也不看地走过去,拔起了地上插着的一把长剑,转头问西京:“辟天长剑,怎么会在这里?”
“哦,那个……我差点忘了,”西京有点尴尬地抓了抓脑袋,解释,“这是苏摩从九嶷离宫里拿出来的,让我转送给你。”真岚不置可否,望了一眼剑尖,上面尤自贯穿着那个不瞑目的头颅。
西京的神色有些尴尬,讷讷道:“这个……是白麟。”
“白麟?”真岚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也记得那个差点成为他王妃的少女,白璎的妹妹,“怎么会变得这样?”
“说来话长……”西京抓着脑袋,觉得解释起来实在费力,只能长话短说,“反正,是白麟化身成邪灵袭击苏摩,然后被苏摩斩杀了。”
“哦……”真岚微微点了点头,望着剑上那和白璎酷似的脸。
“如果白璎知道了,一定会伤心。”他叹了口气,剑尖一震,将那个头颅咕嘟一声从剑上甩了出去,转过身,低声,“幸好,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他将长剑收起,转身沿着甬道默然地飘远。
“什么?”西京怔了一下,忽然惊觉过来,追了上去,“你说什么?白璎怎么了?”
他狂吼着追了上去,扔下那笙在空荡荡的寝陵。
皇天宛转流动着美丽的光,映照出石壁上宝石镶嵌的星图,流光溢彩。她站在这个辉煌的星空下,有些茫然地望着那两具金棺,终于走过去,捡起了那一面裂成两半的铜镜——上面是蝌蚪一样的空桑文字,和臭手给她的《术法初探》上类似。
然而她看了半天,才勉强看懂了上面铭文的大概意思:
“我的最后一个血裔,真岚:当你的脸出现在我墓里的时候,生与死重叠,终点与起点重叠。一切终归湮灭,如镜像倒影。”
那笙茫茫然地将这一段铭文看了几遍,心里陡然也有一种莫名的荒凉。
她侧过头去,望着另一边白薇皇后的金棺,里面的白色蔷薇在灵柩打开的一瞬间已经枯萎了,只余清香浮动。穿越了千年,那一朵花传来,宛如梦幻。
来自中州的少女站在云荒两位最伟大帝后的灵柩中间,手握着碎裂的铜镜,忽然间泪水就无声无息地坠落下来。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那么难受啊。”她诧异的擦着眼泪,用力将金棺挪动着重新盖上,喃喃往外走去。
前传:神之右手
·黑瞳
·刺客
·帝王泪
·渎神者
·血腥前夜
·冰封祭坛
·暗黑破坏神
·永垂不朽的诗篇
-黑瞳-
这是个空白一片的庭院。
纯白的房子,纯白的地面,纯白的摆设,甚至白色的假山,白色的树木,白色的喷泉。
一切都是雪白的——那样没有颜色的颜色几乎让空间都不存在。这个深宫重门背后的庭院中没有东南西北,甚至没有天和地,六合宇宙在这里只是一张平展的白纸。水晶沙漏放在棋盘边上,然而里面计时用的白沙、似乎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控制,无法流泻一丝一毫。
在这个奇异的空间里,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如果不是耳边传来的细细的箫声,他几乎无法肯定自己是否坐在一个真实的地方。空茫中,唯有那首《墟》是真实的,从庭院外的某处传入,切割着他的耳膜和心肺。他坐在棋盘前,看着那一枚枚棋子从空白的棋盘上“生长”出来,密密麻麻地填满棋盘,相互纠缠和攻击,陡然间便有些恍惚:在这里已经多久了?十年?二十年?
每日每日,总是在这个几乎没有时空的地方,陪着对方下一盘永远都不可能赢的棋。
“嗒”,轻轻一声响,纤小的手指伸了出来,敲击在白玉的棋盘上。手指敲击的方格上,陡然间便幻化出一枚虚幻的棋子,直逼他的王座,让他的主棋无处可逃。
“又输了啊,”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声音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激起回声,他站起身来,恭谨地欠身,“神,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嗒”,没有回答,纤小的手再度敲在白玉棋盘上——所有虚幻的棋子在一瞬间消失,然后在棋盘最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新的白色棋子。
他刚刚弯下了腰,将白色的毯子覆盖在对方身上,看到那样的举动,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揽衣重新坐到了棋盘前。铁甲在白色大理石雕的高背椅上磕碰出尖锐的声音。庭院外不知某处的地方,那首洞箫吹的《墟》还在缥缈地传来,那样的曲声,让他再一次心神不定。
碧灵……碧灵。已经那么久了,你还在重门之外吹着这首曲子么?
“嗒”,小小的手指再度重重敲在棋盘边缘,是在提醒他注意集中精力——
“如果赢了,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虽然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年,那一句最初的承诺他依然牢记心中。
然而,怎么可能赢呢?一个人,怎么可能赢过……神呢?
手指上凝聚了幻力,他茫无目的地信手回了一步,在白玉棋盘上敲击出一个新的棋子——那么多年天天和神对弈,虽然棋术未有长进,然而这一手幻力凝形已经练习到了化境。他完全不顾对方已经长驱直入的兵力,孤注一掷地逼向对方的王座。
“……”那样自暴自弃的走法,反而让棋盘对面的人破天荒地沉吟起来,小小的手指不再动了,下意识地敲击着棋盘的边缘。那稀疏的敲击声,在空白一片的庭院里发出奇异的节奏,仿佛有某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许久,纤小的手指才抬起来,敲击出了新的棋子。然而他想也不想,只是把自己的棋子向着对方的王座更推进了一步。
若是七步之内吃掉对方的王,那便是胜利。
这种名为“璇玑”的棋,据说是他们幽国人创造出的,最初的来源是上古的神话。天神辟开了混沌之后,不满天宇之下只有海洋覆盖,就将天上的七颗星降落,大地上便按照北斗的排布生出了七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不同颜色的土地——也就是如今云荒大陆上的钧、苍、玄、幽、冰、扬、朱诸国。
当然,自从三百年前冰国倚仗神之手的力量一统云荒后,其余的六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被目为贱民的六国遗民,以及高高在上的冰国人。曾经由七色土组成的云荒,完全只由同一种颜色一统——那是铁与钢的颜色。
“嗒!”在他再度恍惚的瞬间,纤细的小手更加用力地敲击着棋盘,提醒他集中神智。那苍白的手是只左手,只有他的一半大,宛如初开的白梅花,连皮肤下的血脉都是没有颜色的,纤弱而稚气。
当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白玉棋盘上时,赫然发现自己的王座又已经被对方占领。
“这次才用了三步啊……”他轻轻笑了起来,无所谓地再度站起来,将轻软的雪狐裘披上对方小小的身子,不由分说俯身抱起了她,“已经出来下了五局棋,您该回去休息了——不然长老们会担心的。”
坐在棋盘对面的是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女孩,苍白的脸,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表情,和这个庭院完全一模一样的苍白。白色的华丽斗篷罩住她幼小的身子,斗篷底下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说话——直到对面高大的戎装男子俯身